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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起始 ...

  •   常欢五岁时便没了母亲,自打生下来起她也从没见过父亲模样。将母亲后事料理妥当,她便抱着小小包袱,投奔了住在另一个村里的婆婆。
      双亲缺失,她却并不自哀,天性中自带一股乐观劲儿,常闻笑声,正合了她的名字。

      春日午时,她刚把碗洗了,就听着门外有人唤她:“常欢常欢。”
      她拉长声音应了一声,把手擦干,扬声给躺在里屋的婆婆说道:“婆婆我出去玩了。”

      屋内拉着帘子,黑沉沉的也未点灯,只有一声拖长的咳嗽慢慢传来:“早点回来。”

      常欢哎了一声,便出去了。

      ……

      “我半岁咬断奶妈乳子,一岁就把家里瓶子砸光,二岁上房揭瓦,三岁便是混世魔王!”
      同村的三娃最喜欢吹牛,常欢刚出门,就见他在树下说得眉飞色舞。“你记得一两岁的事?”旁边有小孩不信。
      “咋不记得!?我生下来的事都清清楚楚,要不要我一件件说给你听?”

      常欢走过去,一面拖长声音插嘴道:“你三个月时长得像个猴子,人人都嫌你丑,一直不说话,又嫌你笨。”

      周围一阵噗嗤失笑声,三娃脸立刻涨得通红,常欢继续说:“两岁你走路居然还站不稳,终于是磕到了脑瓜子,憋出了一声‘啊’,还好还好,不是哑巴,全家人陪着你眼泪鼻涕一起掉呢。”

      三娃脸涨得通红,憋出一股子气来,“你放屁!”

      常欢见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更是大摇大摆冲他笑,身畔一众小兵呐喊欢喜着。

      “谁记得那么小时候的事啊,全你胡编了骗人的!”三娃浑然忘了自己刚刚说的话,常欢她可听得清清楚楚:
      “你刚刚不还记得么。”她轻轻松松堵了回去。

      身边立刻哄堂大笑,三娃恨得牙痒痒,偏偏常欢一脸无辜的摊开手,“咋地,要打架?”

      三娃怒极了却没敢上前推搡,谁不知道常欢天生的力气大,人又鬼精灵。他前几个月还被她掀倒沟子里,差点摔坏了头,他只能咬着后草牙憋出一句话来:“哼!你就不是人!”

      “我本就不是人,我可是神仙~”
      常欢更是得了意,叉腰大笑,剔透的笑声扬长而去,明朗阳光直落而下,洒在她小脸上,溅出了花。

      三娃气哼哼要走,常欢也不拦,自个坐身,懒洋洋冲着他笑。他先是不理睬,挠挠头,自己到底也忍不住笑了。

      山桓秀丽,寻常的村落下零散的几户人家,白而淡的炊烟扬起,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日。

      ……

      一群毛孩儿累了,把半个山丘占了横躺竖卧。

      常欢打了个哈欠。——三岁前的事,她真的全部都记得,不是哄人。以前同别人说起,他们都不信,只当她胡说。
      可她就是记得。

      不管过了多久的事,她都能全部记在心里。同是奶娃,可三娃那些个旧事如今想起来,都是历历在目的清晰。娘的香味,软又软的手掌盖在自己额头上,娘的声音比黄鹂更好听:“常欢是娘的宝贝,是天上的星星……

      娘还说,常欢是天生快活的小神仙。

      午时阳光催人倦,常欢心里乐滋滋一片,不知不觉就双眼眯上了。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一声轰鸣,她来不及睁开眼睛,只觉头顶上有闪电雷霆,她立刻吓醒了过来。

      头顶有雷正正劈下,她侧身一滚,整个人趴在草地里,吓得眼睛睁得铜铃一样大。

      她咦了一声,却见眼前突然站着两个人,彼此隔得八丈远,对峙站着,身边却诡异的很:
      一个头顶霹雳,闪电大作,却迟迟不落下,一张脸映着漫天雷光煞白一片;一个身绕滔天水浪,轰隆鸣响声响彻了天地,他仿佛临空驻足,不沾分毫。

      ……可这河水怎么就从被他捏在手里了?都什么妖魔鬼怪啊!

