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阴影》小酷

8、北平这只是给你一个警告

　　心里如倾倒的五味瓶，各种刺激性液体混杂在一起，沈阳一直抱有的美好幻想在这一刻如透明脆薄的泡泡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果然，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么，南京？狡猾，虚伪，专制，心狠手辣，为达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所有人，这样才是你最真实的一面吧。那么，你对我的爱，也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吗？只是想控制我利用我，才假装对我好——或许你对其他人也是一样，杭州也好，宁波也罢，你不曾爱过谁，你只关心你自己的权力地位！
　　沈阳目光呆滞地立在那儿许久，伤感，悲哀，心灵受挫，使他处于一种恍惚漠然的状态，以至于他都没察觉到南京早已离开。

　　黄埔监狱。
　　青年平静地依靠在床接墙的角落里，腿上枕着一本页面发黄却没有折角的《论语》，他身着洁白整齐的衬衫，面目净秀，与牢房阴暗潮湿的氛围格格不入。
　　从前方传来的脚步声愈来愈清晰，青年不由地警惕起来，但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到一丝变化。
　　南京手插在军裤的口袋里，悠哉游哉地环顾着两侧，前面走着的，是为他带路的宁波。
　　“皇兄，这几天过得如何？”南京一脸嘲讽地望着北平。
　　青年依旧安静地看着书，像是浑然不知面前已多了两个人似的。
　　对于北平的无视，南京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单手撑住墙面歪身站着，故意摆出色迷迷的表情：“你的脖子好白好细腻啊。”说着还舔了舔唇角，意犹未尽的样子。
　　南京满意地看着北平的眉目微微皱起，看似平静地眸子里掩不住耻辱，挫败，不甘。
　　“嘛，似乎你对那帮满人的情结到现在还没死呢。大明，生于我手毁于你手，大清，生于你手毁于我手，呵，你是否也能体会到大明覆灭之时我的痛苦和对你的恨之入骨！”
　　北平听罢面色惨白，下意识右手顺后落在后颈根部，那儿有绿色的笔触刻着的一个微小却刺眼的“清”字，平时衣领遮住无人发现，而那天一定是被侵犯自己的南蛮子给瞟到了。但南京说的确实捅到了他的痛处，当年他一片赤心倾与满清皇太极，里应外合拥他进城做了中国又一任王朝，当然还有一重要原因，大明不保，江山易主是迟早的事，他先下手为强，保住自己帝都的位置，而这结果便是直接导致了明的覆灭。200多年后，大清在列强国患忠风雨飘摇，南京重蹈他的覆辙，毁掉了他忠心已久的的满清之廷。但北平远比南京当年更失落，明起先选中的王都便是南京，后因他支持燕王叛乱从而窃取了南京的王位，而明王朝失陷的责任又在于自己。然清王朝他是想用一切去守护的，偏偏败给了时任两江总督的江宁。这样彻彻底底的失败，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回忆与自责使北平痛苦不堪，他侧回身去，背对着南京，平淡地说道：“何必说这些废话，既然我已落入你手，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南京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弯眉眯眼道：“我是不会杀你剐你的啦，我一向不会公报私仇趁人之危的，你说是不是，我可是一个正直善良纯洁伟大无私的人嘛~”
　　北平感到胃酸在翻滚，满脸黑线道：“你这么正直善良纯洁无私，不会公报私仇乘人之危的大好人，还抓我进来干嘛？”素来严肃冷峻的北平都忍不住吐槽了。
　　南京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弯腰凑近铁栏，“虽说你的事轮不到特务来抓人，不过既然抓了就抓了，如果我把你送给行政院去处理，你应该知道的，叛徒的下场是什么？！”
　　北平沉默了，他确实没什么可说的，虽然他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但真的叫他面对死亡，他还是恐惧的，何况背负着这样一个名声死的毫无尊严呢？他不了解南京，更不懂得南京对他的心思，所以他现在只有绝望，落在这个宿敌手里，还不知道南京要怎么整死他呢。
　　北平这样手撑着头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沉默不语，南京莫名觉得好可爱，他微笑着叹了口气，无比温柔地望着北平的身影——当然，北平是瞧不见的，“所以嘛，皇兄，我是不会为难你的。”在南京的眼神示意下，宁波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牢门，“我抓你进来只是给你个警告，和我作对的人，都不可能会有好下场的！你若是被我抓到第二次，就休怪我不手下留情了。好了，你现在自由了，走吧。”
　　北平显然不相信天下有这种好事，他以为南京吃错药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换做别人，早被他毙了，而他现在居然要放自己走？北平警戒起来，难道他又要耍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