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凤》石小小

19、十九颗灵珠·初一东庐吃饺子

　　连生在香案四周点了四十九跟红蜡烛，然后与楼晓面对面盘膝坐在床上。

　　“小楼，今日婶婶要教你一个新的小把戏，想不想学？”连生慈爱地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楼晓瞪大了眼，巴巴儿地望着那个盒子：“婶婶，是什么小把戏？小楼能学得好吗？”

　　“能。”连生摸着她的小辫子，“我的小楼这么聪明，一定能学会的。”

　　楼晓心中惴惴不安——

　　她不聪明啊！像那个上古字符，全部学好之后又忘记了前头的，她都硬着头皮把字符用简体中文做了小抄死记硬背才记下来的。她现如今提心吊胆地每天夜里睡觉前都将那些字符从头至尾在脑海中过一遍才敢睡下……

　　连生打开了那个盒子。

　　“空的？”楼晓一眨不眨地瞧着连生的手：“婶婶要变戏法儿？像赵四哥哥那样把东西变到盒子里面吗？”

　　连生眯着眼也不回答，只问道：“金、木、水、火、土，小楼喜欢哪一种？”

　　“喜欢……都喜欢。”楼晓想了想，又道：“能让我变得厉害的，我都喜欢。”

　　“那么，小楼最喜欢什么东西呢？”

　　“婶婶做的红烧肉！”楼晓同学的回答又快又响亮，“还有桂花糖糕！”

　　连生尴尬了，她想知道楼晓喜欢什么小玩意儿，谁知道这孩子满脑都是吃的。

　　“……唔，糖醋豹排、煎刀鱼、茵果炒山鸡蛋……”楼晓开始报菜名，“婶婶都会变吗？还有卤兔腿、馒头夹鹿肉干……”

　　“好了好了，婶婶知道了。”连生嘴角抽了抽，又道：“婶婶今天教你的这个戏法，可不是用来变吃的。”

　　“那变什么？”

　　只见连生摊开了空空的右手手掌，慢慢地，一个黄豆大小的蓝色虚影出现在连生的手掌上方三厘米处，那蓝色的虚影快速转动、翻滚，颜色越来越明亮，虚影渐渐清晰起来……再后来，竟然形成了“水珠”，又形成了个真正的“珠子”。

　　“好漂亮！”楼晓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了那蓝色的小珠子：“婶婶，你要教小楼怎么变珠子是吗？”

　　“你如今已回东庐，将来又要去碧月城。”连生无奈地道：“小楼，婶婶告诉过你，你年纪太小，若过早崭露头角，容易引来他人的嫉恨。”

　　“嗯嗯，小楼记得。”楼晓连连点头，“他们嫉恨了就会欺负小楼。”

　　“若你因入定而积蓄在体内的五行灵力多了，便会引起他人注意。特别是在初三那日……”连生犹豫着，将她的想法慢慢地告诉了楼晓。

　　楼晓最讨厌想这五行灵力的事了，每次只要想到金木水火土，她第一个反应便是分子原子离子电子，然后两种知识在脑子里吵架。
　　——这妞上辈子学的是服装设计，跟化学物理和神鬼修仙都八竿子打不着一丝儿关系，让她多想想这个，已经是难为她了。

　　可架不住连生有耐性啊！一遍又一遍地说，楼晓总算明白了她之前想的那种隐藏灵力的方式是不太正确的。

　　——就像网游里有些技能是可以看破比自身等级低的玩家的等级和装备一样，有些修为高的人是可以看出修为低的人的属性和修为。

　　连生的想法是让楼晓在入定后将积蓄的灵力抽出，凝结成灵珠保存起来。

　　于是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可怜的楼晓就在连生的指导下，一边从体内抽出灵力，一边艰难地维持体内灵力的平衡。

　　灵力很微小，肉眼是看不见的。将它们聚集、收拢在一处，进行压缩处理。学过物理的楼晓只能将这凝结灵珠的步骤归纳为气化、液化和固化。

　　楼晓很喜欢这个“物理实验”，五行灵力凝结成的珠子可比她前世买的那些手链漂亮多了。

　　天亮的时候，楼晓捧着两颗绿豆大小的火属性灵珠，睁开眼正想向连生邀功，可一瞧连生面前满满一海碗的木属性灵珠，楼晓热泪盈眶了：“婶婶你不带这样打击人的！小楼才两个，你就那么那么多！”

　　连生笑眯眯地看着楼晓手里的灵珠，将昨夜拿出来的那个小盒子递给楼晓：“这个给你装灵珠。”

　　楼晓眼一亮——是装备吗？！是空间装备吗？！难道学会技能也有奖励？！

　　我们总是说，
　　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做戏疯看戏傻，
　　理想和现实有差距，
　　……
　　所以，
　　网游小说都是骗人的。

