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裾飞扬》霜果

2、第二章

　　我总觉得夜晚的空气有种别样的清新，我深深呼吸，再长长地吐气，仿佛这样便能把烦闷都倾倒光。“大姑娘！”忽然有人在黑暗的角落一喊，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那位卖土鸡的大婶，我诧异地迎上去：“大婶，您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呢？”她讷讷一笑：“俺刚把剩下的土鸡处理好了，想着能不能过来碰碰你，没想到你真出来了。”“找我的？怎么了？”大婶没有立马接话，左右看了看，才小声开口说：“大姑娘，俺从小跟鸡鸭打交道的，没什么文化，但是俺还是能认人的。俺看得出你是个好姑娘，可是俺也不能不告诉你呗，不然俺心里一辈子不踏实。”我满是疑惑地看着她，示意她往下说，心却是如小鼓在敲打一般，忐忑不已。“大姑娘，俺也只是看到，可是不是真的，俺也不敢包票。俺就把俺看到的都告诉你……俺是能认出你男人的，他陪你来买过几次土鸡，对不？就是今天白天你身后的那个高个子？”我静静地点点头，她接着道：“上次，大概是三天前，周六，对，周六。我去国贸市场进货，在经过王家巷那条路地时候，我看到……我看到你男人被一个高个子女人挽着，有说有笑的，看上去样子挺亲密的。就在我快转弯的时候，我还看到那个女人亲了你男人一口！”轰！！我脑袋一片空白，头晕晕呼呼的，心里的小鼓也不敲了，异常的平静，像是死去了一般。大婶见我愣愣地看着她不语，许是以为我不信，赶忙道：“我旁边菜摊的那个大娘也看到了的，他们手牵着手从菜场外面走过去！”我的视线飘向远方，忽然痛极反笑，把一边的大婶吓得不轻，忙是安慰我又怪自己大嘴巴的，我轻声道：“大婶，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回去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楼梯，也忘了是怎么敲的门，当门后出现了满脸焦急的谷刚时，眼泪却止不住的奔涌而出。他仿佛十分疼惜地把我抱进怀里，就像以前一样，手忙脚乱的帮我擦眼泪，轻轻拍我的背，嘴里念着：“乖，不哭不哭，乖，不哭不哭。”就这样，我不知道何时睡着了，朦胧中感觉有人轻抚我的脸颊，还有一个湿热的吻，印在我的唇上，让我以为那真是一个梦境。
　　后面的几日，我极少跟谷刚说话，我想把自己的思绪放空，再好好想想我想要怎么样？可是谷刚却耐不住了，有好几次我不睬他时，他都烦躁地看着我，眼睛红红的，那是他发怒前的预兆。可是我怕什么呢？我最害怕的就是失去他，可是我现在还拥有他么？所以我最害怕的都已经发生了，我还有什么可惧的呢。所以，每次当他以那红红的眼睛看着我时，我并没有像从前那般立马乖巧地不言不语低头认错状，而是轻轻朝他笑了。这种笑，我想，也许让他害怕了。接下来的日子，他的手机再很少响起了，而他在阳台上一个人抽烟的时候也少了。他开始像从前一样陪我窝在沙发上，我们只开一盏朦胧昏黄的小灯，让房间里充满着窝心的温暖，而他则陪我看那些，他认为是世界上最无趣的电视剧。我以为一切都在变好，所以慢慢开朗起来，但是决口不提大婶告诉我的一切。
　　淅淅沥沥的雨丝，把城市笼罩在一片烟雨迷蒙中，下班的钟点敲过，我收拾好东西，适时手机短信声响起，是谷刚，“老婆，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我淡淡一笑，正准备起身离开办公室时，一个同事叫住我说了点工作上面的事情，七拐八绕地就是抱怨上司太苛刻，我好歹拜摆脱了她的纠缠，却是已经距离收到谷刚的短信过了二十分钟，我急忙下得楼去，走到公司大门口，却左右看不到他，我嘟起嘴，拿出手机拨了他的号码，“是你带我走进另一个天堂，远比想象中的美……”是他的手机铃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我心下疑惑，把包包举过头顶，走进雨中。铃声突然断了，我继续拨，铃声又远远地飘来，阿，好像在那个大楼转角处，我快步跑过去，就在铃声再次切断时，一阵清越的女声传来：“你告诉她啊，说你爱上我了，不要她了！”我顿时停在大楼转角这边，我和他们，就是一个转角的距离，可是，我仿佛觉得像是隔了千山万水。谷刚的声音传来：“不可能！你不要闹了，我和她在一起七年了，我不可能和她分手。”我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原来就是剩下老夫老妻的感情了，因为时间长久，所以不分开。“哈！