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浪子？还是王子？》花花花酒

18、两府提亲

　　翌日，依依拜别了东风落云，便匆匆忙忙的下山了。回到紫苑，一进门，便看见紫儿和苑儿在屋子里焦急地转悠。见依依回来，二人眼睛皆是一亮：“小姐，你可回来了！”苑儿激动的叫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依依拿起桌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茶，行了半日，她口渴的难耐。

　　“前日里，陆府老爷陆濯帆，也就是陆皓羽的爹来府上赴宴，老爷让小姐随去，紫儿就去了，席间陆老爷问了紫儿很多关于琴棋书画的问题。紫儿平日跟着小姐，也略知一二，就本本分分的尽力答了，看得出来陆老爷很愉快，老爷也很满意。两位老爷相谈甚欢，宴席将散的时候，陆老爷派人去陆府拿来一件原太后赏赐的翡翠白玉万花枕送给小姐，说是给儿媳的见面礼。咱家老爷在一旁笑着示意接下。紫儿诧异，却也不敢多问，只能接了。谁知，昨日府上传来消息，说是陆家上门提亲了，事情来得突然，我们也没了主意，就给赶紧给小姐传信了。”紫儿一口气说完，目光紧张的看着依依。

　　此时依依却早已呆愣，虽然前些日子爹让自己见陆皓羽就表现的有点异样，自己也能隐隐猜出些爹的心思，但没想到事情来的如此之快，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依依尽量让自己先冷静下来，试图理出些思绪，爹想要自己嫁入陆家，肯定是出于某种政治上的考虑。即便只是单纯的为了她好，那选择陆家也一定有他的考量。陆皓羽虽然现在极尽宠幸，统领三军，但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这个位置绝对没有表面来的那么风光。兵权历来都是由皇姓贵族执掌，现在皇上竟然把它全权交给一个外人，本身就让人怀疑。再者，各个宫里的皇子皇孙，朝内的皇亲国戚，哪一个不是争权夺利的主儿？这么一块本该他们瓜分的肥肉，却白白给外人占了便宜，他们怎会善罢甘休？表面上，陆皓羽是三军之首，万人敬仰，暗地里，却是众矢之的。爹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在这个风口浪尖，竟然还迫不及待的让自己嫁过去，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苑儿见她眉头紧锁，沉默不语，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现在怎么办？陆家的彩礼都下了，意思是小姐不久就得嫁到陆家了？”

　　依依烦躁的扶额：“这之中绝没有表面这么简单，不过，无论这之中有什么，爹这么迫不及待，势在必得，想来成婚也是一时躲不掉了。”

　　苑儿惊讶的张着嘴巴，自言自语：“这么说，小姐真的要嫁人了吗？”

　　依依没好气的看了苑儿一眼：“怎么办呢？我总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吧？”

　　紫儿接到：“历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爷看来是下定决心要和陆家结亲，既然如此，小姐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依依好看的细眉紧紧地锁在一起，她用手支着下巴，扬着一张耷拉着的俊脸：“可是，我和那个陆皓羽那个冰疙瘩才见过一次面，我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随便一个陌生人！”依依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她什么事都可以满足爹，但唯独这件事，她想跟随自己的内心。但看眼下的情况，她好像是没有一点办法吧！

　　“小姐，陆皓羽可算不得上随随便便的陌生人，再怎么说，他也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在这京都里绝对是人中蛟龙。”苑儿急急插嘴道。

　　“呵呵，优秀的人不一定就是喜欢的人，喜欢的人也不定就是优秀的，你明白吗？”依依叹口气，有丝无奈和失落。苑儿却是摇摇头，一副不懂的样子。

　　果然，一会儿有外面的小厮过来传唤，说是老爷和夫人叫小姐过去，有事商量。想来爹娘找她过去一定是说关于陆家订婚的事。该来的逃不了，依依觉得自己眼下只有认命的份。跟着小厮走进爹娘的房里，她一眼便看到地上摆满了大红的木箱。箱子都敞开着，里面各种璀璨炫目的物品，仿佛散发着淡淡金光，照的满屋光华。

　　梁世忠背着手，绕过一个个红木箱子，缓缓踱步，他低着头，皱着眉，目光不时打量一眼箱子，一副深思的样子。

　　梁夫人眼神复杂的拉过她：“依依，今天陆家过来提亲了，我和你爹觉得尽快把婚事定下来比较好，你看怎么样？”

　　依依面带微笑，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缓缓开口：“娘，依依年纪尙小，婚事不必如此着急。”

　　梁世忠抬头，扫了一眼依依，目光闪过万千复杂和无奈，然后又低头踱步，沧桑的声音缓缓传来：“不早了，到时候了，也该把你安顿下来了！”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里，依依隐隐觉得似乎包含了万千复杂的内涵。她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眼睛亮了几分：什么不早了？什么到时候了？到底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一个个问号在脑海里徘徊，依依试图把它们连接起来，却又一时找不到头绪。

　　她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立着，乖巧而又温婉。梁夫人满面心疼的对她道：“依依，你放心，陆家人都不错，陆公子又是少年英才，你嫁过去，一定会过的幸福的。”

　　依依抬头：“娘，依依在爹娘身边就很幸福，依依想一直陪着你们。”

　　“傻孩子，爹娘又不能保护你一辈子，陆家是个好归宿，把你交给他们，我才能放心呐！”梁世忠难得这么动情，连语言也变的柔和，让人有丝淡淡的感伤。

　　依依心底有股热流涌过，眼睛里也不自觉的浮上一层薄雾，她扯开嘴角笑笑，强压下想哭的冲动，轻轻地说道：“依依一切听爹娘安排。”

