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七颗灵珠·树妖阿桂爱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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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晓一边听着一边整理思绪——
1.初三那日正武堂在树林中追逐的男妖就是阿桂；
2.周敛和赵四得到的水焰草是阿桂家种的；
3.那水焰草上交之后引起碧月城重视，之后不知怎么回事采集水焰草这样本来该是丹养阁弟子该做的任务居然会被正武堂弟子给抢去做了；
4.被派下浮云里采集药草的正武堂弟子中有一个修为不低，能识阿桂布下的障眼阵；
5.阿桂今夜到东庐不是散步。
听阿桂说完最近发生的事情之后，楼晓才问：“阿桂哥，你是来咱们东庐找青莲师的吗？”
“青莲师？”阿桂很疑惑，“我找他做什么？”
“不是吗？”楼晓也很疑惑，“青莲师是丹养阁青字辈的大弟子，对花花草草啊丹啊药啊的都懂得很多呢！”
“我是来寻你的。”阿桂偏过头，郑重地看着楼晓。
“啊？”没有想到自己突然变成主角的楼晓脸上的笑都被吓得僵了三秒，“找我的？阿桂哥有什么事？只要小楼能帮忙，一定帮的！”
阿桂望向楼晓的眼慢慢转了开去，他忧郁地看向月亮，道：“我也不知道。”
楼晓的腮帮子剧烈地抽搐了起来，此刻她手中如果有把大锤子她一定会对着阿桂的脑袋狠狠地敲、下、去！
正当楼晓心中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将美少年的脑袋敲碎的时候，阿桂又开了口：“我因为要躲避正武堂的人才进了树林，可无意中撞到了你。后来我见你险些被正武堂那叫易逢的弟子杀死却没有出手，心中有些茫然……到之后才感觉害怕，若你被杀死了，因源岂非在我身上？”
“我自出生起便在数山，所遇之妖和人寥寥无几，只有这次，险些铸成大错。若你死了，到之后抵御天劫，生出心魔怎么办？”
楼晓听得此处，嘴都要笑歪了。
阿桂说的这些话放在她上辈子那个世界，应该是这么理解的——
上次因为我的缘故你差点被人杀了，我就在当场却见死不救，后来想起来我后悔极了，觉得自己道德低下对不起你，所以特来补偿。
——好吧，阿桂其实没有提到补偿的问题。可楼晓认为，无论阿桂想要怎么样，她都有能力最终把问题的关键绕到“补偿”这两个字上。
妖修信因果，所以阿桂觉得既然和楼晓有了因果，且“险些铸成大错”，那不如就坦然结下这个因果，将来若不幸被雷劈得从头再来，也不用在轮回之前拼命去数自己有多少因果未了。
楼晓低头想了想，问道：“那阿桂哥，你还少一件抵御雷劫的法器，是么？”
“对。”阿桂举起那个碎碗，“这个碎了，被正武堂的人打碎了。”
楼晓摇头道：“哎！阿桂哥，你想没想过，连正武堂的人都能打碎的‘法器’，如何能抵御雷劫？”
“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阿桂皱起眉头，苦苦思索，“可是，那个工匠分明说……”
“那个工匠贪图你的三万年琼莨根啊！”楼晓都快哭了，“要做成这个碗，被挖掉的‘边角料’都有这个碗的二三倍多了！”
“哦。”阿桂点了点头，道：“田七前辈说‘是人都贪心’，原是这个意思。”
楼晓哭笑不得地看着阿桂——他怎么在听到自己上当之后还能如此淡定啊？！
“……所以他不收我的钱，其实他是要了更值钱的琼莨根，”阿桂似有所悟，“我如果找他理论就是跟他结下因果，好麻烦……还是不理他让他继续贪心吧！”
楼晓站起身，从阿桂手中的碎片中选出最小的一块：“阿桂哥，你随我来。”
她引着阿桂去了东庐小厨房，在碗橱里找到了石制的药臼，用干布擦了一回才将那一小块琼莨根丢进去用石杵捣起来。
“你在做什么？”阿桂问。
“药经上说，琼莨，根如美玉，捣碎之后令妖吞服，可隐妖气。”楼晓笑道：“阿桂哥，那日在树林中你撞了我一下，正武堂的易逢便说我身上沾有妖气，可见你从未吃过琼莨根，是不是？”
“嗯。”阿桂点头道：“为什么要吃？”
“因为你与我结下了那个什么……因果啊！”楼晓冲他眨眨眼，“你这样半夜找我玩，万一被正武堂巡山的弟子发现我身上的妖气，以为我与妖修勾结，到时候我还是会死在他们手上，那因源还是出在你身上，心魔还是会找上你的。”
“那吃了这个，就不会有心魔了？”
“可以这么说吧，”楼晓抓了抓头，道：“你隐了妖气，可以经常来找我结那个什么因果啊，怎么找南庐的人都不会知道你是妖修的。这样我不会被杀死，心魔就不会找上你，岂非皆大欢喜？”
