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歌》多多大人

28、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韩映雪并没有回到旭王府，而是回了自己的宅院。
　　这一处宅院离旭王府倒不是很远，她十二岁时便开始独自在此居住。此刻她踏进大门，竟觉得有些陌生。
　　府里的丫鬟见她归来，便急忙要去旭王府禀报，被她拦住了。她不想让蓝仲卿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也想给自己一点时间做一点心里准备。
　　毕竟，她还是没有勇气面对。
　　但其实，她踏进大门的那一刻，身在旭王府的蓝仲卿已经得到消息了。
　　可是，来的却是陆筱舒。

　　陆筱舒上门时，韩映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见她进来，吃了一惊，又见蓝仲卿没有一同前来，顿觉有些失望。
　　“你来做什么？”她无精打采的说道，懒懒地趴在院内的石桌上。
　　“来看看你。”陆筱舒开口道，“他很担心你。”
　　不说倒好，这一说，韩映雪立刻坐了起来。
　　“说什么担心我，我被人带走，他不派人来救我，现在知道我回来了，却叫你来？”她完全没有好气，但同时也想到了，蓝仲卿必是派了人跟踪段锦鹏，若非这样，又怎会知道她回来了？
　　想到这儿，便觉得气消了一点。
　　“他和你一样，都需要时间整理一下。”陆筱舒虽说的是实话，但是心里明显还是偏向蓝仲卿。
　　“你现在是不是挺高兴的？我和他弄成这样。”韩映雪瞥了一眼她，“他不喜欢我，你有机会了。”
　　“我是喜欢他，但我不会因此而幸灾乐祸。陆筱舒正色道，“我并不怀疑他对你的爱，也并不怀疑你对他的感情……”
　　“他不爱我！”韩映雪打断了她，“他爱的是另一个人。”
　　“可你不能否认他其余的爱！”陆筱舒脱口而出，转念一想，不知道这活由她说出来是否合适，便又开口道，“你们不如彼此敞开心扉的谈一谈，或许想法会有不同。”
　　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韩映雪在心里默念。
　　陆筱舒见她的样子，想到她还年轻，面对这样的事情定是心烦意乱的紧。况且她又是小姐脾气，话重不得、轻不得，重了，她必定会大发脾气，轻了，她又听不进去。
　　“我只是建议……”劝她比劝蓝仲卿难多了，蓝仲卿毕竟年长，略微静下心来，并能理清思路。
　　“我不讨厌你。”韩映雪说道，“可是你一出现，就出了这么一堆事情。”
　　“我也不想……”陆筱舒解释道。
　　“我们今天不谈这个好吗？”韩映雪摆明了不想说这个话题。
　　陆筱舒点了点头，只道她不愿去想。
　　她不知道，韩映雪其实也理的差不多了，也在犹豫不决。
　　韩映雪不知道的是，蓝仲卿其实就在门外，她们的一字一句，他全都听见了。以他心中所想，韩映雪此刻既不想谈这个问题，想必是心结还没有解开。
　　明天一早，我便亲自来接她。他想。这件事情错在他，他理应主动上门解释才对，只是怕韩映雪还未平静，所以才让陆筱舒先来看看。

　　陆筱舒走了之后，韩映雪白天坐在院子里发呆，晚上就躺在床上发呆。一连几日，日子过得飞快。
　　她没有人可以商量，自她懂事起，最亲近的人就是蓝仲卿了，此刻仿佛一下子心中的支柱倒塌了。
　　每晚睡前她都会叹几声气，这日此时，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把叹息咽了下去。
　　“穆然哥哥，你出来吧！”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

　　一名黑衣青年悄声无息的出现在她面前。
　　“你知道我在？”他轻声问道，他自认他已经将一举一动放得很轻，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察觉了。
　　“嗯，我总是能听出来是你！”韩映雪从床上坐起身来。
　　严穆然走近几步，屋内蜡烛尚未熄灭，韩映雪这才第一次注意到严穆然的相貌。
　　他长得甚是斯文白净，不如蓝仲卿般儒雅，也不如蓝晟皓般俊朗，一张脸并无特别过人之处，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可是一瞥之间，她发觉严穆然的嘴角有些青肿。
　　“舅舅怪你了？”韩映雪明知故问，伸手想去触摸他的嘴角。
　　严穆然别过头，躲开她的触碰，停了一下，又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没事的，他暂时不会来找你，你不用担心。”
　　韩映雪见状，知道他定是被责罚了，但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才说服了段锦鹏不来找她。
　　她见严穆然的模样，想到他因为自己而受罚，心中感动，而他又知悉最近的一切，不由顿时对面前之人心生亲近。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开口道。
　　“穆然哥哥，你我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你却对我很好，处处让着我，依着我，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
　　严穆然身子微微一动。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去听他解释？”韩映雪似乎在喃喃自语，“可是他不用解释，我已经知道到答案了。”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严穆然本身不善言辞，半天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可是我害怕……”韩映雪声音微弱。
　　就如同她说的那样，她清楚蓝仲卿说的是实话，也想要蓝仲卿给她解释，可是却又害怕见到他，生怕一见到他，事情便已成定局，无法扭转了。
　　其实事情本就已是定局，她虽不情愿，但还是承认这一点。
　　现在她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帮她做决定的人，而严穆然恰恰做到了这一点。
　　“其实我想想，我并不是喜欢他，不不不，我喜欢他，但不是那种喜欢，你明白吗？”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严穆然。
　　严穆然点点头。
　　“我只是习惯了他在身边而已。”她蜷起腿，将下巴顶在膝盖上，闷闷不乐。
　　“小姐不要想太多，属下……属下愿意一直陪着小姐……”严穆然从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不可闻。
　　可韩映雪还是听到了，她抬起头来，期盼的看着严穆然，“那你今天就先陪陪我好不好？”
　　“嗯。”他先是一怔，随后点点头。自从送她回来后，他每天晚上都会悄悄地来，然后悄悄地离去。
　　“你不回去舅舅会怪你吗？”韩映雪担心他再次受罚。
　　“不要紧。”他试图将自己的声音调整的温柔些，“我陪着你。”
　　韩映雪察觉到了他声音的变化，心中明白他对她的好，极是动容。
　　“穆然哥哥，你走近些……”她柔声道。
　　严穆然走到床边，第一次见面的温柔陷阱，那段记忆此刻不复存在。
　　她忽的凑上前去，轻轻的在严穆然嘴角边的青肿处亲了一口，趁他一怔，赶紧缩到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骨溜溜的看着他。
　　前几次接近他，不是为了降低他的戒备就是有求于他，而此刻，她只想向他表达亲近。
　　严穆然和蓝仲卿一样，是那种能让她心生亲近的人，在他们面前，她不用掩饰自己，也不必拘束自己的行为。
　　回想起来，前几次她毫不忌讳的搂抱严穆然，大概是这种亲近感在作祟吧。
　　当然了，怕只是蓝仲卿在这方面也没怎么认真教导她。
　　“你……”严穆然一愣，连忙转过身去掩饰自己的尴尬。
　　“穆然哥哥，你真好……”
　　“你快睡吧，我守着你。”严穆然闷闷的说道。
　　“穆然哥哥，对不起，我上次不该咬你，你的手还疼吗？”韩映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严穆然不再应声，一直背对着韩映雪，直到她沉沉睡去。
　　低下头，手背上的伤早就好了，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白色痕迹。
　　嘴角柔软的触感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