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苏》风明嫣

27、夜雨寄北

　　夜幕降临，苍穹中似乎可以分辨出若隐若现的稀疏的星。果然，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扶苏把小猪洗的干干净净，抱进了铺满软布的小猪窝里，舒服的小猪哼哼唧唧赖着不动，完全忘记了屋里床下的风水宝地。

　　终于是躲不过去了，扶苏进了屋子，有些拘束。萧逸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洞悉了此时扶苏的心事。
　　试着接受，试着主动，扶苏给自己打气，鼓足勇气走了过去：“萧大哥很晚了，我们一起睡吧，好不好？”

　　没料想扶苏这么直接说出这么句邀请，萧逸炜一瞬间有点儿蒙，按捺住心底那丝异样的悸动，声音有种说不出的低沉的暗哑，“好，一起睡。”

　　熄灯躺好的两人都一动不动，安静的空气中二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扶苏，你睡了么？”不知过了多久，萧逸炜突然开口道。
　　老实孩子想也没想就实话实说：“没，睡不着。”

　　听到萧逸炜那声轻笑，扶苏才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反正熄着灯，萧逸炜也看不到他正在发热涨红的脸。
　　“那…给我讲讲你的事吧，你家里的人，你的朋友，你的小学中学，所有关于你的一切。”

　　“恩……我爸是很严厉的一个人，我妈妈很漂亮，是真的很漂亮喔！”怕萧逸炜不相信一样，一边强调还一边猛地点头。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萧逸炜是看不见他的动作的。

　　“我还有一个小舅舅，我和他长的可像了！小舅舅是个特别潇洒的人，放在古代一定是那种寄情江湖的侠客，四海为家，走南闯北，帅极啦。”

　　萧逸炜对扶苏这位未曾谋面的小舅舅上了心，还是第一次见小孩儿用这么崇拜的语气谈起一个人。看来有必要认识一下能让小孩儿心驰神往的人物。

　　不知想到了什么，扶苏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萧大哥我妈要是知道我喜欢男生，一定会打断我的腿，一定会。当初小舅舅出柜的时候就被我妈打断了一根拖把然后扫地出门。”现在想起来仍然有些后怕的扶苏，把最担心的事情，很自然的就说了出来。

　　萧逸炜在黑暗中很准确的找到了小孩儿微凉的手，“没关系，到时候你躲在我后面就好。”

　　扶苏没出声反驳，不好意外的勾起手指，在萧逸炜干燥温柔的掌心轻轻划了两下。
　　掌心像是被一只小猫拿着软乎乎的爪子挠着，一下轻，一下痒。萧逸炜强忍着握紧那只捣乱的爪子的冲动，讲着自己的家庭：
　　“我父亲常年在美国，我母亲……”

　　扶苏正在很认真的听着，萧逸炜却突然不做声了。扶苏有些疑惑：“萧大哥？”
　　“恩？没什么，只是很久没有想起我母亲了。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会唱好听的摇篮曲，会拍着我哄我睡觉。我想我母亲称得上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可惜…我已经想不起她的摸样了。”
　　“伯母现在不在身边么？”

　　“恩，在我刚上小学的时候去世了。那么善良的一个人，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谁能想到她会因为抑郁症，吃安眠药结束生命呢。”

　　萧逸炜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悠长的叹息声像巨大的钟声回响，扶苏没想到会问到萧逸炜的伤心事，又不知怎样安慰，微微抬起上身，腾出一只手，有些笨拙的轻轻地拍了拍萧逸炜，柔声安慰道：“萧大哥，不要难过。”
　　萧逸炜并不说话，只不自觉地将背弯得更厉害。

　　他闭上眼，想起那个一脸的幸福不加掩饰的、向年幼的儿子形容萧庆之的母亲；那个会温柔地拍打他，夏日为他摇扇驱蚊、冬日用体温温暖他的母亲；那个被萧庆之冷落、逼迫的歇斯底里的母亲；那个亲吻他的眉心，告诉他要快快长大，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母亲；那个躺在他最爱的雕花木床上、面容安详、却永远失去呼吸的母亲。

　　萧逸炜尽量将呼吸放得又平又缓，可纵然如此，扶苏还是听出他呼吸之间有些不稳的颤抖。
　　扶苏默默无声地将萧逸炜整个肩背都揽过来，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将自己的头抵在萧逸炜的额头上，像是抱着个做噩梦的孩子一样，也像是互相汲取温暖的小兽，将力量默默地传递给萧逸炜。

　　话题有些沉重，气氛有些压抑。扶苏长长地睫毛一下一下、轻轻扫着萧逸炜的眉，萧逸炜觉得有些痒，不知痒的是眉，还是心里。
　　“扶苏你猜我们谁拿过的三好学生奖状多？”萧逸炜不自然的转移着话题，扶苏自然乐得配合他。

　　“一定是萧大哥你。”“恩？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选三好学生需要同学投票呀，萧大哥你人缘一定超好的。”

　　好吧，就冲扶苏这么肯定的语气，萧逸炜决定把同学送他的诸如“冷面神”“冰山男”之类的外号保密，坚决不给扶苏知道。
　　“扶苏的人缘一定也很好。讲义气，好脾气，又温柔又聪明，我想无论男生女生，一定都会非常喜欢你。”

　　扶苏想了想，似乎事实确实是这样，有些小得意的点点头，没成想突然被萧逸炜按住，温热的气流就在面前，“可惜，他们的万人迷现在是我的人。”说罢还显示所有权一样，声音响亮地在扶苏脸颊上“吧唧”地亲了一口。

　　扶苏对他的吻还没有完全免疫，脸烫的可以做煎鸡蛋了。推了推萧逸炜没有推动，反而被搂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