《数凤》石小小

48、四十八颗灵珠·灯魂室中晓因果

　　素楼一蹦一跳地跟着慕云长老上了登云梯，而且无耻地再次把自己整个儿挂在了慕云的衣袖上。

　　慕云长老面无表情，不顾素楼大呼小叫，纵身跃起，几步就上了剑冢。

　　“下来。”

　　“我不要！”素楼紧紧闭着眼，抱大腿表示抗议。

　　“放手。”

　　“不放！放了我会丢下去……”

　　不等素楼抱怨完，她就被一股劲风甩了出去，在她的尖叫声中，小PP落在了一块软垫上。

　　素楼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又睁开另一只眼，发现自己正坐在剑冢之上。

　　准确地说，是坐在一块放着琴的天青色大石上，她的小屁股下是一块坐垫，面前是一张琴，边上摆着个香炉。

　　她想起来了。
　　这就是上回来看Party时很想爬上来调琴摆摆谱的平滑大石嘛！正想着，她的小手不由自主地就摸向面前的琴。可没等她触到琴弦，凌空的手一疼，感觉像被虫子咬了一口，素楼“啊”地一声惊呼出口。

　　此时背对着她的慕云长老回过身，道：“那琴禁制未解，你莫要乱动。”

　　素楼揉着小手，可怜巴巴地看向慕云长老，道：“师祖爷爷，那解开禁制好不好？我从来没有弹过琴的……”

　　慕云长老闭了闭眼，忽然呼出口气：“素楼，你过来。”

　　素楼小心地从大石上滑溜下地，跑到慕云身边。

　　慕云指着那块大石，道：“这块封琴石，是你师尊寻来的。”

　　素楼的八卦之魂被点燃了，可惜她心潮澎湃地等了半天，慕云老师却似乎陷入沉思没有开口，于是她按耐不住张口问道：“师尊？师尊也住在剑冢吗？素楼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他道号怀舜，”慕云顿了顿，又补充道：“亦是青荃的师尊。”

　　素楼心中一颤——
　　原来那个青荃不是怀临的弟子啊！自己目前这个情况，与那位死了的青荃倒是成了嫡亲的师兄妹。只是……看慕云的神情和口气，那位师尊大人，似乎也已不在人世了吧？

　　“他二人今世灯魂已灭，堕入轮回。”慕云的一只手轻轻放在了素楼的头上，道：“如今我代你师尊收你为徒，你……你可愿意？”

　　素楼垂下头，嘴角抽个不停——
　　她可以说不愿意吗？刚刚连师伯带师祖都拜了，都磕过十一个响头了，现在反悔有利息没有？

　　“弟子愿意的。”素楼作乖孩子状点头，“虽然记不清青荃哥……师兄他做了什么，可弟子记得他这个人。他与我结了因果，我才会来到数山。能做青荃师兄的师妹，素楼很愿意的。”

　　慕云闭上了眼，道：“好。”
　　他的手指轻轻搭上素楼的肩膀，朝前轻轻按了按，示意她向前行，然后引着素楼进了一间石室。

　　那间石室是以灰色的不知名石材建造而成，质地很像硬玉。石室位于封琴石左前方约五米的地方，没有窗子，只有个门。慕云长老走近时，门缓缓开启，素楼凝神望去，却见门里灯火辉煌，很是耀眼。

　　她拽着慕云长老的衣袖不耻下问：“师祖爷爷，大白天的，为什么点灯呀？”

　　慕云将她带入石室内，淡淡道：“这是伺剑堂所有弟子的灯魂，人无心则死，灯无心则灭。”

　　素楼娇躯一震接暗号一般脱口而出：“……灯在人中，心在灯中，人心不死，灯心不灭。”

　　——这是动画片《宝莲灯》里斗战胜佛的一句经典台词。素楼唰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慕云老师：“师祖爷爷！你……”

　　慕云长老一愣，思及前后，那句话中竟似隐含着大智慧，遂追问道：“你在哪里听得这些话？灯魂只是与命魂相系，与心本无相干。但‘灯在人中’是何意？”

　　素楼欲哭无泪，原来慕云老师不是穿越的啊！

　　“弟子不知道，”素楼四十五度角明媚而忧伤地望着塔座上的一盏像是灭了很久的灯，“好像有人说过……就是借着‘人无心则死，灯无心则灭’，弟子以为师祖爷爷也听过这句话……”

　　下一刻素楼一扫明媚和忧伤，大眼直愣愣地瞪着那盏灯上刻着的名字——
　　路寒衣 ？ ！

　　“师……师祖爷爷！”素楼指着那灯盏惊叫道：“那个是谁的灯呀？”

　　惊叫完之后似乎察觉自己太过大惊小怪，忙补救道：“路寒衣，三个字我都认识！”