　　连生给楼晓的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黒木小盒子，如果硬要说这小盒子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可能是……唔，制作盒子的木头和制作路寒衣叔叔灵位的那截木头，源自同一棵大树。

　　………………………吾是幻想是用来破灭的要么为毛叫幻想的分割线………………………

　　大年初一一大早，楼晓背着一只肥美的野兔，拉着连生的大手，往东庐方向行进。

　　一大早在门外打雪仗的弟子见到背了一大袋东西的连生，欢叫着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拜年问好。

　　连生笑眯眯地一一道了好，又慈祥地问：“青莲小哥在吗？”

　　楼晓看看才从门里走出的彪形大汉青莲叔叔，又看了看背着一麻袋东西的连生婶婶，然后囧囧有神地想着，叔叔婶婶凑一对多好……可惜一个是级别不明的地仙，而且还是嫁过人的寡妇；另一个是练气四层的修仙者，待的还是传说中特别柴废特别没有前途和钱途的丹养阁。

　　连生向青莲轻轻点了个头，又向一众少男少女们道：“今天是大年初一，要吃饺子的。可是呢，饺子刚出锅的才好吃，所以今天咱们包饺子，好不好？”

　　连生在东庐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今天连生包的饺子是兔肉馅的，因是大冬天，山里没有蔬菜，只用一种肉质有点像冬瓜的榴蒲瓜来和馅。

　　东庐讲堂里的所有桌子都被并到了一块，清水、面粉、榴蒲瓜、肉、擀面杖、刀子、案板一一摆上桌。男孩子们在连生的指导下开始和面，女孩子们将收割药草的匕首洗净，把榴蒲瓜切成小丁。面目狰狞却心如圣父一般的青莲叔叔十分严肃地面对着楼晓放在他跟前的那只肥美兔子。他今天的任务是将这只兔子剥皮抽筋、削肉切丁。

　　而楼晓啥都不用干，她只需要欢乐地在一边跑来跑去、大呼小叫地活跃气氛就行了。

　　楼晓前世不会包饺子，她只会和馅和吃，她包的饺子十个里头有九个是软趴趴的……于是楼家过年守岁时，负责擀皮和包的从来不是她。

　　现如今她是有心学啊她真的很有心，可惜赵四总是在她一心一意地和着一小团面的时候，将沾满面粉的爪子按在她的小脸上！

　　楼晓顶着一张按着五指印的小脸，气得大叫一声：“周大哥哥你看呀！赵四他在我脸上抹白面！”

　　周敛噗嗤一声乐了，刚想说话，吴玲珑拍案而起：“哥们姐们！抹他！”

　　于是赵四坏笑着的脸瞬间被数只小爪子光顾了，还留下了到此一游的嚣张爪印。

　　楼晓用袖子将脸抹干净，看着在众人“魔爪”下挣扎不能的赵四，看着他最终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坏笑着将一个小面团揉捏成便便状，跑上前挤进人群，悄悄地悄悄地，将“便便”放在了赵四的脸上。

　　讲堂里沉默了三秒，随后是哄堂大笑。

　　干完坏事的楼晓奔到青莲身边，若无其事地问道：“青莲叔叔，我听青峰大哥哥说啊，我们以后要屁股（辟谷）。屁股是不是一点儿东西都不能吃呀？”

　　青莲含笑道：“那是辟谷。筑基期以上的弟子可以开始辟谷，但若修为高，吃亦可不吃亦可。”

　　辟谷的人靠吃辟谷丹或大量吸收天地灵气，可以不需进食。

　　这几个月“修炼思想”有所进步的楼晓觉得辟谷等同于自虐。因为根据“五行学”的定律，天地万物皆有金木水火土组成，因此任何食物都可分解为五行灵气自然吸收，那就不存在精华与糟粕。如果天天都有连生婶婶做的好东西，即使那食物里有糟粕又如何？享受美食才是正道啊！！

　　中午，形态各异的饺子下了锅，十个孩子围着灶台一边咽口水一边问：“婶子婶子，好了没？”

　　张沛特别激动，趴在边上可怜巴巴地道：“婶婶，我帮大家试一个吧好不好？”

　　张沛立刻被拖走摁倒在地咯吱。

　　赵四幸灾乐祸地拧着张沛的小PP：“让你掐我脸！我也掐你脸！哼！”

　　楼晓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笑个不停——
　　张沛的PP是脸，那赵四的脸是什么？

　　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饺子们浮上了水面。
　　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饺子们装盘了。
　　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饺子们下肚了。

　　楼晓打了个饱嗝儿，依依不舍地挥别了连生：“婶婶！十五到了我就回家！到时候咱们再吃饺子！”

　　她话音才落，就引来了一片的羡慕、嫉妒、恨。

　　渐渐走远的连生听见声音，一个回头，那张淳朴的村妇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27/06/2011·完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