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人》曳秋

1、（一）

　　任小唐在他们这院子里是出了名的泼。孩子才这么大一点就已经出口成脏了，得理就不饶人，说出来的话能毒死个象。不过，大家也就是避开着点而已。因为都知道，这孩子的爸妈实在都不是玩意儿，天天就知道赌，连家里不落。
　　他们院里大妈大婶们第二号的话题人物，就是方沐。据说是个舞蹈家还是啥的，反正看着就不像个干正经事的人，头发恨不得都能当扫把使。天天穿地那能叫衣服吗？看着就寒碜人。
　　不过，方沐是新搬来的，所以还不知道有任小唐这号人物。
　　小唐今年十二，刚过完最后一个儿童节。
　　“小王八蛋，你跑了就别回来！”屋子里的怒吼恨不把房都震塌了。
　　任小唐越发跑得快，一溜烟就躲到院子后头的竹林里边儿。
　　“呀！”低低地惊叫了一声，那前面的是什么呀？
　　该不会是妖怪吧？不然哪有穿成这样的。
　　蹲在地上的正是方沐，他穿着的是还没能脱下来的演出服，是那种蓝白色相间的薄纱一样的衣服。方沐是跳舞的人，身材细瘦地几乎没个人样，蹲在地上的时候，还真有点聊斋气质。
　　任小唐偷偷摸摸地溜到那人身边，出其不意地就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啊！”一声惊叫突然响起把小唐也吓了一条，往后歪到了竹子上。
　　然后，任小唐就见到了一张被哭花的脸。
　　当即就心直口快地皱眉道：“呀，好难看。”
　　方沐没心情哭了，随手擦了擦脸就要往院子里走。
　　任小唐见状连忙拉住他丝质的袖子，道：“你别走呀！”
　　方沐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既不动身也不说话。
　　“啊，那个，你是不是新搬来的那个男人妖？”任小唐一脸正经的模样，没什么厌恶的神情，单纯地就是询问着。
　　方沐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子，当即冷笑一声，道：“放手。”
　　“你生气了？”任小唐歪着脑袋仰头看着对方的脸，道：“我没觉得你是人妖，不过，你长得也真的不太像个男的。”
　　眼前的男孩，脸上还有几条黑色的墨痕，一双大眼睛闪烁的完全是单纯无知的光芒。
　　方沐像是被那目光给刺伤了一般缩了一下脖子，越发皱深了眉头。
　　“你到底要说什么。”
　　“叔叔，你为什么哭呀？”
　　“哼，管你什么事。”
　　“啊，是不管我的事，不过，我被我老妈揍了一顿，也有点想哭。”
　　任小唐才说完，眼泪就跟得到指令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呜哇……”
　　越来越大的哭声，顿时把方沐一张脸给浇地发红，然后浇地发紫。
　　“喂，别哭了！”恶声恶气地制止对方的哭闹，却完全得到了反效果。
　　任小唐反而哭得更起劲儿了。
　　心里暗骂了一声晦气的男人粗鲁的把手往对方脸上擦。
　　“呀，好痛！”任小唐一边掉眼泪一边儿抱怨。“你连擦眼泪都不会轻点擦！”
　　被气得笑出来的方沐当即就捏紧拳头，道：“行了，赶紧回家去吧。”
　　任小唐也哭够了，当即就抽抽噎噎地自己擦干净眼泪，哀怨地道：“我不敢回去，我怕我妈还要揍我。”
　　“你干了什么你妈非要揍你？”
　　“我把墨水泼到她裙子上了。”
　　“那就是你错了，挨完揍不就得了！”方沐理直气壮地瞪着对方的一双倔强的大眼。
　　“你说的好听，挨揍的又不是你！”
　　“哼，好了，赶快回家吧，我要走了。”
　　方沐原本恶劣伤心的情绪，被他这么一闹腾，彻底无影无踪了，只觉得累得很。
　　“叔叔，你也是住这里的吧？你家在哪儿啊？下次我去找你玩吧？”
　　所谓的一失足成千古恨，说得就是这种时刻。
　　以后，这种提议千万别轻易答应，这是某人之后的血与泪的写照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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