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记》陸月

9、第 9 章

　　我换下一身明显的并盛中校服，把盘着的头发放下来，再用一根橡皮筋重新绑好，长长的马尾柔顺地垂在腰际，微微一转身，发尾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轻轻地扬起又落下。
　　用鞋尖顶顶地面，施力把脚穿进去。伸手拉开窗帘，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进来，稍微缓解了室内的沉闷。
　　“夜？”库洛斯的声音微微带着点疑惑轻轻地从身后传来。
　　我一手压住轻轻飘飞的窗帘，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里零星的几抹暗淡的星光，柔弱得无法照亮广阔的夜空，但却可以让人知道：那里，还有光。
　　给点微弱而遥远的希望，却不知是否能够成为救赎？
　　库洛斯把手上的杯子放在床头靠窗的桌子上，然后走向窗边站在女孩子的身后，沉默地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羸弱的立在夜风里，长长的发丝扬起又落下，而后落下又扬起，反反复复，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夜？怎么了？”垂眸看了看，这个时候换这一身的服装……是要外出吗？
　　我闻言也并不急着回答，只是张开五指对着夜空，眸光从指缝间看过去，夜空像是被割开了一样，分成了好几个不同的区域，移动着手掌让一颗星正好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所割开的空间里，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一片区域里，仅有的唯一；
　　成为了微弱而遥远的希望。
　　我忽然的一顿，既而勾起嘴角，有一些浅浅淡淡的无奈，没想到直至今日竟然矫情的来伤怀了。
　　抬手盖在眼帘上，浅浅呼出一口气。
　　“夜？”
　　许久之后，我才开口：“没什么库洛斯，只是有些工作，要出去一下。”
　　库洛斯沉默下来，但我却能感觉到他正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我看。
　　半晌浅淡色的唇才开启，声音清浅平静毫无波动：“非要在这个时间？”
　　“嗯。越快越好。”我收回手转过身站定，笑了笑，平静了眼眸里稍微起了点波荡的情绪，“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回来的。”
　　抬脚站上窗台，正要纵身而下，身后却传来一股轻轻的力道，虽轻却也阻碍了离去的趋势，我偏过头向后看去，入眼的是库洛斯那一张无悲无喜的俊脸。
　　“库洛斯？”
　　抬眸定定地看着女孩子在暗夜里更显柔和的侧脸，库洛斯终是张了张唇道：“我也去。”
　　我抬手抚上那冰凉的手，使了使力道，库洛斯的手便从我的衣摆上滑落，我随即笑了笑，笑容和声音里均带了一点点的安抚，“不用，我去就可以了，很快就回来。”
　　说完便纵身一跳，几个起落间向一个方向远去。
　　库洛斯默默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完全消失才收回目光，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牛奶，垂眸沉默地重新拿起来转身离开房间。

