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错》米醋

14、14

　　那天林森最后跟张子沐说了一句“你仔细考虑一下吧，在你给我答案之前我不会去吵你”，之后真的没再出现在张子沐的面前。他给了张子沐足够的思考空间时间，让他得出一个足够真实的答案。
　　张子沐也有认真想过，他对林森有没有喜欢的感情。可是想来想去都不能得出准确的答案，他纠结了几天决定先放一放。如今大考在即，他没那么多闲工夫思考这种破事。
　　对，就是破事。

　　夏天来的时候高考就到了，张子沐原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所以轻松度过高考这黑色的两天，开始他长达三个月的快乐暑假生活。
　　分数出来的时候张子沐不出所料发挥了正常水平，够格上一所专科院校。张爸张妈自我安慰，到时候还能专升本呢不是。
　　等到填志愿的时候张子沐给闻雪打电话，他想着就算两个人不在一个学校能在一个城市也不错，可没想到却等来了女友分手的消息。
　　“为什么？”张子沐忽然觉得嗓子很干，手更加用力地攥着电话。
　　“我爸妈决定送我去法国念书，我一个表亲住在那边方便照应。”闻雪的声音不知是不是被电流影响到，显得很遥远。
　　“我可以等着你，你不会想到那边找个洋鬼子吧？”张子沐无力的开玩笑。
　　“别傻了，子沐。我去那边几年都不回来一趟，你根本等不起的。我知道你人好，所以我不想耽误你，给你一个没有结果的希望。所以，分手吧。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系，祝你以后能幸福。”
　　闻雪一直都那么冷静，声音里连丝毫起伏都没有。她说完话不等张子沐回答就挂了电话，决绝得有些残忍。
　　张子沐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心也跟着空落落的。他的眼眶一阵发烫，几乎就要哭出来。
　　——你断得倒是干脆利落，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情愿等你几年也不愿意在还喜欢你的时候被你甩开，像不再喜欢的玩具一样。
　　夏天的太阳很耀眼，可是为什么张子沐感觉不到温暖？

　　林森是接到赵玄的求救电话赶过来的，到了小酒馆时张子沐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桌子上地上摆的都是空酒瓶子，估计再喝下去就该把人喝得酒精中毒了。
　　“怎么回事？”林森问满脸通红估计也没少灌的赵玄。
　　“失恋了呗，被女朋友甩了，借...借酒浇愁哇！”赵玄大着舌头说。
　　林森嫌恶地拨开赵玄朝自己伸过来的手：“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带张子沐回去。”说完把张子沐从饭桌上捞起来半扛在肩上，离开了小餐馆。
　　这样的情形很熟悉，以前也发生过一次。那次林森趁人之危和张子沐上了床，可这一次不行。他要是在张子沐伤心的时候跟他做那事儿，估计张子沐再也不会搭理他了。
　　所以等到了宾馆，林森决定趁自己理智还在的时候赶紧给张子沐醒酒。

　　张子沐很伤心，没错，他想着自己的初恋竟然连半年时间进都没能维持住，真是太衰了。他这么全心全意想爱那个女孩，可对方把他的心弃之如履。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但他宁愿用酒精换来短暂的遗忘之后再一次痛个彻底，最后将这段失败的爱情埋葬在心底。
　　他尽情沉醉在迷失自我的麻木中，可总有一个声音锲而不舍地在他耳边喊着。
　　“小沐，小沐......”
　　光喊还不够，那个混蛋还用冰毛巾给他擦脸，硬逼着他喝了一大杯酸甜的东西......
　　“别碰我，让我喝......”张子沐胸口堵得难受，他在大醉中伸出手做出干杯的动作，喃喃道。
　　“没出息的东西，给我醒过来！”
　　一声斥骂，张子沐挨了一个耳光。
　　张子沐的泪水顿时被打开了闸门，他鼻涕眼泪流得比泛滥的黄河还汹涌：“呜呜，你凭什么打我？你他妈的也不让我好过一点......”
　　林森看着豆粒大的泪珠子从张子沐半阖着的眼睛里接连不断掉下来，心疼之余也有些慌神。他一边笨手笨脚地给张子沐擦眼泪，一边絮絮叨叨的认罪：“小沐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打你，我混蛋......你别哭了，我心疼啊......”
　　“你们都是他妈的世界第一大混蛋，说什么喜欢我，都是骗人的！我再也不要相信什么狗屁谈恋爱，都是扯淡！”张子沐感到面前有东西挡住自己，于是胡乱把鼻涕甩到了那上面，继续哭诉。
　　林森看到自己被“践踏掉”的衣服，哭笑不得之下还得继续哄人：“好了好了，你别哭了，至少还有我在你身边啊，我说过是真的喜欢你的，可你就是不看我一眼啊。别哭了，小沐。”

　　张子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过来之后头疼欲裂，典型的醉酒后遗症。然而当他转过头看见趴在床边睡着的林森后，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愣在那里慢慢回忆起来昨夜自己喝了很多酒，然后被某个人扶出了小酒馆，之后一个声音就开始在自己耳边说个不停......现在看来，必是林森无疑了。他不知道林森怎么知道他喝酒的事情，但林森照顾他一夜却是显而易见的——眼睛下的黑眼圈可不是画出来的。
　　“......这家伙还真是......”张子沐强忍住想要往上弯的唇角，伸手拍拍林森的肩膀，“喂，起来了。”
　　林森迷迷糊糊抬起眼帘，反应了半天才清醒过来，登时跳了起来。
　　“你醒了？啊我跟你解释一下，昨天赵玄打电话说你喝多了，我把你带这里来只是想让你醒醒酒，别的事我没有做！”
　　“你解释个屁啊，我才懒得听。”张子沐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上，“想必你也知道，我现在失恋了。”
　　林森傻傻点头：“你别难过了，走了一个闻雪，还有别人想陪在你身边呢。”
　　“我懒得找别人了，只是现在实在需要一个能安慰我的人，所以......”张子沐咽了下唾沫，鼓足勇气说道，“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林森抢着回答。
　　“我还没说完......”张子沐愣了一下抱怨道，可迎上来的却是林森紧紧的拥抱。
　　“终于轮到我了！你终于肯接受我了！小沐，我爱死你了！”林森亲吻着张子沐的鬓角，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张子沐有些汗颜：“你不是吧，至于吗？”
　　“相当至于！我还以为这一辈子都要活在单相思中了。”林森捧着张子沐的脸，“我想吻你。”
　　“哈？你开玩笑，我还没洗脸刷牙呢！”张子沐立刻把林森的脸推出老远，抢身起床去了浴室。
　　林森则倒在床上抱着枕头继续沉醉在狂喜中。
　　浴室中的张子沐则对着镜子看到满脸通红的自己，安静的浴室里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声。
　　真的说出口了。
　　他对自己说，他终于答应林森了。他要和一个男人谈恋爱了。
　　是的，这没什么不对，他要的是爱情不是性别。既然身为男人，就应该果断一些，答应下来就别再婆婆妈妈。他只想好好爱和被爱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