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绢笑笑

11、命运

　　王劲怎么能不憋气呢？从昨晚开始他就已经很不爽了。昨晚沐菲前脚上了贺思哲的车，后脚他就下楼开车跟在后面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是没有贺思哲认识沐菲久，也没有贺思哲了解沐菲多，可一旦认准了沐菲他就不会放手。既然大学同学这么久都没有大进展，就说明他们之间存在很多问题，他们的瓶颈就是他的突破口。
　　本以为贺思哲也就是送沐菲回家，他就当是去认认门路了，没想到两人居然去了陶然居！陶然居是什么地方，听名字就知道了啊，环境好，气氛佳，多适合一男一女什么的呀！王劲哪里知道沐菲只是图方便图清静嘛。
　　一边坐在车里生闷气一边盯着陶然居的大门看，王劲心里一直在想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不出来，其实两个人从进去到出来加起来也就一小时的时间，真正情意绵绵的情侣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出的来？可到了王劲这儿，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被无限拉长了。
　　然后送到楼下，沐菲也没有像王劲想象中的那样立马下车，而是坐在车里跟贺思哲说了好半天的话，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而王劲呢，只能躲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闷闷地抽烟。
　　等贺思哲终于离开了，王劲想打个电话给沐菲，谁知道她竟然关机了！唉，只能怪他运气不好，谁让沐菲手机刚好没电了呢？

　　今天一大早，一晚上没睡好的王劲想了想，还是给沐菲发了条短信，说有话对她说，问她中午或者晚上有没有时间。可是沐菲要帮沈梦收拾家啊，下午去接她，晚上肯定也没有时间了，王劲的告白又一次只能搁浅。
　　在王劲看来，告白这种事，打电话发短信什么的都太幼稚太低效，面对面才能从气势上镇住对方，尤其是沐菲这种善于打太极的人，从第一晚要电话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对付沐菲必须是现场版。正好胡二要他去机场接他，打发了王劲告白未遂的无聊时间。
　　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这一打发，就看了一出情敌真情告白的好戏！本来起跑就晚，加速度时间还不给力，王劲心里的不爽达到了极点。再加上胡二这个人如其名的二货在一旁聒噪，王劲这个时候再忍就说不过去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沐菲和沈梦终于闹到了车前，正准备找钥匙，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居然是王劲。
　　“嗨，你也在这啊。”沐菲还保持着一路回来的笑脸，因为心情不错，声音听起来也很轻快。
　　似乎是被她甜美的笑容和声音抚平了些怒火，王劲深吸了一口气，“嗯，我来接个朋友。”
　　“这么巧啊。我也是来接朋友的，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沈梦。梦梦，这是王劲。”
　　这下连老乡的头衔都没有了吗？王劲又不爽了。
　　“沈小姐，你好。我是小菲的老乡。”特意加重了“小菲”和“老乡”，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沐菲一眼。
　　沈梦是什么人啊，娱乐圈摸爬滚打出来的个个是人精啊，立马警觉起来，“王先生是吧，小菲前两天还跟我提起过你呢，呵呵~”
　　于是这三人开始了诡异的眉目传情。
　　沐菲：死梦梦，瞎说什么？！
　　沈梦：臭小菲，桃花遍地也不跟姐姐说！
　　王劲：提过我？挺乖啊！
　　沐菲：呵呵，她口无遮拦，见笑了。
　　沈梦：你有情敌的，要努力哦~
　　王劲：她是我的！
　　要不怎么说二货也能派上用场呢？就在沐菲他们三个人的视线在沉默中纠缠时，胡二的加入打破了原有的诡异局面，“两位美女，这么巧啊，又见面了。”
　　话音刚落，王劲就注意到两位女士的眼神——沐菲厌恶，沈梦鄙视——扫过胡二。沐菲果然很容易对陌生人没好感啊，跟他猜想的完全一致。
　　经过相互介绍和简单的交谈，王劲和沐菲都弄明白了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当然，沐菲没有说她也送了贺思哲，王劲更不会傻到主动交待自己的偷窥行为。
　　“小菲，现在沈小姐也接到了，不如我请大家吃顿饭，为沈小姐接风，怎么样？”
　　这人怎么这样儿啊，小菲小菲的还叫上瘾了，沐菲心里有点别扭。
　　“好啊好啊，人多点儿热闹！”沈梦抢先投了赞成票。
　　“梦梦都同意了，那我也没意见。”沐菲笑了笑，看向沈梦的眼里却分明写着：你给我等着！
　　沈梦和王劲同时看懂了沐菲的眼神，异常默契地对视一眼，王劲收到了沈梦的信息：看你的了这下！
　　“小菲，你坐我车回去吧，我有话对你说。”王劲还给沈梦一个“放心，多谢”的眼神后朝沐菲开口。
　　“那就只好委屈胡先生跟我同车了。”沈梦随即转向胡二。
　　“无限荣幸啊！”某人正求之不得呢啊！
　　“这样也行”，沐菲伸手将车钥匙递给沈梦，也没有什么为难或是厌烦的意思。