阿桂认真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他靠在厨房门口，明亮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寒风抖动着他宽大的衣袖和长发，有一瞬间楼晓觉得他像是要飞升而去的仙人。
“你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阿桂轻轻地说，“难道是因为人真的比妖聪明很多吗？”
楼晓躲过阿桂带着感激的目光，低下头去继续用石杵捣那琼莨根。
她今晚太大意了，居然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妈妈的口气。
这里是东庐，不是幼儿园；
阿桂是妖修，不是需要启蒙的小朋友；
她楼晓是五岁小女孩，不是需要启蒙的小朋友的启蒙老师！
可转念一想，阿桂他虽然是妖修，却没有接触过多少人类，更别提人类的小孩了……于是，在他面前略微“聪明”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我也不知道啊！”楼晓听见自己在说，“青莲叔叔说，人之所以会想东想西，因为人天生就有头有脑，可是很多妖修并不是一生出来就有头脑的。”
“对。”阿桂表示赞同，“我生下来就是树，没有头没有脑。后来修出灵智以后才会想一些很简单的事情。”
“都是些什么事呢？”
树妖会思考，楼晓想发笑。
“为什么我长得和别的树不一样？叶子不一样，枝干不一样，树干也不一样。开出的花也不一样。”
“为什么有的树花谢了之后就结果子？结得比花还要大，还要漂亮？”
“为什么一到冬天，有些野兽要冬眠，有些不需要？”
“那时候我身上住着一只松鼠，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一定要吃别的树上的坚果，为什么它就不吃我身上的花？”
……
楼晓忍着笑，道：“对啊对啊！为什么呢？”
“你也不知道吗？”阿桂高兴地说：“我后来知道了。我长得和别的树不一样，是因为我是桂花树，周围的树都不是。树的种类很多，所以开花结果各不同。野兽们的生活习性不同，所以有的要冬眠，有的不需要。松鼠吃果子能饱腹，吃花不能，所以不吃花……”
楼晓抹了抹汗，心说这阿桂可以去写一本妖修版的《十万个为什么》了，这些“为什么”问得虽然很幼稚，回答得却……唔，很哲学嘛！
楼晓手脚麻利地捣好了琼莨根，用个小勺子盛了，小心翼翼递给阿桂：“阿桂哥，可以吃了。药经上说有点涩涩的，若你不喜欢，我给你弄点水吧！”
因是大冬天，水缸中的水都结成了冰，只能到院子里扒点雪烧一烧来喝。楼晓可不想大晚上的点柴火就为烧口水给阿桂，她溜回房中取了自己床头柜上放的杯子，这杯子是易平给的，里面有个小小的保暖阵，可以让水保持倒进时的温度。
楼晓将杯中的热水倒在一个小碗里，递给阿桂：“给，还热着呢！”
阿桂也不推辞，接过来便喝了。
楼晓想了想，从芥子袋里找出一块小手绢，仔仔细细地把剩下的琼莨根包好，交到阿桂手上：“阿桂哥，你可拿好啦，今后若要下山办什么事，只需拿小小的一块碎片……嗯，就是我方才捡的那么大的，用碎片去换成灵石，便可以……买你想要的东西啦！只是抵御雷劫的法宝，很难得呢！”
“不用。法宝我另寻法子。”阿桂笑了笑，又将那布包放到楼晓手中，“这琼莨，既然我已吃了，那剩下的就都给你吧。”
“给我！”楼晓惊叫一声，“阿桂哥，你给我做什么！”
“你知道怎么用，将来若遇上像我一样的妖修，便替我帮了他们，可好？”阿桂伸出手，轻轻放在楼晓的头顶上。
楼晓听他这样说，忽然就有些自惭形秽。
她想着自己如果是阿桂，有一株三万年的琼莨，在被人骗去许多，又知道其价值之后，所剩的就绝不会拿去帮助别人。她不觉得自己的处事方式有错，就像阿桂说的“因果”，她不大懂得其中意义，她所理解的因果就是，自己今天帮了阿桂，就会得到报酬。
她果然得到了报酬。
阿桂把剩下的所有琼莨根都给了她，却说出要她帮助别的妖修的话，她可以敷衍着答应，然后等到自己长大了，用这些换取利益。可是她忽然觉得……面对这样的阿桂，即便是敷衍，她也开不了口。
阿桂看了看月亮，轻声道：“今晚你教了我许多，我便也教你一个。”
“什么？”
“是非对错，天道是有公允的。”阿桂说，“那些神、仙固然强大，却如何也强不过天道。”
“阿桂哥，我不懂。”楼晓迷糊了。
阿桂的手慢慢抚着楼晓的头，他幽幽道：“你要记得，好人真的会有好报。”
【05/07/2011·完章·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十七颗灵珠·树妖阿桂爱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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