你看吧，你只是因为和她在一起时间久，并不是爱她！刚，何必要这样折磨自己，你明明现在爱的人是我。”女人的声音婉转感性，充满了蛊惑。那边长久的沉默后，谷刚说：“我爱她。”我心如鹿撞，他接着道：“也的确喜欢上了你，但是那不是爱，就算是，也不会比她的分量重。”我的心顿时纠结起来，我是该喜还是该怒？那女人轻笑一声：“你就继续骗你自己吧！如果说你真的这般爱她，为何又能容忍我的存在，而且，我们在一起这三个月来，你都没有丝毫愧疚感！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她？”“你闭嘴！不是！”谷刚怒道，“我……我只是觉得很新鲜，你和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对，仅此而已。”“包括在床上？哈，谷刚，我该说你什么？你难道真的不爱我么？”我的心骤然紧缩，原来……原来他们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我……”谷刚低沉地声音再次响起，却被什么截住了，我静静等着，任雨水淋湿我。仿若过了一个世纪，那个女声再次响起：“刚，我吻你是因为爱你。你呢？”我在这边冷笑。谷刚轻声道：“我……我不知道。”我哀叹，原来七年的相守终究还是抵不住女人明目张胆的诱惑。我忽然想起七年前谷刚才爱上我的样子，想起七年来的一幕幕，想起属于我和他之间的那份温存，想得我的心疼痛不已，一行清泪终于无声滑落。“刚，和她说吧，如果你开始爱我了。”“你别这样，于敏，我不会和她分手的。”谷刚的声音听上去那么不坚定，我可能是痛到了极限，心开始平静，死了一般的平静。反倒滋生出想要报复的念头！
　　我抓紧手里的包，以他们能听到的音量淡淡道：“谷刚，分手吧！”两人皆是一愣，表情各异的盯着从转角出现的我。我扫了一眼那女人，除了个子高，容貌也没什么优点，打扮妖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谷刚紧张地走过来，双手搂住我的肩膀，想开口解释，却被我抬手制止住：“嘘……什么都别说，我听得一清二楚。”我笑瞪着谷刚，这就是我一心一意爱了七年的男人！“分手吧，谷刚，你已经脏了，配不上我了。我不要了！下次你见到我的时候，我会让你看到我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的幸福笑容！”谷刚像是受了刺激般：“悦儿，我错了，你原谅我，你原谅我！”他紧紧抓住我的两只手臂，我看也不看他，于敏上前拉住谷刚：“刚，你快放手，别傻了，她如果真爱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手，要是换做我肯定把你抢回来！”谷刚愣愣地盯着我，我也回望他，心又痛了起来，这可是我苦心经营了七年的感情，我爱了七年的男人啊，叫我如何不心痛？我轻声道：“爱我，还是爱她……？”谷刚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别傻了，霜儿，你让我怎么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哈哈”我笑了：“那就分手吧。这不是个困难的问题，谷刚，我们缘分尽了。”我狠狠推开他，他一个趔趄，于敏赶忙扶住他，冲我骂道：“看来你这女人才是想男人想疯了吧，急不可耐的想换男人了吧！！”谷刚浑身一颤，不待他开口，那女人便已经被我狠狠扇倒在了湿漉漉的地上，所有人皆是愣在当场。我看着坐在地上的于敏，冷声道：“你错了，不是我不想争，而是我真爱他你明白吗！因为在我身边，他不快乐了，觉得不自由了，有人天天拘束他管着他，他不开心，而我太爱他，不想看他不开心，所以……”我抬起头看着谷刚：“我放了他。希望以后，他能找他真正让他开心的那个人。”言到于此，谷刚眼睛红红的，这一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绝望，是的，他哭了。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们，踉踉跄跄地朝前走去，忽然想到我和他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他的怀抱他的吻他的笑，什么都没有了，从此，与君，形同陌路，各自天涯……悲凉的心情铺天盖地的袭来，我一阵晕眩，刺耳的喇叭声传来，还有谷刚撕心肺裂地呼喊声，我眼睛一闭，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