　　两台车一前一后驶出机场，沐菲一直不说话，心里盘算着回去怎么找沈梦算账。
　　王劲像是知道沐菲心里在想什么，侧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这个朋友挺有意思啊
　　小菲。”
　　“王劲，我还是比较习惯你叫我沐菲。”
　　“唔，可是我觉得小菲叫起来比较顺口啊，是不是，毛毛？”绝对一本正经的口气啊。
　　他叫她毛毛！沐菲唰地转过头，正对上王劲带笑的眼，瞪了他几秒，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把头转了回去。
　　“毛毛，你刚刚的样子真可爱。”这回王劲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还有什么比能欣赏到沐菲的精彩表情更开心的呢？
　　她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眼睛瞪得圆圆的，眼里依次闪过惊讶，了然，气恼，还有一点点委屈和羞涩，最后却努力装作毫不在乎恢复平静，王劲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你还是叫小菲吧。”沐菲闷闷地说，说完还不甘心地嘟起了小嘴。熟悉沐菲的人都知道，这是她不服气或是委屈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王劲侧头看了看沐菲委屈的小样子，还有那微嘟的嘴巴，粉粉的，小小的，不由得心跳加速，要不是在开车，只想一把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狂吻一通。

　　他有些不自然的假意咳嗽了两声，“你跟你朋友说我什么了？”表面上是漫不经心随口一问，心里却很想知道答案。
　　“我还没顾上跟她说呢，她就那么一说你也当真。”被叫了毛毛的沐菲这下直接表现了自己的不满。
　　换做平时的沐菲，怎么也不会对一个才见过几次的人发脾气什么的，生气的话最多是不冷不热地对付过去以后不怎么搭理就是了，这么失态的情况着实少见。
　　这下可把王劲噎住了。其实他也想到沈梦也许只是客套，可是现在沐菲这么直白说出来实在让出乎他的意料，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小菲，我是说真的，这样的你比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真实，可爱多了。”王劲还是迅速恢复了镇定。
　　“你昨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让你觉得不真实吗？”
　　“当然不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正在这时红灯亮了，王劲停下车子，突然伸出右手握住沐菲的左手，沐菲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想用右手掰开他的手指没想到竟然被他变本加厉地用双手把她的两只手都紧紧握住。她愤愤地抬头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满满的都是认真。
　　“沐菲，做我女朋友吧！”
　　“你放开我！”
　　沐菲都要气死了，哪有这样的人，表白也不是这样的好吧？
　　“你答应我我就放。”
　　“我不喜欢你!”
　　“可是你也不讨厌我不是吗？小菲，你只是习惯了拒绝别人，为什么不肯给自己也给我一个机会呢？”
　　习惯了拒绝别人。没错，沐菲就是这样的人。喜欢和别人保持距离，不想让人太靠近，所以每当有人想靠近她融入她的生活，她总是树立起厚厚的屏障，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从来没有人像王劲这样，才见面几次就一眼看穿她的长久以来的习惯，或者说伪装。她有些慌乱。
　　“小菲，你是在害怕吗？”王劲看到沐菲的慌乱后再接再励，“我是认真的，相信我。”
　　看到红灯已经换成了绿灯，前面的车子都开始发动了，沐菲终于开口，“我……你总得让我考虑考虑吧？”
　　死丫头，这一考虑谁知道就考虑到什么时候了！“那好，今天结束以前，我必须知道答案。”说完，王劲这才松开沐菲的手重新发动车子。
　　看着沐菲低头不语的样子，王劲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自己被强迫不高兴了？可他要是不强硬一点，由着她一拖二磨，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以正牌男友的身份出现呢？
　　“这样告白一点都不浪漫是吗？”王劲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对沐菲说，眼睛依然盯着前方路面。“这可不能怪我呀，我也想弄个烛光晚餐什么的，你不给我机会，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王劲说的无奈可在沐菲听来就是无赖，心想你也知道这是下策！
　　“我们等下去哪儿吃饭？”
　　“你是想吃饱了再好好考虑怎么拒绝我吗？”王劲怎么会由着她转移话题。
　　“你有完没完啊？！”皱着眉头的沐菲声音提高了几度，又一次在王劲面前失态了。
