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你过来》蹄好软

13、第 13 章（捉虫）

　　到了青岚城外，蔚景臣却不急着进去。
　　黎笙问他：“可有人接应。”
　　蔚景臣摇了摇头，说：“我此番诈死，到底是没见尸首，对方不一定全然相信，此时回京，不能与我熟识的人接触。”
　　黎笙道：“我瞅着你在山洞那会成天摆弄着鸽子，你这会再让鸽子传个信不就好了吗？”
　　蔚景臣摆了摆手，“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我不能轻举妄动。”
　　黎笙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是心想，那要怎么办啊。
　　“不过，我不能，不代表你不能啊。”蔚景臣微微一笑。
　　“啊？”这人又没安好心，自己又要受苦了。黎笙幽幽的想。

　　万绮楼的老鸨陈妈妈最近心情很好，前些天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主动要求卖身。陈妈妈最初只看见是一个衣衫破旧脏兮兮的人，待到梳洗一番，竟然个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的美人，这小美人身上还有一种灵秀的气质，真真是难得一见的佳品。她欢天喜地的把人留下，只等这摇钱树给她赚回大把银子。

　　“小翠，去看看依依舞练好了没？”“依依”便是这陈妈妈给新来的美人起的名字。她可是花了工夫栽培她，自从花魁红舞病了搬出楼里养着，这万绮楼的生意可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依依年纪尚小，容貌有一种天然之美，等她好好训练，过个一两年，定会艳绝京城。陈妈妈越想越乐。

　　那边，摇钱树却是悲苦万分。
　　练了两个时辰，腿都要抽筋了，她眼泪汪汪的看着舞蹈师傅：“我说彩云姐姐，可以休息一下吗。”
　　彩云是楼里教跳舞的师傅，三十多岁，年轻时靠着舞技也是迷倒不少男子，现在到了岁数，便负责教姑娘们跳舞。
　　彩云看着对面粉雕玉琢的小人，朱唇杏眼面若芙蓉，是个好苗子，为了万绮楼和自己的将来，也得好好培养。

　　“还有半个时辰，再忍忍，你条件这么好，我们万绮楼可全看你的了，看你这模样，就是红舞，在你这个岁数，也不一定比得上你呢。”
　　“摇钱树”眼睛都要直了，恨不得一脚把这女人踹出去。

　　又忙活了半个时辰，彩云才退下，没等她喘口气，又来了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说是来教诗词歌赋。
　　“停！”摇钱树一抱拳，对着老头和陈妈妈道：“实不相瞒，我家道中落前也是读过书的，诗词歌赋学过一些。”话音刚落便开始背《诗经》。
　　“这••••••”老头子胡子抖了抖，转眼看着陈妈妈。

　　陈妈妈想，怪不得这么有气质，感情以前是个大家小姐，这是捡到宝了，罢了，也不能逼的太紧，于是咧嘴一笑，说：“那好吧，今天就先练到这，你休息休息，回头再找师傅教你唱歌。”说着，领着老头出去了。
　　见人走了，黎笙放横躺在床上，心想，这行当真是比山贼辛苦多了。

　　对于自己成为青楼姑娘这一事实，黎笙起初并没有太大反感。当蔚景臣提出要黎笙去到青岚城中最大的青楼万绮楼，等待时机与人接头时，她只稍稍想了一下，本来黎笙的意思是，就美貌而言，蔚景臣更能当此重任，无奈到底男女有分，只得她自己上阵。青楼这物事，她只在话本里看的多，还未实地考察过。云洪风气太过淳朴，并没有那种风月场所。因此，最开始她心里还存了些期待。
　　可是到如今要被训练歌舞，她觉得比自己习武还要辛苦。
　　她从怀里摸出蔚景臣的给她的那支簪子，看了一会，又想到明天还要继续练习，脸又苦了。

　　一连练了好几日，黎笙学得很快，一套舞步倒是记得纯熟，加上本身轻功也好，跳起舞来格外有一种风韵，令彩云大感欣慰。

　　“好啊好啊。”陈妈妈看过之后，对黎笙更有信心了。
　　黎笙坐在一旁拿起点心来吃，陈妈妈刚想再说几句，进来个小丫头。
　　“妈妈，红舞姑娘回来了。”

