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红之梦》轩辕九尾

5、第三章 入学测试（二）

　　大雾中的森林分外静寂，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中鸣叫，踩在脚下的泥土湿软、泥泞，隐约间，少年听到自己心跳声。
　　“喂！夜……”菲洛艾尔怯怯开口，但得不到回应。他开始后悔之前的顶嘴，恶魔的尖刻也成了怀念，因为有人陪伴的感觉让他不会在心头堆积不安与恐惧。
　　“夜露娅大人，都是我的错，请你说话好不好？”
　　明知对方看不见，少年依旧放软脸色，没骨气的恳求。可好话说了一车，最后连一声冷哼也没得到，不过，从背后背包中传来的隐约温暖总算让他觉得这个白茫茫的世界中并不只有自己存在。
　　时间在沙沙的脚步声中飞逝，少年的思维也渐渐如大雾一般空茫。他无法分辨方向，无法判断位置，只能凭着本能机械行走。
　　笨蛋！大笨蛋！之前的训练都白费了！
　　与此同时，蜷身在背包中的夜露娅在心底大骂，猫瞳中闪出愤怒的火花。她伸爪摸摸在的耳上的金铃，第N＋1次怨念自己为什么摊上一个无能的契约人，居然还敢为了一个栗子头麻雀顶撞主人。
　　“要是能选择就好了……”
　　她微不可闻的叹息，苦恼的皱起鼻子，陷入回忆。
　　那是1357年，黑暗全盛的中世纪，身为血族亲王的夜露娅－莉莉丝活跃在欧洲华丽的宫廷与沙龙间。
　　“如玫瑰一般娇艳的美人啊，我对你的爱情就好似天上的明月。”充满夜来香芬芳的美丽花园，一名年轻男子手握一只玫瑰单膝点地，恳求爱情。
　　此时此刻，夜幕上明月皎皎宛如玉盘。
　　对面传来银铃似的轻笑，在痴迷的目光中，轻摇的羽毛扇后，诱人的红唇说：“你形容的真贴切，所谓爱不过是和它一样阴晴圆圈。看，这么美丽的夜，不要说那些刹风景的话。”
　　“娅，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没有看见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年轻男子依旧表白，激动的红晕让他白皙的肌肤更显透明。
　　“你真的非要这样说？”她轻轻抽回手，声音中有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遗憾。
　　男子误会她的语义，连连点头，带着惊喜将玫瑰再度奉上。
　　“GAME OVER。”
　　她表情默然，转身离去。
　　晚风吹来，花瓣片片飘落如同男子碎裂的心。这时，前方背影突然停住，男子眼神一亮，仿佛红海边的以色列人看到摩西。
　　然而，前方的佳人没有拯救他的打算，她的目光毫无温度，仅仅落在四周的黑暗中。
　　“我玩腻了，随你们处理。”
　　男子被她的冰寒冻僵，然而等待他还有更恐怖的存在。
　　黑暗中传出无数窃笑，月色花园刹那蒙上一层阴森。男子惊疑间，虚空冒出十几只利爪扣住他的身躯，从头到脚，用力一扯……血色朦胧中，不闻花香。上一秒还喘气的活人被撕成无数肉块，黑暗中不时传出贪婪的咀嚼声。此刻，天上的明月也用乌云掩去面容，不忍粹睹。
　　而她从头看到末尾，始终挂着无谓的微笑。
　　在她生活中，类似的场景经常上演，只是被残杀的对象时有不同。有时是人类，有时也是血族，或是其他各种奇怪族群的男人，他们的相同之处是都拥有出色的容貌以及爱上了永远不会回应的魔女。她美丽、妖艳、诱惑、迷人，喜欢徘徊“花丛”，但是，却也无情。
　　于是，在那个时代，无论是人类还是异类中，“无情魔女”的大名都十分响亮。
　　“切，凭什么怪我，那群家伙天生犯贱，自个爱贴上来当‘宠物’食粮，关我什么事。爱情？哼，仿佛有了这个口号，就变得伟大起来。”背包中黑猫嘀咕着继续回想，记忆中更加不爽的画面让她的心情悒郁。
　　早知道那两个家伙那么死脑筋想不开，外加实力远比表面看起来高的多的话，她就不该无聊的上去搭茬。可是此刻回想起来，将那种极品美人忽略过去，是她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事情。如此说来，难不成这就是那群被她蹂躏过的家伙所说的报应？
　　“娅，你为什么不爱我呢！为什么！”一身白色圣袍，脑后闪烁着神圣光晕，如纳瑟希斯般俊美的青年哭的涕泪纵横。
　　“肯，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当然爱你啊。”夜露娅笑的娇媚妖娆，看不出她有着一肚火气。
　　“别听她说，她在骗人！”一句呵斥将白袍青年眼中的惊喜打散，说话的年轻男人脸色阴沉，英俊的脸庞有着如刀削一般的线条，一身黑色衣袍将他庞大的黑暗气势毫不掩饰的释放。
