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凤》石小小

43、四十三颗灵珠·水样温柔的表姐

　　“哦？”楼晓拉着静文进了厨房，笑眯眯地问道：“婶婶说了我什么坏话呀？”

　　“没，没有。姑妈说你……你是她从山里抱来的。”她顿了顿，像是忽然发现自己刚说出的话很失礼，连忙又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也是，我也是捡来的……我爹渡劫前才把我送去义父家里……”

　　好么！敢情她说的那些爹呀妈呀的每一个是亲爹亲妈，不是干爹干妈就是义父义母要不就是继母。

　　“我知道我知道。”楼晓踮起脚尖拍拍静文的背，安慰道：“表姐你不要急，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她说着熟练地从水缸里舀水开始洗米，而静文麻利地将两根马尾辫用一块青布帕子包了起来，挽起袖子将柴火拣入灶中，取来打火石点火。

　　“婶婶昨夜飞升，留下了这屋这院子，说……”

　　静文忙接过话头道：“嗯，姑妈说过，我和你同住。”

　　“哎，静文姐姐，你别这样客气啦！”楼晓将米下锅，盖上锅盖，“我将来会去碧月城……说真的，婶婶叫我照顾……呃，叫我们相互照顾，但是以后我们去了碧月城，不一定会分到一起，那可怎么办呀？”

　　“我……”静文迟疑片刻，忽然抬头道：“表妹，其实我是水灵根。”

　　楼晓一愣，没闹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可想了一想，似乎连生说过，单一一种灵根的修仙者，属于天才型的，进步很快的。静文身上的气息可不像是纯水灵根的，倒像是最普通的水木土三灵根。东庐弟子之所以被认为“资质很差”，主要就因为他们都是三灵根或四灵根，要掌握的五行术法多，进展就非常慢。

　　这种说法有点像家长像让自己的孩子学才艺，如果一下子学很多种，那一般难有建树，可如果只学一样的话就容易许多。
　　事实上这种说法和灵根多少决定资质的说法一样具有不确定性，毕竟很多时候除了看资质，还要看学习方式和学习机缘。
　　就如五灵俱全的修仙柴废花小楼，死了之后□□失去了三灵根剩下两灵根，于是按夕琉老师的说法，她的资质变好了，代价是她体弱多病与修仙依旧无缘。可之后她遇上连生，又重新变成五灵俱全……能说她的资质变差了么？也许吧，可是那个身体却日夜不休地吸收、平衡着五种灵力……

　　——俗话曾经俗话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俗话说的一向很有道理。

　　若连静文是纯水灵根，那么她就是有了什么隐藏的法子。可为什么要隐藏呢？纯水灵根的话，就可以直接进乾一宫，甚至会被挑去做长老入世弟子呢！难道说她从来就没打算去乾一宫，而是打一开始就与连生约好要来碧月城的？不至于吧？

　　“表姐是纯水灵根？！”楼晓做出很激动的样子。

　　“是啊。”静文点头道：“姑妈说我一定能进碧月城，只是她希望我能……”

　　她犹豫了片刻，才道：“她希望我伪装成三、四灵根，和你一起在东庐，然后参加大选。”

　　楼晓石化了。

　　“人心险恶，隐藏些许实力总是好的。”静文羞涩一笑，道：“姑妈说让我与你结下因果，便能总在一起的。”

　　楼晓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因果到底是什么神奇的东西呀！难道是可以许愿的？

　　总之，楼晓至此就多了个拖油瓶……啊不，是小表姐。

　　小姐妹俩此刻正商量着做一锅粥。

　　楼晓在米粥快要煮好时忽然想起芥子袋里洗净打包好的桂花，于是抓了一把撒入锅中。

　　静文看到那样多的桂花，有些吃惊：“表妹，你哪里来的这么多？”

　　“昨夜一株桂花精也飞升了。”楼晓淡淡地道：“我送完婶婶，回来的时候正巧见他落了一地的桂花，就装了拖回来，打量着晒干泡茶什么的。”

　　楼晓将碗筷拿到院中小水池里清洗，而静文将楼晓床底下那几袋桂花搬出院子。

　　“哎！”静文叹了口气，道：“若我爹的乾坤镯子没有被他们卖掉就好了……这些鲜花放入乾坤袋，多久都不会坏……”

　　“啊？”谁那么不长眼把乾坤镯子卖掉了？！

　　但凡被加上“乾坤”的物品，都是大号的空间道具。乾坤镯子容量比芥子袋更大，材质特殊，耗“电”量少，外型美观，内部还有分格。只是制作这种空间道具的耗材非常难得，市面上一个最小的乾坤戒指能抵得上三十个上品灵石，所以一般有这种空间道具的人都不会轻易把它卖掉。

　　可连静文说的是乾坤镯子啊！比乾坤戒大不知道多少倍啊！里面一定有她的爹留给她的东西！就这么卖了？！就这么卖了？！

　　楼晓想到昨夜丢下的那堆兵器和灵石，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哎……”静文又叹了口气，道：“那乾坤镯子虽能装许多东西，但那些人没有灵根，根本无法开启，便卖给乾一宫的人了。”

　　不用说，“那些人”便是收留静文的凡人了。
　　——没错，收留她的人一定是凡人。也许只是刚好姓连罢了，似连生这般的妖修一般不愿轻易结下因果，所以虽有故友相托，却一直没有把连静文带走。也许她在渡劫前安排好了让连静文来碧月城，此时跑出了个花小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迫使连生与之结下因果，因此连生顺水推舟，把连静文和花小楼给凑到了一块儿。

