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你过来》蹄好软

18、第 18 章

　　屋子里面的陈设很简单，没有李牧羽说的美人在，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榻上，低头看着面前的一局棋。
　　蔚景臣走过去坐下，也看着棋局。
　　那男子落了一子，抬头看他，出声道：“看来你的问题解决了。”声音沙哑低沉，却隐隐透着一种苍劲之感。
　　“只是暂时排除了一个麻烦，我想知道的，希望你能告诉我。”蔚景臣说道。
　　那男子一笑，道：“我若不说，你便杀了我吗？”
　　蔚景臣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指尖摩挲着，道：“我不杀你，也尽量避免让别人杀你。你不说，我也没奈何得了。”
　　“你和你父亲很像。”男子说道。

　　听见他这么说，蔚景臣抬了抬头，淡淡的说：“是吗，我多年不见他了，倒不觉的有什么像的，他的样貌没我好吧。”
　　男子闻言一怔，转而说道：“你父亲是个随性的人，当年我是陈耀的副将，出了那么大的事，必然是要死的。他却留我一命，只是因为欣赏我。我何德何能，得到堂堂蔚候爷的赏识，多活了这么多年。”他叹了口气接着道：“陈将军与我有恩，我不能负了他的嘱托，可你父亲又何尝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蔚景臣冷哼了一句：“可见他是个多么任意妄为的人，你不见得想被他救下，却生生的欠了他一次，叫你不能忠义两全了。”

　　男子面上动容，看着蔚景臣，末了叹了口气道：“你若逼迫我，我八成不会告诉你的，但是，罢了，前尘往事而已。”他指着棋局道：“你与我下完这盘棋，我便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蔚景臣手执黑子，凝神以对。黑子白子交错盘踞，手起，子落，男子似乎看见了昔日沙场的风云变幻。一局终了，蔚景臣走完最后一步，神色自若。

　　“我输了。”男子苦笑了一下，说：“但不知你为何事困扰。”
　　蔚景臣拿出一封信，摊开放在棋盘之上，手指着一处道：“信中说明图被一分为三，可是此处，锦玉宫前玉合灵，忽然出现的一句诗文，甚是突兀，想必是有什么隐喻在其中吧。”
　　男子点头道：“蔚侯爷果然心思细密，此处，说的是一物。集齐了藏宝图，不过是指明了地点，但是要打开宝藏，还需要一块玉。”

　　黎笙把点心通通吃光，还是不见人回来，于是决定自己去玩。刚掀开帘子，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她抬头一看心想，这人走路怎么都不出声的。
　　蔚景臣看她皱成一团的小脸，嘴角扬了扬，说道：“事情办完了，走吧。”

　　李牧羽费了好大的口舌挤上马车，蔚景臣本不想带着他，后来倒是黎笙瞧他那样有点可怜，帮着说了几句好话，这才混了上去。
　　黎笙拉拉李牧羽的袖子，问道：“冷霄呢，怎么不见他来。”
　　李牧羽扫了眼蔚景臣，看他正在锁眉深思，便悄悄道：“他啊，出门办事了，大概明天能回来，怎么，你想他了。”
　　“是啊，他人挺好的，我想多跟他一起处处，你太吵了。”黎笙一脸坦荡荡。
　　李牧羽翘着指头冲着黎笙，哭笑不得。

　　“冷霄自有事情要忙，哪像他这么有空。”蔚景臣在一旁忽然说道。
　　“哎，难得看见一个合我心意的。”黎笙很是惋惜。
　　李牧羽看了一眼蔚景臣面无表情的脸，想了想，没敢说话。

　　时间已是快到晌午，他们决定先解决午饭。车夫赶着车，一路到了一家酒楼，是京城有名的饭馆。
　　黎笙跳下车，看了一眼，道：“这家的酱肘子不错，不过啊，飘香楼，名字起得跟青楼似的。”
　　蔚景臣拍了下她的背，说：“你来过。”
　　黎笙点了点头，“李牧羽请客，净是这些馆子，又贵又没特色，我倒是喜欢街边小吃呢。”
　　一旁的李牧羽听了心里颤了颤，敢情银子没少花，姑娘还没满意。

