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仅一章 ...
-
“有些东西在想念时,便已错过。”
陶将思绪转了不知几个弯后,下意识的把这句话写在了笔记本扉页。
可似乎依然有东西横在心里。
是那种书写无法舒缓的痛苦。忘不掉却也记不清。
北方的冬天,雪如鹅毛。
陶之前从未见到过这么大的雪。
很开心。
可不清楚是为了这场大雪。还是因为来到了他的故乡。
陶是来还骨灰的。准确的说是来还那枚骨灰制的戒指。
给他的妻子,永远的妻子。
“也许我没资格拥有他。”
可就在陶将东西放在信箱里的那一瞬间,这种想法让他发颤。
转身离开时,穿堂风吹乱了陶的短发,将他的脸冻的冰凉。
不想说话。
陶一遍遍地发信息给那个空号。
眼泪却怎么也落不下开了。
陶不记得自己认识他多久了。但总是不得过的样子。
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取出琵琶。透明的艺甲在弦上划了一轮又一轮。但因为陶的右手一直死死地按压着琴弦,最终一点乐音都发不出来。只有闷声,“刺啦—刺啦”的发出。
陶八岁那年被母亲逼着学习琵琶。他十分抗拒。
陶认为那不是男孩子该学的东西。
他是他的老师。音乐学院的学生,大陶十二岁。手指白皙修长。
弹琵琶的他似乎有种妩媚的气息。
陶很迷恋他身上那种近乎飘渺的妩媚。
努力练习,很想追上他。
那时从未有过要超越他的想法。陶把他当成神一般的存在,有着无限的趋向性。
后来,陶也考上了那所音乐学院。
无数次走过宣传栏,看到他的图像,总是忍不住停下再停下。
仍保持联系,但仅限于过节时的群发信息。
陶就这样坐在室外的露天长椅上睡着了。
依稀梦见他俯身,柔软的发丝不经意的贴过陶的脸颊,他伸手调整陶右手在柱间的位置。
暧昧而坦然。
再后来,听说他结婚了。新娘子的歌声如百灵鸟儿一般美丽。
陶毕业时,本市的民乐团刚好招人。
陶抱着琵琶上台时,赫然发现台下的评委中有他。
最初的那点紧张都荡然无存。
太过于意外地顺利留在了乐团。
不敢和他说话。有太多的顾虑。
演出时,陶离他有两个位置的距离。
也许看起来很近。但终究隔了人。
如果不是那次双协奏。陶恐怕会一直沉默着。
一起练习到很晚。
呆在他的办公室讨论乐谱。
“没想到会成这样呢。”
陶侧头看他。一如多年前干净而妩媚的神态与气息。
“嗯。”
陶没有告诉他。自己一开始便知道他在这家乐团。
一切都不曾说。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长久到陶以为他忘记了他自己在北方的家中还有一个妻子。
“她不爱我……她希望成名……她不想要孩子怕影响身材……”
这些陶慢慢了解了。
很不安。
很开心。
那年的除夕,陶是和他一起过的。
他们在床上做了一年又一年。陶沉迷于他越发妩媚的气息中。
不可自拔。深陷其中。
也许他的离世是必然中的偶然。
“把我的骨灰制成钻石吧……”
陶怔怔的看着皮肤上的鲜血。
心如溃堤。
“还是要留给她吧……”
心中所有的不安集在一起。
陶的父母在他八岁那年分开。家庭对他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
可他却不能给他。
学民乐的人骨子里都是传统的。陶对此深信不疑。
陶醒来时。天已黄昏。
雪早就停了。落满了全身。
四肢完全动不了。
“幸好收起琴了。”
陶为了再站起来,用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原来真的很痛苦。”
陶不知道自己何时萌生了成为首席的想法。
但凡事做过了,便无可挽回了。
这真得不可挽回了。
陶呆呆地看着华灯初上的宽阔街道。
良久。
尽管浑身如同被锥子深深刺过一般。但陶还是向车站走去。
陶的侧脸映在光洁的车窗玻璃上。被忽而的灯光照的支离破碎。
“我真得要离开了。”
“留给你。”
一直不说的爱。一直不说的抱歉。
注定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