　　连静文与楼晓熟识之后，虽然还会时不时脸红，说起话来却流利了许多：“乾一宫是整个大陆上最富有的修仙门派，我们祈涵镇有个罗织仙楼，专制布匹，近百年来出的所有布匹都只能卖给乾一宫……”

　　连静文曾在这个罗织仙楼当过童工，会各种针织女红。她就是在当童工的时候某次使用乾坤镯子被人一个乾一宫的仙子瞧见，非要买，她那个凡人后妈就将那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乾坤镯子给卖了。

　　“十两纹银。”静文摇摇头，“一个乾坤镯子，就换得十两纹银。”

　　楼晓捶地，哭丧着脸：“暴殄天物啊！”

　　～～～～～～～吾是连夫人乃别以为凡人暴殄天物就不会遭雷劈的分割线～～～～～～～

　　静文将楼晓翻出的那几袋桂花拖到饭桌前，才冲楼晓道：“表妹，家里有空的茶罐和酒瓶么？”

　　“有啊，我去拿。”楼晓奔进连生房中翻出一几个空茶罐和酒瓶。

　　返回小厅堂时就见静文端端正正地坐在饭桌前，她面前的桌上，左手边是个装着透明液体的饭碗，右手边是一小堆的……干花？！

　　连静文熟练地用右手小心捧抓起一簇桂花，将它们像抛石子一样“抛”起，而后左手做了个手势，一阵水灵气荡漾开，空中的桂花竟在瞬间被夺去水分，变成了干花！
　　透明的水滴争相恐后地涌出，又汇聚成一束水流，顺着静文手指的方向，落入她左手边的那个饭碗里。

　　“啊！太神奇了！表姐你好厉害！！”楼晓惊叹一声，不由厚着脸皮撒娇道：“表姐你教教我，我也来帮你！”

　　楼晓第一次发现自己学了怎样吸收和平衡五行灵力之后，还是柴废一枚。上辈子的凡人生活让她习惯对每件事都亲力亲为。比方说收拾这许多新鲜桂花，在没有电冰箱电炒锅微波炉的情况下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铺到院子里晒成花干然后收藏。

　　静文表姐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晒干会失去许多香味，而且也不能收集到花液。”

　　楼晓在静文的指点下笨手笨脚地将饭碗中的花液凝聚成一小束水柱，注入酒瓶里。然后帮着静文将凝结在空中的水滴也收集到瓶中。

　　其间某柴废自然是失败了N次，万幸有静文这老手在，才不至于浪费花液。

　　半柱香未到，所有花液和干花都收集完毕，静文拿着一瓶花液拉着楼晓进厨房。

　　楼晓见她熟练地打蛋、和面，不禁咽了口唾沫：“表姐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告诉村长伯伯要做桂花糕么？”

　　“啊？”楼晓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是……是啊，我当时随口说的……都忘了……”

　　静文用占了面粉的食指点点楼晓的额头：“说话要算话的，知道不？”

　　“唔……知道了。”楼晓点了点头。

　　静文做食物与连生的大不一样，她很擅长运用水灵力。和面、发酵在她看来就跟从水壶里倒杯水一样容易。

　　最后她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表妹，你会生火吗？”

　　“唔？”楼晓当然不会认为静文指的是把柴火放进炉灶里用打火石点着那种“生火”，所以她只能虚心而诚恳地说：“我不会。”

　　静文忽听得这样的语气，就见面前这比自己还小三岁的小女孩居然板着小脸，白白嫩嫩的腮帮子鼓着，十二分的严肃，不由得伸出手拧向那腮帮：“小表妹，你才七岁，不会生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楼晓心中暗想，自己上辈子活了整整二十三岁也没学过不用打火机和火柴生火。

　　静文取来一个碗，舀上半碗水，递给楼晓，道：“你捧着它，试着运用火灵力煮水……”

　　“火灵力……煮水……”
　　楼晓喃喃自语了片刻，就见水花四溅……被喷了一脸水的静文好脾气地讲解道：“表妹，是煮水，不是攻击水。”

　　楼晓跑向水缸，又舀了碗水：“我再试试……火灵力……煮水……”

　　片刻之后，碗碎了。

　　“表妹，是煮水不是煮碗，你要先辨认清楚火灵力要控制的是什么……再来一次试试……”

　　……

　　如此这般数十次，楼晓摔碎了三个饭碗，终于学会如何徒手煮东西，而体内各属性灵力也火属的过渡消耗而失去平衡。

　　“表妹，你是五灵根啊？”

　　“嗯，”楼晓眨眨眼：“我也可以伪装成三、四灵根，呵呵呵～”

　　一炷香过后，楼晓学会了生火，并在静文的指点下控制着火候。这对表姐妹一个认真教，一个用心学，很快就把唱空城计的小肚皮给忽略了。

　　直到掀开锅盖，桂花香味和着米香扑面而来，楼晓的小肚子开始抗议了：“表姐表姐，好饿我好饿～”

　　楼晓心中那个乐呀！
　　——这个表姐认得真值！出得厅堂入得厨房，长得还很漂亮，本来她还在为连生飞升之后没有好东西吃而怅然呢，现如今有了静文表姐，她就可以继续欢乐地做个小吃货了！

　　【27/07/2011·完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