　　此刻，他站在对面，目光沉沉的注视着她，说：
　　“娅，你真不愧是无情魔女，除了自己谁也不爱。”只要为了保护自己，哪怕平日从不肯说的情话也能这样轻易的抛出。
　　“那又怎样，我乐意。”被拆穿西洋镜的夜露娅索性收起伪装的神态，厌恶眯起眼瞳。
　　他们说是爱她呢，既然这样为何要联手偷袭？他们任何一个都绝不是她的对手。这个认知让她多一份轻视，少一份警觉。可谁曾想到，这两个分别属于光明与黑暗对立面的男人居然联合一气，陷她入绝境。有人说女人天生反复无常，可事实证明男人翻起脸来也迅雷不及掩耳。上一秒还说爱她的人，不，应该说现在仍说爱她的人，居然就对她出手了。
　　她皱着柳眉，恨恨的看着眼前处境。以脚底为中心，黑白交错的法阵散发着玄奥的光辉，光明与黑暗的力量通过法阵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形成封锁的效力，并随外力不断注入，加在她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重。她是恶魔中的贵族，血族中的亲王，在这个中世纪跺跺脚都会引起大地颤抖的强大人物，却在此刻被这个前所未有的光暗法阵困缚的动弹不得。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发现任何动作都没有效果后，她双手抱胸冷冷的说：“杀了我？”
　　“我们这么爱你，又怎么忍心杀你。”黑衣男人面无表情的说着，手中的动作没有半分停顿，随着不同法印的比出，一道又一道黑暗法力被注入到魔法阵中。另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白衣青年也不忘加快手中动作，为魔法阵注入光明的法力。
　　“娅，对不起……对不起……”他抽噎着只会说这一句。
　　“不杀我？那你们在做什么，想控制我？”她的表情越来越冷，心底隐隐浮上一层恐惧，她太清楚知道被抹去神智，变成傀儡的下场。于是，全身的力量开始在她体内凝聚膨胀，只要对方一说一个是字，她宁愿自爆魂飞魄散，也不肯变成傀儡。她身为恶魔，也有恶魔的骄傲。
　　“不，那样做又有什么用，傀儡岂不是和现在的你一样无情。”黑衣男人手上的法印越来越快，飞舞的十指渐渐看不见移动轨迹，然而他的目光充满刻骨悲凉。
　　“我们宁愿失去你也强过看你继续玩弄一颗又一颗的真心，不懂爱情的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做多么残酷的事情。所以，就让我们将这一切终止，哪怕你会永远恨我们。”
　　他的手指划下最后的动作，和白衣青年一起将全身的法力统统注入魔法阵中。刹那，灿烂的光芒爆发，无数玄奥的光文从法阵四周飘起，投入她的体内，成熟的外表瞬间褪化成稚嫩。在意识陷入昏迷中的时刻，她终于想起数日前某个乌鸦嘴神准的黑巫师给她的占卜，说她最近必有大劫，开解的关键是唤醒。残存着这唯一念头的她，在最后一丝丝的清醒中，隐约听到哭声和一声叹息：
　　“什么时候你才会明白爱……”
　　黑暗降临，她的身体陷入沉睡状态，但神智依旧清醒，流逝的时光对她来说变得难熬且没意义，没有疯掉要幸亏她的神经超乎寻常的坚韧，让她能够数着日子迎来了七百多年的某一天。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小白痴？”金黄猫瞳中满是哀怨。
　　在这七百多年的日子里，她把那个“乌鸦嘴”的占卜翻过来覆过去的咀嚼，想到的唯一做法就是先把唤醒她的人控制在手中。她设想过各种方式对待各种类型的出现，然而偏偏没有想过最终遇到却是自己最受不了的类型——天真、无能、懦弱、胆小外加白痴。可是，从醒来那刻起，发现强大的封印依旧作用在自己身上。是的，虽然在那个小白痴面前不承认，但她仍然明白自己所剩的力量稀少的可怜，甚至不足以前的十分之一。又因为没脸、不愿等各种原因导致不愿找人求助的她只好将目光投向那个不确定的占卜，期望能够因此解开封印。只是，不管夜露娅怎样试探和了解，都无法从这个新任仆人的身上挖掘出和封印有关的特殊之处，反倒是越是相处，越被他的白痴气的想要吐血。例如此刻，明明之前一个月的训练中她多次讲过浓雾类似的异状是某种魔法作用的征兆，如果用正常人的行走方式，他走到胡子拖地也仍走不出这个森林。
　　“哼哼，居然学会顶嘴了，不给你点教训，我就不是你主人。”非常记仇的恶魔大人冷笑不止，任凭金发少年近乎痴呆的机械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