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歌》多多大人

2、来捣乱的美人

　　若是不出意外，晌午过后就可以到京城了。景叔如此说。
　　于是正午时分，他们已经进了京城。京城与陆筱舒脑海中模糊的影像已大相径庭，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陆筱舒好奇的看着来往的人群，路边的街贩。她虽性格沉稳，但仍是少女心性，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让她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四月的阳光虽然温暖，但到了正午，阳光愈发强烈，让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觉。陆筱舒边走边看，想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歇脚。
　　远远地望见一处酒楼，待陆筱舒走近，便看到门匾上歇着着“槐安居”三个大字，门前种有几棵大槐树，茂密的枝叶掩映着房屋，独享一方清凉，想必这店名正是由此得来。而且看样子，过往客商似乎大多都在此歇脚，应该也都是看上了这里的环境清幽。
　　“景叔，我们在这里歇一下，吃点东西，您看可好？”陆筱舒看着面前“槐安居”的招牌，询问道。
　　景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将马车停在了门口的大槐树下。
　　“客官里面请！”两人刚踏进店门，小二便迎了上来。跟着小二上了二楼，两人随便找了一个桌子坐下，叫了些饭菜。很快饭菜就端上来了，不愧是京城，这里的饭菜不但干净可口，而且卖相精致。就说小笼包子吧，皮薄馅大，入口汤汁满溢，让人食指大动。
　　陆筱舒一边喝茶，一边四下打量，这家酒楼布置的倒也算清雅，墙上悬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字画，虽看不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但也为店里平添几分书卷气。
　　“我好几年没来京城了，没想到京城的变化如此之大。”景叔一边四下张望，一边感叹道。
　　“景叔，你以前常来京城吗？”陆筱舒问。
　　景叔想了想：“也不是经常，一年最多来一两次，谷主有一位至交好友住在京城，我每次都是来送信给他的。”
　　陆筱舒有些好奇，药王谷谷主脾气古怪，向来是离群索居，对人爱答不理。来药王谷的人无非都是求他看病的，看完病便离去了。现在听说他有个什么“至交好友”，倒是一时觉得稀奇的紧。
　　“好友？什么样的好友？”陆筱舒不由问道。
　　“我也没有见过，我只是和他的随从见过面。”景叔喝了一口茶。
　　陆筱舒“噢”了一声，忽的有了一个想法，她惦记的那人既能让谷主收下自己，必是和谷主颇有渊源，景叔说的这位至交好友，会不会就是他呢？
　　“筱舒，想什么呢？”景叔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我只是想，竟然连景叔您都没有见过，听起来此人来历甚是神秘。”
　　“呵呵，”景叔大笑，“你这丫头又拐了弯的捧我，我没见过又有什么稀奇。”喝了口茶，接着道，“不过你定是认得他的。”
　　“哦？怎么讲？”陆筱舒奇道。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药王谷的吗？”景叔问道，脸上带着笑意。
　　“啊？是他？”陆筱舒立刻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竟猜对了，难怪谷主肯收下自己，好友开口，自是不好推脱。
　　“那么该我问你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景叔反问，“我并未见过他，只是听说你是他送来的。”
　　景叔这么一问，陆筱舒倒是呆住了。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对那人的了解何其之少，只知道他相貌不凡，对待自己十分温柔，至于他的身份来历，竟是一无所知。
　　“我……我不知道。”陆筱舒小声的说。
　　这话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景叔只当她不愿意说，也不勉强，便岔开话题。
　　“你看这槐安居，一楼甚是拥挤，这二楼却是清清静静没几个人，倒是有些奇怪。”
　　陆筱舒四下看了看，除了他们以外，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客人，整整一层楼，绝不超过十人。
　　“的确。”陆筱舒接道。这时小二挤过来倒茶，听见两人的话，便开口道：“这位客官有所不知，小店的二楼只接待有身份的贵客，一般人都知道这个规矩。”
　　“贵客？”陆筱舒不解，自己身上所穿衣物极为普通，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有身份的人。殊不知她气质出众，举止落落大方，在小二眼里，竟不同于常人。
　　“瞧姑娘这般人品，必是大有身份，咱们哪敢怠慢啊！”小二奉承道。
　　原来势利之人比比皆是，连京城也不能免俗，陆筱舒心里暗暗好笑。在药王谷时，便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先是以为她只是药王谷的小丫鬟，对她呼来喝去，得知她是谷主最得意的弟子之后，又立刻对她大献殷情。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也不足为奇。
　　不过这样无人打扰也好。陆筱舒不喜欢吵闹，呆在这样的环境里很是惬意，于是也就心安理得的充当一回“贵客”。

