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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虎患 ...

  •   伥鬼,鬼之异类。
      世上所有鬼怪,魑魅魍魉魂魄魔魇皆为鬼部,唯伥归人部。伥,是指被老虎吃掉的人所变成的鬼,伥鬼会为老虎指路,去吃掉其他活着的人,因此伥鬼恶名昭著,令人不齿,“为虎作伥”一词也正是来源于此。

      当贪狼星君天枢将破邪剑刺入那伥鬼身体的时候,他看见那东西抬起脸,嘴角扯出了一抹笑,那伥鬼抬起颤抖的手想碰他的脸,却被他偏头躲开了。
      “我在此如约待你,奈何君早已忘记前尘过往……”
      天枢微微一愣,想再仔细看看那伥鬼的容貌,可是那抹白色的身影却渐渐淡化,他伸手去抓,却是再也碰触不到。
      天枢忽然听见身后一身虎啸,来不及回身就感觉到一阵带着强烈杀气的身影直冲他的咽喉而来,他挥起剑鞘把那东西狠狠挥开,肩膀上却仍然被抓出几条血淋淋的口子。那老虎怒极再次扑来,天枢向后一跳轻巧躲开。
      “伥鬼自古以来就是你们的奴仆,死掉再找就是,你这样子,倒像是他的宠物了!”天枢不欲再与之纠缠,那伥鬼最后的笑容和话语让他有些心神不宁,他心中默念腾云诀,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那老虎忽然仰头长啸,似悲愤似恸哭。天枢回望,墨绿色的山峦被晨雾笼罩,虎啸声声不歇,惊起山中无数飞鸟。
      天枢皱起眉头,他从没见过可以让这种高傲的野兽如此眷恋的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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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子昔是西辅人,郑氏虽不至于富甲一方,但祖上历代亦在朝为官,郑子昔是庶出,在家地位虽然不高,但也无人敢骑在他头上撒野。他去年和今年分别在州试和省试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因此独自一人向北进京赶考,参加殿试。
      郑子昔举进士科,本来想参加武科,无奈皇帝对武并不重视,想起家中地位低下的母亲,他还是参加了进士科的考试,好在州试省试成绩不错,想起父亲送他出门时赞赏的眼神,也算松了口气。
      郑子昔擅武,因此这次离家并未带任何家奴小厮,这天傍晚他正骑着快马赶路,想于天黑前到达下一个村子落脚,此时天空却忽然下起了大雨,他将细软塞进怀里以防被雨水浸湿,越发急切地将马鞭抽得啪啪作响,终于在天黑前进入了一个小村子。
      他正想找个地方落脚,却发现了这个村子有些不对劲。明明才刚卯时,却家家闭门熄灯,一片死寂。他狐疑的来到一户人家前,敲起了门,无人应门。他一连走了几家,皆是如此,就在郑子昔自认倒霉想要放弃的时候,一个简陋小院的木门忽然开了个小缝,从门缝里可以看见一只惊恐的眼睛。
      “请问……”郑子昔搔了搔头,“我并非恶人,只是个普通书生想进京赶考,刚好路过此地,不知您可否收留我一宿,我必将有所回报。”
      语毕,他从怀里摸出几粒碎银,诚恳的看向门缝中露出的那只眼睛。
      门中人看了看郑子昔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碎银,迅速将门打开,郑子昔笑着道了声谢,牵着马进了小院。
      原来出来应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只见她穿着普通的麻布衣衫,头发草草的盘在头上。
      “不知贵地为何如此早就闭门熄灯?要不是在发现门前都有人进出的脚印,我还以为我进了个空城。”
      “公子你有所不知……”那妇人欲言又止,看了郑子昔一眼,收走了他手里的碎银,道,“你只要住上这一晚,明天请务必早早离开,这个村子呆不得。”
      “为什么?”郑子昔很纳闷。
      那妇人忽然凑到郑子昔耳边,神经兮兮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的说:“这里有老虎……会吃人的!”
      “即使有老虎也不至于此吧?”
      “还有……伥鬼。”
      郑子昔一愣,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伥鬼大概只要读过一点书的都知道,为虎作伥的伥,被虎咬死的人变成鬼之后,不但不恨老虎还为它引路,让老虎吃掉更多的人。郑子昔皱眉,若是这伥鬼真的存在,那实在是应该千刀万剐。
      “大婶你不必担心,就算是老虎真的来了,我也不会任它伤人的。”
      那妇人闻言看了看郑子昔并不壮硕甚至还有些瘦削的身材,不以为然,无声的叹了口气。