　　夜色中，我提高速度在空旷的楼檐瓦顶间快速的移动，再轻轻的几个跳跃，随即脚下一个旋转，安静无声的落地。
　　我抬头看着前面，原本高耸宏伟的大楼如今只剩下断壁残桓的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就如电视上所看到的，已经成为一堆废土破砖。我转眼细细的打量了几下周围，脚下几个轻轻的起落，便站在废墟的半边楼上。伸手抓起一把废土，微微张开手掌，细碎的尘土从指间被风吹落，我不由得轻轻皱起了眉头，复又抬头看向整橦楼从中间被划分开的那一部分空间，平静而空寂。
　　一个跳跃站立在残破的楼顶上，盯着空荡的空间看了许久，我才闭起眼睛抬起右手，掌心虚空的对着某一处空间。嘴唇开合的轻轻念了几句，掌心便发出些许淡淡的光芒，空间立即轻轻的晃荡起来。随着掌心光芒的越渐强大，空间的晃动也越发的强烈，甚至已经开始渐渐地扭曲起来。
　　些许的不和谐……
　　有异样熟悉的能量波动……
　　撤回手掌，睁开眼睛看向那一片区域的空间，面色不由得沉了沉，“真的过来了……”
　　握紧了手掌，遂抬头看向纵然有些星光却依然暗淡的夜空，“焰华……”
　　他那边应该没事吧？
　　随即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工作啊，又来了……”
　　曈孔不由得一缩，我迅速的起步跳开，刚一落地，原本所站的地方在飞扬的尘土过后留下了一个半丈深的大坑，沉了沉眸色，我面无表情的抬眼扫过去。
　　“哦，还不赖嘛。”女人清脆的嗓音响起，背着光线的身影高挑纤细，一头长长的红发随风飞舞。
　　女人往前踏出几步，离开了阴影的地方，显现出一张妖媚的脸来，艳红的唇勾起一个冷冷的笑意，纤长的十指上艳红的长指夹，一手环抱在胸前，一手伸开放在唇边，红舌沿着指甲轻轻的滑过，动作间有说不出的妖异邪魅。
　　“虽然是那一边的能量波动，但是，你不是。”我拍拍并没有沾到任何尘埃的衣服，抬眼扫过她静静的说道。
　　女人面色一冷，随即又妖异的笑起来，“别把我和那些下等的东西相提并论，而且不管是不是，终归你今晚还是要死在这里的。那么是与不是，又有何区别？”
　　我看着她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恨意，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我不由得暗暗提高了醒惕。
　　她恨我？为什么？
　　“死？”我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说话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任何的波动，“我的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拿走的。你要拿得走的话，尽管可以试试。”
　　“是吗？”女人收了笑容，冷冷的抬眼扫过我。握了握拳，女人身体的周围渐渐出现一股气旋，而且越来越强烈，围在她周身不停的旋转。
　　女人一抬手，一道风刃便以极快的速度朝我劈过来，我侧身跳过，还没有站定又有两道风刃迎面逼来，眼见便要撕过我的身体，女人冷冷的笑起来。眼看就要闪不过了，我闭了闭眼，身形一晃便消失了踪影，一瞬间便又出现在了破败的废楼上，垂眸静静地扫过女人僵在唇边的笑意。
　　女人微侧过头看向现站高处的女孩，“短距离的空间移动？我倒是没想到这边竟然还有这种能力，不过，比起空世的来充其量也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罢了。”
　　我抿了抿唇不接话，只是抬手虚空一伸，手腕上橙红色的手镯发出淡淡的光芒，一个古老而繁复的圆阵渐渐的清晰，阵内繁复的咒文急速的旋转起来，光芒过后，一把暗灰色的长剑静静的浮在半空中，干净流畅地剑身光滑得没有任何的腾纹，剑柄处挂着的是同样暗灰色的流苏，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的装饰。明明灰色应该是很混浊的颜色，更何况还是比灰色还要沉的暗灰，这把剑看起来却非常的通透，剑身内隐隐地有气体浅浅的流动，让整把剑透出一股逼人的灵气，就连剑柄处的流苏看起来都仿佛是活的一般。
　　我握手抓住剑柄，随手一甩，重新抬眼看向女人。忽然身形一动，下一瞬就出现在了女人的面前，抬手划出一剑。
　　女人冷冷的勾唇笑着，有点漫不经心地抬手结出风刃结界阻挡。
　　一瞬间血雾满天……
　　女人瞬间向后跃出几步远，单膝跪地，抬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被捂住的右手臂软软的垂着，鲜血从捂着的指缝间流出，沿着垂下的手臂缓缓的滴落到地上，染红了下方的土地。
　　我甩了甩手里的剑，泛着浅浅流光的长剑干干净净。我抬眸平静地迎向女人震惊的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女人喃喃的念着，“我的风盾，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打破……”
　　我看着那不停滴落的鲜红的血，轻轻的皱了皱眉，随即转开视线，张了张唇，声音平静清冷的说道：“空熐剑可不是普通的剑。”
　　这把剑可是焰华给我的。你以为以你那漫不经心划出的风刃结界就能阻挡得了吗？
　　“空熐剑……”女人缓缓的站起身，忽的一抬手又甩过几个风刃，我抬剑挡住，接着一个空移出现在了女人身后，举剑划过去。女人反身结起风盾，顺便又放出几个风刃，然后跃向半边耸立的高楼。
　　“今天就先到这吧，你的命我一定会再来取的。”
　　当我再抬眼看过去时，只来得及看到快要消失的半边衣角。
　　手腕上橙红色的手镯又一闪，握在手里的剑便消失了。
　　我抬头看向头顶上那一片暗暗沉沉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