      常欢心中惶恐至极,却不敢现出身来。三娃他们呢?可是被劈坏了?奶奶还在屋里头,她病着走不快,这两个凶神别把村子都给劈了,可怎么办才好。
      她伏在草丛里,长草几乎没过她的身子,她不自觉的发抖着。

      不防那头顶霹雳之人突然斜睨了一眼,犀利的眼神透过这森森草莽,竟如此精准的落在了常欢脊背上。常欢下意识一个冷颤,就听得声音道:“何方小鬼,出来。”另一人立刻收了水势,瞬间便出现在常欢眼前。

      常欢被这一连串变故吓得惨白了脸,仿佛被定在原处,动也动不得。

      那人看着常欢这幅模样,皱眉道:“怎地是个人。”
      “凡人怎会在这?”那人接过话头,声音也非常诧异,仿佛她的出现还把他们吓着了一般。
      这两个人不对打了,却都直通通的望着她,眼神很是古怪,像是要把她拨了吃了一样,常欢回过了神,忙剧烈摇头:“我不好吃,别吃我我我……”

      幼童声音又尖又细,此刻高声尖叫,更刮得耳朵生疼。

      最先过来的那人闻声皱眉,只见他袖口微微一动,常欢声音立止,话语被卡在嗓间。而后她眼神一滞,软泥一般瘫倒在了地上。

      二人看着这地上匍匐的一坨灰色东西,一时都没有说话。倒是动手之人先用脚踢了踢:“喂。”没有反应。

      一直袖手站着的那人声音中竟有了丝讶异,“真的是个人……竟也能被她闯入结界中,珞麟你也太逊了。”
      名珞麟的人闻言,立刻收脚,抬眉反问:“要再打一架?”

      “再惹个凡人来看戏?”
      “凑一双正好。”珞麟混不在意。
      那人却不再理睬,眼睛只看着紧闭双眸的常欢,而后捞起下袍蹲下身来,微屈食指,抬起她小猫一般的脸,不知为何,微微扬了眉。

      珞麟见状,扑哧一笑:“上羲啊上羲,哪时候见你这般好兴致了?不过是个毛孩。”
      上羲不言,双目扫过常欢眉眼,又轻轻摇头,倒也不见什么失望神色,珞麟插嘴:“是你熟人?”
      上羲懒得理睬,只用宽大的袖子盖住她颜面,正要施法时却发现不对,他道:“你怎将她弄没气了?!”
      珞麟诧异的蹲下身来:“怎么会,我只弄晕她了而已……““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收拾。”上羲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

      “哎,还没完——”珞麟话音未落,就见荧光一闪,那白衣身影即刻消隐,周围山野清寂,空旷无音,珞麟冷笑:“死狐狸。”也不见难色,他随手取出袖中一方玉珏,闲闲瞥了她一眼,自言自语道:“算你运气好,大爷我赏你做个神仙。”

      只见他口中念了句什么,常欢本没气了的身子,不知为何,竟慢慢放出了荧光。那光芒逐渐充盈了她整个身子,似躯中的魂灵漂浮起来,身躯则缓慢剥落似要融化。
      而后那光慢慢聚拢,落在珞麟手上一方玉珏中,光芒仍然不散,清亮通透,十分惹眼。

      珞麟见状,倒咦了一声:“如此顺遂,还是个有仙缘的。”
      此番莫名遇上,也是仙家缘分,即便做个羁绊于神物间的小神仙,也是她的机缘。若有胡子,他倒是愿意想太白金星一样得意的抚一抚的。

      珞麟心怀舒畅,直接把是自己是害人的祸首忘却,将玉珏收回袖中,只见白日里突然一阵微光,其人身影飒然不见。

      宁静的小村里依旧山青伴着绿水,依依的墟里烟下,每人忙着归户回家,没有一人发觉异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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