　　屋内众人一愣，陈妈妈一喜，可是马上又愁了。这红舞回来了是好，可是不太是时候啊，眼瞅着要推出依依这个新人，万一红舞不准，却也不能逆了她的意，毕竟楼里的生意还是要依靠红舞。
　　“妈妈，跟红舞姑娘一起来的还有李牧羽公子，说是在路上碰见了，姑娘的车坏了，所以搭了他的车。”
　　“啊，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陈妈妈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黎笙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指尖掠过发间的玉簪，像是松了一口气。

　　“哟，李公子可是好久没来了哪。”陈妈妈一脸堆笑，热情的迎了上去。
　　“最近有些忙，这不才得了闲，就过来了。正遇上红舞姑娘回来，有幸与美人同乘，真是幸运。”说话的是个玉面公子，年约二十一二，锦袍玉带，白皙的脸上，一双星眸熠熠生辉，甚是风流俊逸。
　　李牧羽一手拿着扇子，一手牵着一位红衣女子。
　　这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含情，正是万绮楼的花魁红舞。
　　李牧羽身旁还有一位黑衣的公子，身材高大挺拔，皮肤黝黑，五官倒也端正，只是面上冷冰冰的。

　　一行人往二楼的雅间走去，行至拐角处，忽然一道绿色的人影闪过，正巧撞在李牧羽前面。
　　陈妈妈看清楚眼前的人，心里一动。连忙道：“哎呀，真是的，依依你怎么也不看路，这差点冲撞了李公子。”
　　黎笙“怯怯”的看了一眼李牧羽，低头道：“依依打扰公子了，还望公子见谅。”
　　李牧羽扫了一眼低着头的黎笙，笑着说：“姑娘不必拘礼，倒是没撞到姑娘你吧。”说罢，伸手去扶她。
　　黎笙抬头，回了一个微笑。

　　李牧羽楞了一楞，转头对陈妈妈说：“楼里何时来了这么美的姑娘，陈妈妈还不介绍一下。”
　　陈妈妈连忙上前道：“这是新来的，叫做依依。”
　　李牧羽并不说话，一双眼睛只上下打量黎笙。
　　见此情景，李妈妈心中有了计较，她偷眼看向红舞，红舞却也正在端详“依依”。李妈妈开口道：“舞儿的病是好了，我看着气色很不错，不过这一路坐车回来，可觉着累了？”
　　红舞目光一扫，明白老鸨的意思，她挽了李牧羽的胳膊，娇笑道：“李公子，我这病才刚刚好，这一路走来，也是有点乏了。今天就让这新来的美人陪陪你可好。”
　　李牧羽忙道：“红舞姑娘好好休息便是，我不过随便坐坐，不要紧的。”说着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李妈妈。“那就麻烦了，找个清静的屋子给我，这几日是在是忙累了。”
　　老鸨一看这数目，面上一喜。连忙吩咐了小丫头给李牧羽领路。看着他们走了，里妈妈笑眯眯的抓着红舞的手道：“还是舞儿懂事，知道妈妈的心思。”
　　红舞眼神一转，说：“瞧妈妈说的，这李公子向来是个没定性的，来这里也不是非我不可的，不过这人出手倒是大方的很。我瞧着他对这依依有些意思，说不定就此到拴住了他，也是旺了楼里的生意。”
　　李妈妈听了这话，觉得稍稍放下了心，红舞这关过了，这依依的事情就好办了。

　　“我看着依依相貌生的极好，想来以后也是要有名头的，她是新人，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我来教她，保管让她艳冠青岚。”红舞诚恳的说。
　　“这我就放心了，这丫头要是能学到一的一半，就差不离了。”李妈妈见红舞这般主动，很是高兴。
　　红舞微微一笑，眼中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李牧羽的银票相当有用，这会便被引到万绮楼后园的一间雅房，这些小间是特意建造的，彼此之间距离甚远，免去了被人打扰的麻烦。
　　那个黑衣公子也跟着一起，三人进了房间，侍候的丫头们摆了茶水点心，立在一旁。
　　李牧羽在小塌上坐下，那黑衣公子在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坐了。李牧羽冲着还在微笑的黎笙说：“依依姑娘可会下棋。”
　　黎笙只顾着装着笑，半天反映过来这依依便是她自己，于是回道：“略通一二。”
　　“那正好，咱们来下盘棋。”

