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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一份礼物----大奔 ...

  •   这场雪下了两天了,丝毫没有停的迹象。阿旬一大早裹得严严实实地就出去了,真是执着啊。现在厨房里堆得都是为冬天准备的粮食,我得趁着水还没有结冰该收拾的收拾,该储存的储存。这里甚至还有一些糕点,一盏灯笼,灯笼里面放的不是蜡烛(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蜡烛),放的是一盏油灯。一个小油壶,伸出条灯芯。

      吃午饭的时候,阿旬回来了。我远远地差点没认出来,因为他牵着个驴,驴拉着个板车,板车上面有个石磨和几袋子驴饲料。我赶紧迎上去,难道这就是阿旬一大早出去的原因?这头驴一身灰毛,头大耳长,个子不高,腹部稍大,看起来很温顺,应该是头青年驴。阿旬把驴拴好,吭哧了半天说:“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我又惊又喜,追问细节。

      阿旬说他这些天出去是四处打听有没有人愿意卖驴,一直没有消息,所以也不好和我说。本来今天再没希望就决定放弃,没想到有一户人家决定买牛愿意把驴卖掉,而且这头驴只有一岁多,又很健康,就连驴带磨花了一两银子加两贯钱买了下来。我想着以后打水就简单了,还可以赶着驴去赶集,简直就像买了宝马一样高兴。对了,还没给它起名字呢。最后我和阿旬一商量,主要是我提议他同意,决定把它叫大奔。

      阿旬被我的情绪所感染,也很兴奋。到了晚上我们才意识到,没有驴棚。这天气越来越冷,万一驴出了什么问题,钱都得打了水漂。只有先把驴放在堂屋,放在厨房我怕它万一拉了食物都会被熏丑。第二天阿旬就带着驴拉砖建驴棚。这种砖是泥巴和干草的混合物,没有现代的红砖结实。

      先用砖垒一米高的矮墙,就在墙角挨着石磨,再插上竹子,绑上草席,做个食槽,一直忙到晚上。我累的饭都不想煮,我们吃了几个剩煎饼就睡了。大奔的待遇非同一般,不但有独立洋房,而且吃得特别好。它的饲料里有谷草、大豆秸、玉米秸,还混有花生饼,麦麸,引得两只鸡总到它的食槽了抢食,不过大奔很老实,总是乖乖地让它们吃,还得我亲自去赶。要是大奔饿上两顿,估计就知道护食了。

      有了石磨就可以做豆腐,豆浆,做肉酱。其实在我的家乡有一种不用盐腌的储存肉的方法,叫做肉糕。将鱼去皮去头去刺(专门做肉糕的手艺人做起来很快),剁成酱,把肥瘦掺半的猪肉剁成酱,鱼肉和猪肉大概是五比一的比例加一点点水混合均匀后,加入姜末,辣椒粉,盐,非常稠,上笼屉蒸,有的喜欢在表面涂一层鸡蛋。蒸出来后就是有弹性的糕状,都是肉却不腻,刚出来时最香,最好吃。放干后切薄,用冷开水冲的盐水泡上,只要隔四五天换盐水,就可以保存一整个冬天,不用放冰箱里。由于肉糕里面的水很少,所以盐水浸泡也不会变。或者直接炸了挂起来,不过没有盐水浸的好吃。那是在我们家乡没有冰箱的冬天储存肉的主要方式,也是主菜之一。虽然每年都看到家里这样弄,还没有亲手试过。我不会剥鱼皮,剔鱼刺,也没把握能弄好,为了防止浪费,我还是决定先不弄这个。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猫冬”了,猫在家里不出去。村子里的人一般选择在这个时候做点零碎的伙计,男的就编筐,女的就缝新补旧,或者做些小玩意小零食,等到天晴到镇上赶集去卖。我和阿旬都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我缝的东西估计卖不出去,阿旬则趁着这个时候修理他的捕兽夹子。

      炕现在整天都烧得很暖和,幸好储备了大量的木柴。没有炉子,也没有热水瓶,喝水要现烧。后来我想了个办法,把壶里灌满热水,壶嘴堵住,放到烧炕的灶灰里,水能保持相当长时间的温热。灰里还埋着红薯,熟了当零食。

      我坐在炕上拥着被褥,看着阿旬磨掉夹子上的锈。睡在木床上很冷,所以我也转移到了炕上。很无聊的时候,我就给阿旬讲故事,寓言,神话,电视,小说,科幻,恐怖,言情,我读书时的事,高考的事,大学的事,什么都讲。每当我以为自己没话说的时候,又会想起新的记忆来。我到这里不到半年,以前的生活历历在目,每每半梦半醒之间,都不知道现在是真是假。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家里人不知道有多担心。希望来到这里时那个世界关于我的记忆一起消失,这样我的家人就不会痛苦。还有姐姐在,爸妈有人养老。刚来的那几天,我几乎每天醒来都泪湿了脸庞,我必须强迫自己忙起来才能打起精神,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阿旬总是耐心地听着,有时候接一两句话。有的时候我说着说着就陷入了回忆发呆去了;有的时候我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醒来时被子盖得好好地,院子里隐隐约约有阿旬磨锈的声音传来。他大概见我睡着了,怕吵醒我就出去了。

      我常常想,如果我没有遇上阿旬会怎样?如果我遇上的不是阿旬会怎样?赵村长,陈大人都帮了我大忙,可是最主要的,还是阿旬。在我离开之前,我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呢?阿旬很少有感到不满的事,他总是话很少,似乎把自己融入了周围环境中,让人误以为他没有要求,没有渴望。没有脾气。他是什么都不在乎还是什么都很满足呢?

      日子太无聊的时候,我教会了阿旬打扑克。扑克里52张牌对阿旬来说一个一个记住太难了,我简化了一下,从一到十,加两个王,共22张牌,没有花色。我们从钓鱼玩起,钓来钓去可以玩很久。阿旬对这种游戏感到很新奇,我问他小时候玩过什么游戏,他说那时候父亲刚去世,母亲又病倒,喂水喂饭一刻也离不开人,游戏的时间几乎没有。阿旬也许寂寞很久了。

      “让我来补回你失去的童年吧!”我决心教会阿旬娱乐。五子棋,飞行棋,斗地主,我们一起做棋盘,拿土豆做棋子,把萝卜切成四面的,挖出点数当骰子,玩完了一起炖了吃掉。我想阿旬是在慢慢放开心胸了吧,因为我赖皮的时候他也会反抗—按住我的棋子,不让我走。他对规则还不熟悉,所以我也不太忍心糊弄他,相反暗中让着他,不时懊悔自己走错了,夸张的大喊大叫,每当这时侯,阿旬都显得很开心,呵呵地笑。

      大雪封山,连鸟叫声都没有,除了我和阿旬的声音,只有偶尔雪压断树枝的咔嚓声,好像天地间只有我们俩相依为命,没有开头,没有结束。

      “阿旬,你现在开心吗?”

      “嗯。”

      开心就好,希望你以后想起我时,也能记起这些开心的事。

      “该你走了,不许放这儿,你放这儿我就死了呀!!不许不许!这儿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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