　　“那是你师尊的俗家名字。”慕云长老十分淡定地挥袖将灯盏请至左侧的一张桌案上。

　　素楼脑中“轰”地一响，开始纠结——
　　路寒衣就是怀舜，怀舜就是路寒衣；
　　路寒衣是连生的丈夫，是她的“叔叔”；
　　路寒衣是她的师尊，所以连生其实是她的“师母”；
　　路寒衣是个男性人类，连生是雌性人参精……于是这两位其实是跨越种族的婚姻，虽然不知道过程如何，但想来结局是悲剧的；
　　路寒衣和连生是夫妻，那么，那个尖耳朵的小表姐会不会其实是真正的人、参混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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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连生之前隐晦的吩咐，她万分纠结地看着慕云长老将两盏灯摆上桌，提问：“师祖爷爷，弟子要磕头吗？”

　　“嗯。”

　　素楼整了整衣裳，端端正正地跪下，恭敬地磕了四个响头，双手合十道：“师尊叔叔，小楼一定不负叔叔婶婶的重望，跟着师祖爷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成为有用的女真人，为四个现……嗯，为实现飞身成仙而努力奋斗！”

　　慕云长老想起素楼方才见到怀舜灯魂的反应，一时恍然：“你是小连生的……”

　　素楼忽略那个很萌很不符合连生外型的称呼，她爬起身，正色道：“弟子刚入东庐之时，体弱多病险些送命，蒙连生婶婶相救才得以保住性命，所以弟子便认她做婶婶。过年的时候，弟子曾在婶婶家见过叔叔的牌位，是以记得师尊叔叔的名字。”

　　慕云长老淡然无波的面上忽然绽开一个笑容，像是石子投入宁静的湖心一般引得素楼心中一阵荡漾一阵懊悔——
　　“慕云老师，俺肿么能叫你老爷爷呢？PS黑掉白发白眉你只有三四十岁，再砸开冰块脸你只有二三十岁……俺错了俺有罪……”

　　【某石：女儿，那天晚上你是故意的吧？一看见白发君就喊爷爷……
　　晓晓：……母亲，师祖大人的实际年龄赶上好些个老爷爷了吧？
　　某石：……】

　　“看来，因果如此，命中注定你该入我伺剑堂。”慕云如此说。
　　素楼点头如捣蒜——
　　没错没错，因果这种东西太神奇了。花小楼跟青荃不知道谁救了谁，后来他们俩都死了，她半死不活地穿越而来，不知不觉中接下了这因果，在山间随便走两圈就捡到伺剑堂某狗血师姐的破剑，然后被雷劈，然后无意中助连生渡了雷劫，然后连生就拿自己的本体为她修复了身体，然后她拜了连生做婶子，然后就变成今天这样了。
　　青荃变成师兄，连生变成师母，这场因果到现在为止，素楼得到了技能、装备、小表姐，还有慕云老师这座巨大无比的靠山。

　　慕云长老将一张纸递到素楼面前，道：“你看看，是否是你的生辰八字。”

　　素楼左看右看，愁眉苦脸地道：“师祖爷爷，我上山的时候还很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慕云语结，过了许久才道：“应是无错。”
　　他不知从哪里摸来一盏灯，右手掐诀，食指在素楼眉心一点，而后将指尖点上那灯的灯芯，紧接着又将那张写有花小楼生辰八字的纸卷起，点燃，慢慢地烧成灰。

　　“师祖爷爷，一个人只能点一盏灯魂吗？”素楼好奇地问，“弟子可以在自己房间也点一盏吗？”

　　“可以。”

　　“真的啊？！”素楼很惊讶，这种玄幻诡异的东西不是一向只能做一次吗？

　　慕云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盏灯，灯芯引向刚点燃的那盏灯，引了火，才道：“只是需得再写一份生辰八字。”

　　“我写，我现在就写！”素楼麻利地从储物袋里掏出纸笔，趴在一张小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后卷起，凑向那盏灯烧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素楼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写的那一串……好像是，前世的、属于素楼的出生年、月、日、时。

　　素楼目光复杂地看向那两盏明亮的灯——
　　这说明什么？
　　说明其实楼晓和花小楼都未死么？难道花小楼其实是跟她灵魂互换了？

　　慕云长老运指在一盏灯上刻下了花小楼的名字，正要在另一盏灯上下笔，素楼忽然道：“师祖爷爷，弟子想在这盏灯上刻‘素楼’这个名字。”

　　慕云低头望向她：“素楼是道号。”

　　素楼咬着唇，想了许久才道：“可是……弟子不记得上山之前的事情了，所以这盏灯是素楼的，不是花小楼的。”

　　她现在不能肯定烧掉花小楼生辰八字的那灯魂到底是不是她的，但烧掉楼晓出生年月日时的这灯魂肯定是属于她的，她是替代了花小楼的楼晓，现在名叫素楼。

　　慕云没有多问，刻好名字便将灯盏放到了素楼手中。他伸手摸摸素楼的脑袋，抬头望向门外，道：“凤儿，你进来。”

　　【07/08/2011·完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