      晚上,郑子昔因为赶路疲惫,早早便入睡了,然而夜里却忽然莫名惊醒,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常,于是挑开窗帘向外望去。
      然而外面的画面却使他惊呆了。
      他知道全国皆有虎患,但却没料到这般严重,只见四五只老虎正在屋后的小路上来回巡视,慢悠悠地无声无息地寻找着猎物。郑子昔深吸口气,一两只他还有自信能对付得了,但这样的数量……郑子昔正想着对策,却忽然注意到在虎群中,站着一抹白色的修长身影,却是个人类。
      那人安静的站在虎群中间,毫无动作,唯有衣衫随风轻轻晃动。郑子昔望不见那人的脸,心中却是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明白这一切是阴谋,还是他真的遇见了传说中的伥鬼。
      然而,就当他疑惑不解之时,那白色身影缓缓的抬起来手臂,长长的袖子中间露出毫无血色的手指,正指向他居住着的妇人家里,那些老虎见状便全都聚集在矮墙前面,轻松跃起便跳过了篱障,留那伥鬼独自站在门外。
      郑子昔忽然听见一声尖叫,正是收留他的那位妇人,他从包袱里抽出武器就要出去救人,目光一扫却发现那伥鬼已经转过了身来,正定定地透过窗棂看入他的眼。
      那伥鬼的脸在他颊边飘动的黑发下显得越发苍白,嘴唇也只是比皮肤的颜色略深,几乎看不出血色,然而,那却是张极其精致的容颜。
      又是一声尖叫,郑子昔心下一惊,立即收回视线出了房门。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郑子昔加快脚步来到了主卧。只见那妇人已被一只老虎咬住咽喉,瞠大双目早已断气,后面的老虎随即一拥而上将其生生扯碎,拆卸入腹,郑子昔看得直欲作呕,那妇人的丈夫更是吓得缩在床里动弹不得,一边哀叫一边哭号。
      郑子昔挥剑刺向一只向他扑来的老虎,却被它敏捷的躲开,接着另外两只老虎也加入战局跟他缠斗,纵是郑子昔再厉害,也有些力不从心。
      只听见一声哀号,那男主人也同样命丧当场。郑子昔大怒,一套防身剑法竟发挥出十二成威力,那些老虎们再不敢掉以轻心,竟全部过来围攻他一人,他觉得即使自己今日真的在劫难逃,也要拖几只跟他一起上路。
      “别杀他。”
      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郑子昔发现说话的竟是那伥鬼,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门口。
      一只老虎闻言回过头向伥鬼低吼,龇出尖利的牙齿,好像下一刻就会扑上去将他撕开。
      “不必你假好心。”郑子昔冷声说道。
      “别杀他,我用5个人来换。”那伥鬼对郑子昔视若无睹,只是望着那只老虎,那老虎这才回过身来,果然没再扑上去,而是低吼几声带着其它不情不愿的老虎离开,对门口的伥鬼看都没再看上一眼。
      “连这些畜生都对你不屑一顾,”即使对方是传说中人人惧怕的鬼怪,郑子昔也丝毫不觉恐惧,冷哼道,“说吧,你留我这条命做什么?”
      “…………”
      “我才不信你会真的好心救我。”
      “你的命,与我无关。”那伥鬼说完,幽幽的转身开门走了,郑子昔追出去的时候却发现门外哪还有什么影子,若不是屋内的那一室血腥,他还以为自己做了场噩梦。

      等到一切恢复寂静,郑子昔这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院子里的马匹也已葬身虎口,正当他想接下去该怎么办的时候,院子外面渐渐喧闹了起来。
      伴随着一声大哭,几个村人扑将进来,对着那残缺的尸块大哭不已。
      “三叔三婶啊~~!你们好惨啊……”
      外面还有些围观的村人,一个个是愁眉不展,眼里饱含恐惧。当他们注意到郑子昔从屋内走出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然而接下来却也只是悻悻的将眼神再次转开,居然都无人问他昨夜情况到底是如何,更无人对他的幸存表示质疑。
      郑子昔被那几个人的哭声吵得一阵火大,心想死掉的二人昨夜那般惨叫,这些人怎可能没听见,却是没一个肯伸出援手,现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是演给谁看。
      这时,围观村人里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忽然抬头问她身边的妇人:
      “娘,又是柳丁哥哥带老虎来的么?”
      “嘘——别胡说,什么柳丁哥哥!”那妇人一脸紧张的回答。
      “可是就是柳丁哥哥啊……我昨天在窗子外面又看见他了。”
      那妇人马上捂住了女孩的嘴巴,神色匆匆的走了。
      郑子昔心里一阵狐疑,总觉得事有蹊跷,难道那伥鬼竟是这些村人们认识的?他皱起眉头,很想一探究竟,但是若再不赶路,可能来不及参加殿试,经过几番思量,他决定先去京城,若是能考上一官半职,再来查个究竟会更加容易。
      于是,他买了马匹便再次上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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