　　“啊，我去买点东西，你们先进去吧。”黎笙说着跑进对面的一家店。
　　被扔下的两人对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他们走进去，掌柜的立刻迎了上去，将他们带到二楼的雅间。
　　点了菜，李牧羽想开口问问，又觉得在外不太方便，只得作罢，蔚景臣也不理他，他甚是没趣，心里盼着黎笙快些回来。
　　蔚景臣喝着茶，一抬眼，看见窗外经过的一个人。
　　他很快的起身，一阵风般走到门前，温声道：“楚姑娘留步。”
　　被叫住的人似是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竟是一个纤弱的美人。
　　李牧羽赶忙过去，这蔚小侯爷是怎么了，黎笙刚出去，就开始招蜂引蝶了么？

　　蔚景臣风度翩翩，一派谦谦君子的样子，开口道：“不知楚姑娘可认得本候。”
　　那姑娘低身福了一福，声音也是轻柔的。“拜见安庆侯爷。”
　　“不必多礼。”蔚景臣走上前，说道：“楚姑娘可有时间，与本候坐坐。”

　　这姑娘叫楚琉婉，是庆国左相的小女儿。不知为何她似乎有些怕蔚景臣的样子，可是蔚景臣一反常态的强势，她虽然畏惧，也只好随着进了他们的雅间。
　　李牧羽看着这一切有点摸不到头脑，蔚景臣一向不主动接触女子，这事情有些蹊跷。

　　气氛有点冷，李牧羽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只听见楼下有小孩子的哭声，接着一个跑堂的小二在门口转悠着，似乎有事。
　　“怎么了？”李牧羽开口问道。
　　“回李公子，您带来的那位小哥跟京城巡查按冷大人家的小公子起了争执。这会正闹着。”
　　京城巡查按冷大人，可不是就冷霄的老爹么。蔚景臣和李牧羽对看了一眼，走到窗前向楼下看去。

　　黎笙手里拎着一只白色的小狗，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正在抱着他的大腿不放，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旁边一个老头胡子抖着胡子道：“你！你怎么欺负小孩子，来人，给我拿下。”却没人敢上前，刚才那老头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黎笙轻轻一甩，便甩飞了一个人，他们自然看出她是有功夫的。
　　黎笙眉毛一挑，她手中的小狗还在扑腾，她嘟囔着道：“是清蒸呢还是红烧呢。”
　　地下的小胖子听了，哭的更大声了。
　　李牧羽呆呆的说：“她怎么欺负小孩啊。”
　　蔚景臣皱了皱眉，这么一会的工夫，楚琉婉也来到他们身前，向楼下看去。

　　黎笙蹲下来，看着那小孩道：“这小狗既然咬人，你就不应该带它出来，你带它出来了，就应该看好它，怎么可以放任它咬人呢。它差点咬到刚才那个小姑娘，咬坏了，你怎么赔。”
　　那小胖子呜咽道：“我赔她银子就是了。”
　　黎笙眯起眼睛道：“那我揍你一顿，再陪你点银子可好。”
　　那小孩吓得连哭也忘记了。

　　黎笙松开了那小狗，伸手弹了下小胖子的额头道：“银子是不能解决所有事请的，那小姑娘也是她娘亲心头的宝贝，怎么能由着你这么胡来。”
　　小胖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泪眼婆娑的道：“那，我跟她道歉。”
　　黎笙笑了，“倒是个能认错的孩子，她已经走了。你记得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那你还吃我的狗么？”男孩小声的问。
　　“骗你的，你倒是为了这个哭，小笨蛋。”黎笙想了想，自己刚刚有些恶霸的样子，觉得不太好意思。她伸手摸出怀里刚买的麦芽糖，拿出一颗，给那小孩吃了。
　　“真甜。”小胖孩开心的说。
　　罢了，谁让自己欺负人了呢。黎笙把剩下的糖都给了他，又舍不得的捏了捏小孩的小胖脸蛋，说：“别吃得太多，看你牙还没长全呢。”

