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 Ending》酸甜天空

1、苏蔓儿

　　一、略过开始的时光，故事由中间开始故事由中间开始。
　　春季的雨水尽是缠绵，如同抽丝一样漫长，这样往复，仿佛不得终结。
　　小城被笼罩在水雾之中，昏暗的街道，行人疾行奔走，嘈杂的寂寞。窗台前是“沙沙沙”的单调节律，像年幼午夜电视台停止播放影片后的白色雪花。因为害怕，将电视声道开得最大，困倦的时候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蒙中醒来的时候耳边巨大的回音不是虚构，“沙沙沙，沙沙沙”。周围反倒越显寂静，于是恐惧被放大数倍，只能假装睡着，反而更加难耐。
　　苏蔓儿拂开蚊帐，压低声音对下铺的孟梦说，“梦梦，你睡着了吗？我想和你一起睡。”听到床下因熟睡而翻身的动静，蔓儿失落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潮湿的空气钻进被窝，皮肤像被沾染了一层湿冷的黏膜，心也变得异常不安烦躁。无论数了多少只羊，脑袋依然明晰得可以飞快的解出一元二次不等式并绘制相应函数的图形。
　　梦梦应该不会介意我没等她而先回寝室吧。这个想法一直盘旋在脑海中。可梦梦失去血色的苍白脸色又让苏蔓儿隐隐感觉到不安。甚至没有勇气伸手去探测她有没有发烧，害怕内疚会在心中蔓延一分。这种对自己的保护是自私吧。可以找出一万条理由来推卸，但不可否认的是，那确实是嫉妒，因为你不可以比我更幸福。宛如藤条黑色的汁水蔓延全身，恶毒的吸盘将心脏所覆盖，以骄傲的神态享受着它的晚餐。昏暗的教室里，楚辞和梦梦周边腾升起柔和的光晕，这一切在苏蔓儿眼中都那么刺目。不敢想象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狰狞，所以拿着伞先行离开，所以把梦梦留在昏暗的教室里，所以在梦梦全身湿透回来后讶异地说“楚辞没送你回来么？我还以为他会送你回来就先走了”。
　　因为知道，梦梦绝对不会留下自己和楚辞一起回来；因为知道，她从来不会独自离开。从小就是，一直都是。
　　十岁，母亲再嫁，带着苏蔓儿和苏宇。放学后等所有同学都陆陆续续离开依然呆坐在座位上。窗外是压低的云层，顷刻间黑色的云层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豆大的雨滴和树木撞击发出嘈杂的声响。调皮的男生冒雨尖叫，校门口的家长穿着五颜六色的雨衣带着雨伞焦急的等待。值日生匆匆扫完地便留下句“诶。最晚走的锁门。”扬在空气中的灰尘还没消散，窗外潮湿的空气涌进教室，书页被吹得哗哗作响。好像有沙子被风吹进眼睛里了，凌乱的头发鞭笞着脸颊，抿着嘴不敢呼吸。僵硬的疼痛，于是来不及悲伤。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旁边坐下，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倔强而发亮的瞳孔。即使在幽暗的教室，没有开灯，窗外也是低沉的颜色，可是她眼底的亮色让苏蔓儿产生天使的错觉。是天使么。如果不是，你是谁。
　　大颗大颗眼泪砸下来，呜咽声抑制不住的从喉管溢出，像是受尽委屈的孩子，也确实是孩子罢了。
　　窗外雨渐渐停了，只有屋檐的水滴声，滴答滴答。整个校园安静得像一座坟场，想起传言中的鬼故事，又开始胆怯起来。“蔓儿。我们回家吧。”干涸的泪珠遗留在脸颊，顾不得干涩紧绷的触感，慌张地看着身边的人。“我收拾下东西，马上就好。你怎么又回来了。”心不在焉的将文具盒和课本塞进书包。“我记得你没带伞，想想还是和你一起回去比较好。刚好你还在教室。”“噢。”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补充，“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孟梦，好吗？”梦梦点点头，蔓儿却又还是觉得不够，牵着她的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铁锁闭合的声响在走廊里发出巨大回音，橘色的感应灯纷纷亮起。然后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一直知道，其实只是担心所以一直都没离开，即使没有任何理由却依然会安静陪伴自己身边。
　　夜已深了，窗外甚至看不到一点光亮。没有人会知道孟梦眼角划过的泪珠，就像所有少女时代哭泣的孩子一样，隐忍静默。它们轻盈如纱，濡湿了孟梦的发丝，散发酸软的气味。腹部有轻微的绞痛，大概是因为晚上未曾进食的原因，但这并不是哭泣的缘由。孟梦害怕这个漫长的夜，仿佛她已经被世界所抛弃，随时可以被人遗忘。
　　楚言和苏蔓儿在一起的消息早就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梦梦并不在意，只是好事者的饭后谈资罢了。春季窗外总是烟雨蒙蒙，收拾书包的时候望了眼窗外，鸟儿在林间穿过，心情不免也变得惆怅起来。整个教室只剩下自己和后座的楚辞，“诶，还不走吗？”背脊碰碰他的课桌，却依然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转过头去也只能看到他额间长长的刘海，嘴倔强地抿着，倒像是多年前一个人的模样，心不免变得柔软起来。“楚辞，该走了。”楚辞抬起头来，没有料想中的泪水，只是嘴角有些许红肿，眼底尽是悲戚的神色，“梦梦，楚言和苏蔓儿在一起了。”眼神有些许的停顿，最终落在他红肿的唇角，“还疼么？”梦梦像被催眠一样伸出手去试探是否疼痛，在中途的时候被楚辞抓住手腕，“没事的。”时间仿佛凝固，宛如静止的音符，流淌在空气里的悲伤唱起挽歌。眼神依旧被刘海遮挡，看不清是什么表情。没来由地感觉到慌张，挣脱他的手腕，拍拍他的头，“该理理发了。”像顽劣的孩子一样露出得逞的表情。
　　“哦，我送你回去吧。你好像没带伞。”温柔的语气，像糖一样黏腻得化不开，仿佛之前的悲伤都被雨水给冲刷掉。“不用了，我等蔓儿。”轻快的语气，生怕又回答之前尴尬的局面。依旧是伤到了吧，楚辞默默收拾东西离开，站起来的时候，梦梦看到他攥紧的双手，惨白的指节，手臂的脉络清晰可见。
　　楚言和蔓儿在一起了。蔓儿是楚言的女朋友了。蔓儿要花很多时间陪他。所以这次蔓儿没有和梦梦一起回寝室仅仅是个开始，是这样解释的么。
　　上铺辗转反侧的蔓儿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均匀的呼吸似熟睡的婴儿。
　　雨依旧淅沥沥的下着，仿佛永不休止。咽喉似被薄如蝉翼的刀片抵住，无论如何吞咽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丝丝的疼痛像一张黑色的网，将她层层包裹。
　　模糊的梦境中，楚言和蔓儿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王子公主，周围是拥挤的人潮，身边那个围绕在她身边的女孩仿佛已经翩然远去。那么没有她的牵引，她该通往何处。仿佛又回到婆婆的房间，潮湿的气味涌渗透每个罅隙，可是婆婆的手却是干燥的，“梦梦，和婆婆一起生活好么？”

作者有话说

　　有错误和要修改的地方还望大家多多纠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