　　“当然没有，我们都还没开始呢怎么会完？”好像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沐菲的怒气，王劲表现的一直很淡定。
　　沐菲索性转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会王劲。她一贯按着自己的节奏来，身边的人也都是迁就她以她为中心的，二十多年来一直是这样。现在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认识不到一周见面才三次的人蛮横地打乱她的节奏，强势地介入她的生活，怎么能不让从来都随性淡漠的她生气呢？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直截了当地对她下最后通牒。
　　而事实上，沐菲说白了不过是个被家人和朋友宠坏的大孩子，她习惯了别人的顺从，很多事情都自以为是，她以为对待王劲像对以前那些人一样就行了。可王劲毕竟是比她大几岁比她社会阅历丰富的人，不可能像她身边那些同龄的大男孩一样因为怕她不高兴就什么都由着她来。
　　“好了，我不过是要个答案，你就这样，真没看出来我们毛毛原来脾气这么大。”
　　“不许你叫毛毛！我本来就不是好脾气！”
　　“唔，怎么办毛毛，这样的你让我更喜欢了。”
　　王劲固然很喜欢沐菲身上那种能让他平静的特质，但是今天沐菲和沈梦相处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种种，甚至是沐菲生自己气的样子，都让他心动不已，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她之前的冷淡而放弃，不然错过这样一个可爱的小丫头该多可惜。
　　“现在的女孩都像你一样善变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又冷漠又骄傲，可是刚刚在停车场你又像个孩子，现在又懒得搭理我，还是说你根本就讨厌我？”
　　“原本是不讨厌的。”她说的好像还有些不情不愿。
　　王劲被逗笑了，“你的意思是就在刚刚才讨厌我的？请问沐菲小姐，你对你的每一个追求者都是抱着这种态度的吗？”
　　沐菲再次沉默，王劲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从那晚见到你起，我就觉得你很有趣，但显然你并不想和我深交，所以我就当是多认识个老乡了，毕竟我们的父辈关系不错。可是第二天在咖啡馆，你一进门就吸引了我的视线，之后你又帮我演戏，所以我想，第一次你表现出来的冷漠一定不是真正的你。接着我妈又去找了你，回来以后说了好多，你也知道，她有多喜欢你。这几天你的影子老是在我脑子里飘来飘去，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告诉你我的感受。在机场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一定要把握住。我们虽然只见了几次面，但是每一次你都能带给我全新的感受，我们的父亲有那么多战友，偏偏安排我们俩相识，沐菲，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人一见钟情，我也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的。”
　　一见钟情，命中注定。这样柔软感性的话语从一个年近而立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出乎沐菲的意料。沐菲的字典里没有一见钟情没错，可她却一直相信命运。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在等一个命中注定会和她在一起的人，即便不知道他会是谁，会在哪里在什么时候出现，可她还是愿意等，不管这等待会有多漫长。
　　可是，这个人，会是王劲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王劲已经习惯了沐菲的沉默，自顾自地说，“前几次还觉得你挺成熟的，现在我相信你爸爸妈妈那天说的话了，我们小菲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到晚上十二点，你还有几个小时的时候考虑怎么答复我，不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有那么可怕吗？”
　　“谁怕你了？”沐菲在亲近的人面前确实显得比较幼稚，现在被王劲一个才刚刚认识的人这样说，真是不好意思。其实她倒不是害怕王劲，只是觉得眼下情况明显不在自己控制之中，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心情有些烦躁。
　　“嗯，也是，我们毛毛怎么会怕别人呢？”怎么办，越叫越顺溜了。为了防止沐菲再次发飙，王劲紧接着说，“我们还是去君悦吧，跟后面沈梦他们说一声，今天保证不会请你吃甜点了。”
　　说完，想到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小小的车里似乎有什么正在悄悄地改变，或者说，已经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