　　一旁的老头看着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得楼上有人说：“小黎，你还不上来，磨蹭什么呢。”
　　那是李相家的公子，旁边那位，不正是那位蔚候爷。老头抖了抖，原来是一起的，忙抱着自家小少爷走了。
　　那小胖子甚是留恋的回头望黎笙，脆脆的童音道：“小哥哥，谢谢你啊。”
　　黎笙抬头挥了挥手，想到那小胖子甚是可爱，不禁笑了。
　　那笑容蓦地绽放，纯洁又美好，落在三个人的心间，泛起点点涟漪。
　　楚琉婉红着脸，轻声问道：“蔚侯爷，那位，可是您的朋友。”
　　“是我的侍卫。”蔚景臣脱口而出，末了，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楚琉婉。

　　黎笙蹬蹬蹬跑上楼，进了雅间，看见多出来一个女子，那面上有可疑的红云。她先扫了一眼李牧羽，目光中写满探寻。李牧羽连忙走开一步，摆了摆手表示不关自己的事，又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蔚景臣。
　　黎笙摆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她想，这厮现在正勾搭姑娘，自己万不能坏了他的好事，于是压低了声音，拉着李牧羽道：“走走，找你有事。”又对蔚景臣道：“爷，你先用饭，小的一会回来接您。”
　　蔚景臣看在眼里，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开口道：“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坐下，吃饭。”
　　黎笙抖了抖，看着蔚景臣没有表情的脸，只好老老实实坐下。
　　正好小二开始上菜，蔚景臣对楚琉婉道：“楚姑娘喜欢吃什么菜，再命店家去做。”
　　楚琉婉刚才本来想告辞的，这会竟鬼使神差的坐下了。
　　“不用麻烦侯爷了，这些，我都吃得的。”

　　黎笙不管他们客套，早就动了筷子。夹起一个鸡腿就往嘴边送。
　　她小嘴吃的油汪汪的，眼睛也亮闪闪，李牧羽不禁开口道：“你慢些吃啊，又没有人和你抢。”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似是想擦上黎笙的嘴。他忽然觉得又被人盯着的感觉，瞥一眼蔚景臣，面上冰冷，只好讪讪的收回手。
　　黎笙吃的开心，一点也不在意这诡异的气氛，她看对面的楚琉婉只吃了几口青菜，便道：“姑娘应该适当吃点肉食才是，看你身子这么瘦，不好好养养怎么行。女孩子，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楚琉婉只觉“他”声音有着少年的青涩，像是在摩挲着自己的心。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温暖又真挚的话了，她握了握拳，险些掉下泪来。
　　仿佛是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抬起脸，注视着黎笙，轻轻说道：“请问，公子大名？”
　　黎笙愣了愣，好容易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她笑笑道：“别叫什么公子啦，你叫我小黎就好。”
　　“嗯，小黎。”楚琉婉细细的说，把嘴里的这两个字慢慢的品着。

　　结果一顿饭下来，蔚景臣只是淡淡的问了几句类似“楚大人身体可好”之类的场面话。黎笙吃饱喝足没事干，想着成全人一把，于是热心的和楚琉婉说话，她看这姑娘纤弱美丽，想到自己活蹦乱跳，竟生出几丝淡淡的伤怀，连说话的声音也放柔了许多，不似平时的跳脱。

　　后来有楚家的轿子来接人回去，黎笙挥手道别，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那样有朝气的一张纯善的脸，楚琉婉心跳了几跳，看得有些呆住。

　　望着渐渐远了的轿子，蔚景臣垂眸思虑，刚才是有些急躁了，刚听了那陈耀副将的话，冷不防遇到相关的人，竟然没有考虑好便做出这样的举动，是有些欠妥。况且，这楚小姐对某人的态度，瞧着倒有些奇怪。

　　“哎，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呀，刚才你又不主动点。”黎笙替蔚景臣遗憾。
　　“对了，吃饱喝足了，咱们去哪里玩啊？”她想起正事。
　　蔚景臣想了想，道：“带你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