　　梁世忠眼里有股欣慰和释然，他的依依，应该可以安然无恙的吧？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感伤，一时谁有没有说话，都沉浸在各自的忧伤情绪里，没回过神来。

　　这时，门吱呀一声，梁落钧迈着匆匆的脚步闯了进来：“爹，丞相府来人了！您快去看看！”

　　梁世忠慌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可知为何而来？”梁落钧跟在他后面，急急的答道：“来人在前厅里，尚未报明，但是却了抬了很多东西，怎么越看越有点像昨天的阵势？”梁落钧疾行的脚步突然顿住了。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他不可思议的低语：“难道也是来提亲的？”

　　梁落钧听了也是一愣，一股电流迅速滑过脑际，他想起了金卓正，想起了上次在别云阁里花斋轩的话：“金公子莫不是看上令妹了？”他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忍不住抬头看向梁世忠。梁世忠也是眉头紧皱，低头沉思。

　　“爹，他们不会真的是来提亲的吧？”梁落钧小心的问。

　　“我看八成是了，这下可麻烦了！”梁世忠揉揉眉心，一脸烦闷。

　　“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再说。”二人收起话，赶紧往大厅走去。

　　大厅上，满满当当摆了整整十个大红的木制箱笼，客首坐着一锦衣玉佩，腰肥体阔的男子，正慢悠悠的品着茶水。梁家父子匆匆奔至大厅，看到来人皆是一惊，未曾想到金卓正竟然亲自来了。
　　二人一进门便扑在地上行礼：“老夫不知公子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金卓正立即走上前去，俯身扶住梁世忠的臂膀，笑容满面的开口：“梁伯伯不必多礼，卓正实在担待不起！”这般谦恭有礼，哪还是往日那个傲慢无礼，粗鄙庸俗之人！二人皆被惊得的一时不知作何言语，只是诚惶诚恐的呆跪原地。金卓正笑眯眯的示意梁世忠起身，一只手仍亲密的捉着他的胳膊。梁世忠哪里敢怠慢，呼啦一下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

　　金卓正转身，慢悠悠的踱回客首，继续认真的品茶之事，并不开口。一时屋子里鸦雀无声，一股沉闷之气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梁世忠觉得尴尬，有不明所以，这小王爷不开口，是何意思？他沉吟半响，终于挺不住这沉闷压抑的气氛，朝着座首恭敬的开口：“不知王爷今日幸临寒舍，有何示下？”金卓正满意的微微一笑，这老头果然是个精明人，他就等着他们先开口，然后借机说明提亲一事。

　　“梁伯伯，卓正前几日在街巷偶遇令女，一见倾心，自此日日思念，夜不能寐。百般思度之下，今日斗胆，贸然前来提亲，还请梁伯伯成全卓正的一片仰慕之情。”金卓正卸掉了平日高傲蛮横的嘴脸，一脸真诚的说道，仿佛真的一般。

　　尽管心里早已预料到，可当真的听到金卓正这般认真真诚的开口时，梁世忠还是愣住了。他傻傻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半响无话。片刻，那张木然的脸微露难色，终于有了反应。他皱皱眉头，脸色渐渐恢复常态，一抹淡定自若也慢慢浮上眉梢。再开口时，仍是恭敬谦卑，然语气里却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定：“奈何小女已有婚约在身，恐怕不能成全王爷的美意了。”

　　金卓正脸色大变，刚刚的谦逊有礼刹那间淡然无存。他怒瞪着双目，阴沉着脸，满眼满身尽是凌厉骇人之气。握在手中的茶杯突然一声脆响，裂成碎片惶恐的四散逃窜。梁洛钧惊得哆嗦半响，额上渗出了凉凉的薄汗。梁世忠却是垂首负立，脸上看不出异样的表情。他等着金卓正开口，料想着他即便位高权重，也不能夺人婚约，败坏了金家的名声。

　　很久很久，金卓正都不发一语，周围的气压低的能结出冰来，仿佛在无声的宣告着他此时的不悦。直到梁世忠的腿脚站的发麻，不自觉地开始慢慢抖动时，金卓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耳侧的发丝随着肆意狂妄的大笑在空中洋洋洒洒的飘动，越发看上去骄傲恐怖了几分。

　　刺耳的笑声来的突然，去的也干脆。金卓正猝不及防的硬生生止住狂笑，铁青的脸上现出几分狡黠，几分舒缓，几分嘲弄，在残留的怒气里显得分外温和。他起身，径直走到梁世忠面前，作揖道：“看来卓正晚了一步，不过卓正并不甘心，只要有一线希望，便绝不会放弃。今日卓正只问一句：‘可知这和梁小姐的订婚的却是哪个？’”他的脸上堆着笑意，声音却寒的没有一丝温度，让那嘴角突兀的笑也变得可怖。

　　梁世忠眼下闪过一丝厉色，稳稳地回到：“小女不才，与陆府的公子两情相悦，老夫别无他法，只能成全了他们，谁成想小王爷也是如此多情之人，小女有福无份，老夫实在惶恐啊！”

　　“陆浩羽？”金卓正口中喃喃念着这三个字，笑意渐渐浮上脸颊，他不动声色的松口气，脸上的肥肉仿佛也全都松懈下来，瞬时软软的垂在脸上，让人看着很不舒服。陆浩羽吗，这个注定只能一时风光的短命将军，彼时也不知道卧倒在谁的剑下，哪里还有抱得美人归的时间？想到此处，金卓正的笑意忍不住又加深了几分。

　　金卓正没有再为难梁府，恭敬有礼的拜别梁世忠，带着一并随从浩浩荡荡的撤了。梁世忠却是看着满地的大红箱笼，眉头紧皱，金卓正的若无其事，比大发雷霆更让他心底担忧。他隐隐觉得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是一抹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淡淡萦绕，让人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