　　“小二，小二。”有人一边上楼一边叫道。
　　“呦，韩公子，您来了，快，里面请！”见楼梯处有人上来了，小二立刻殷勤的迎了上去，听口气，来者应该是常客。
　　陆筱舒心想这就是所谓的“有身份的贵客”了，不由好奇的往楼梯口看去，想看看这位“贵客”是个什么模样。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公子，摇着一柄折扇走上了二楼，一边上楼一边吆喝：“小二，来壶好茶。”声音不似一般男子的低沉，略带些尖细，想必是因为年纪尚小，还未长成。
　　“好嘞！”小二高声应了一句，乐颠颠的去泡茶。
　　陆筱舒只向那小公子那边望了一眼，便不由惊呆了，这位韩小公子长的实在是太过招摇，虽然尚未完全脱去稚气，但陆筱舒所见过的男子中，无一可与其相比。只见他雪白的脸蛋上嵌着两颗乌溜溜的黑眼珠，像个瓷娃娃一般，眉目间一抹灵动，就算说是天上的精灵掉落凡间，也不觉过分。
　　好一个翩翩美少年！陆筱舒心里赞叹。在药王谷，她也见过不少英俊男子，几位师兄均是仪表堂堂。但要论样貌最出众的，那还是要属“那个人”了。此刻见到这韩小公子，竟觉得更胜“那个人”几分，只是这韩小公子年纪尚小，相貌中略带些阴柔。长的招摇也就罢了，偏偏他打扮的也很招摇，白衣一尘不染，手拿一把金漆玉骨的折扇，腰间挂着一块玉佩，通体晶莹，一看就知价格不菲。这般长相，再加上看似家世应该也不错，想来若是日后长大了，怕是会惹得不少姑娘心碎吧。
　　韩小公子走近几步，捡了陆筱舒附近的一张桌子，正要坐下，却注意到陆筱舒在看他，便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陆筱舒一番，忽然挨着她便坐下了。陆筱舒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急忙往旁边移动身子，想和他保持距离。
　　谁知刚移开，韩小公子又靠了过来，开口便拖长了声音，纨绔气十足：“姑娘……”说着还用折扇去挑陆筱舒的下巴。
　　陆筱舒将头轻轻偏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明明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偏要学人家调戏姑娘，还硬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韩小公子见陆筱舒发笑，面色微恼，正欲再次上前，却听景叔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大大的黑眼珠忽的转到景叔身上，又瞅了瞅自己，似乎明白了双方身材上的差距，瞬时换了一张笑脸：“哎呀，我只不过和这位姑娘开个玩笑，大叔……你干吗生气啊！”
　　这时小二恰巧端上茶来，看见韩小公子在陆筱舒这一桌坐着，顺口就打趣：“韩公子，您看把茶给您上到哪一桌啊？”
　　韩小公子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用扇子在小二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哎呦！”小二夸张的叫道，实在是假的可以。
　　“哪来那么多废话，”韩小公子指着方才那张桌子，“放那一桌。”
　　明明长着一张俊美无边的脸，偏偏却做出如此和相貌不相称的事情，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长得是美或丑。陆筱舒虽然方才被他所“调戏”，但却没有丝毫恼怒，只觉得这韩小公子精灵古怪，倒是对其颇有好感。
　　景叔微微皱了皱眉，有人对陆筱舒无理，他自是有些不快。
　　陆筱舒笑着对景叔摇了摇头，示意景叔不要跟这小公子计较。景叔明白她的意思，同时也觉得跟一个比自己小了快三十岁的毛孩子计较，说出去实在是不好意思。喝了口茶，已恢复平常神色。
　　可偏偏有人计较。
　　“哼！”韩小公子正要入座，便听有人便发出一声冷哼，“乳臭未干。”
　　韩小公子立刻看向景叔，景叔摇摇头，表示此话不是出自自己之口。
　　“喂，是谁呀，敢说本公子，不想活了啊！”韩小公子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的叫到，“有胆子出来让我……让老子瞧瞧！”
　　“我本就在这儿，何谓出不出来，倒是你自己，眼睛怕是长到头顶上了吧。”那人冷冷的道。
　　韩小公子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坐着一个华服青年，正在自斟自饮。
　　陆筱舒同样也看到了那个华服公子，看到他脸的那一刻，不由睁大了眼睛。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