　　那边已经有小丫头拿来了棋盘棋子，黎笙走到小塌另一边坐下，李牧羽对丫头们吩咐道：“我下棋不喜欢有生人在旁便看着，你们先下去，叫你们时再来伺候吧。”
　　经他一说，下人们便都出去了。

　　此时屋子里只有三个人了，黎笙眨了眨眼睛，笑着的小脸垮了下来。她揉着脸蛋，闷闷的说：“假笑真是累，我腮帮子都酸死了。”
　　李牧羽一听笑了，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他在哪？”
　　黎笙歪着头看了看他，嫣然一笑道：“衣服脱了。”
　　李牧羽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瞪的老大，那黑衣公子也转过脸来，面上一丝浅浅的讶异。

　　黎笙看他这样，眼珠骨碌骨碌转了转，嘴角俏皮的翘起来，掩不住的笑意，她一手支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轻快的说：“别想歪了，我是说，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证据。他告诉我说李牧羽的左肩处有一颗痣。我没见过李牧羽长什么样子，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假扮的呢？”
　　李牧羽半响回过神来，脸上还是有点呆呆的神色，他苦笑了一下，道：“他居然跟你说这个，就没有别的方法证明了么。”
　　黎笙不耐烦的说：“你快脱吧，就跟谁多想看你似的。”
　　李牧羽又被噎了一下，心里暗骂蔚景臣，也只得送了松腰带，拉开领口，露出身上的皮肤。

　　那白皙的肩头，果然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
　　黎笙盯着那痣看，看的李牧羽的脸红了一遍又一遍，他刚要拉起衣服，却见她伸手过来。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凉凉的，摸在皮肤上，痒痒的。

　　李牧羽傻了。
　　黎笙使劲搓了搓，直到他的那块皮肤有些泛红，才满意的收手。
　　她咧嘴一笑，解释道：“我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画上去的，看来你是货真价实的了。”
　　李牧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想不通眼前的这个姑娘哪里冒出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只见这姑娘跳下小塌，背对着他们，开始解衣服。

　　“你你，你又要做什么？”李牧羽颤颤巍巍的手指指着黎笙，眼睛却求助般的望向一旁的黑衣公子。
　　黎笙回头看了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点声啊，被人听到怎么办，他怎么找了你这么个不靠谱的人接头，一惊一乍的。你学学旁边那位大哥啊，人家多淡定。”她边说着已经扯开了外衣，但是没有脱下来，又解开里衣，伸手进去掏了掏，拿出一封信。
　　当日蔚景臣写了这封信，叫她交给李牧羽，她在里衣里缝了个夹层，把信藏了进去。这里衣她一直穿着，并未换上万绮楼给她准备的衣服，她还是很谨慎的。

　　黎笙把衣服整理好，回身把信交给李牧羽。
　　李牧羽这会明白了过来，脸上的红也褪了，他拆开信封，把里面的信拿出来看了一遍，然后抬头从上到下打量了黎笙一番，又再看了一遍信，接着递给那黑衣公子。
　　那人也看了一遍，沉思片刻，对李牧羽点点头，把信收回怀中。

　　黎笙在一旁插话道：“你们不把信烧了吗，我看着小说里面，这种机密内容，是要阅后即焚的。”
　　李牧羽看向她的神情甚是古怪，道：“你可看了这信的内容？”
　　黎笙摆了摆手，说：“没有，我可不想看，知道越多越危险吧，万一有人威胁我，我可就说了，那时他不就很麻烦，他麻烦了就要找我麻烦，最后还是我麻烦。所以呀，”黎笙摇了摇头，“我还是无知点比较好。”

　　李牧羽又乐了，他生了一张娃娃脸，黎笙看着他觉得挺有趣，他也觉得她挺有趣。李牧羽目光飘到黎笙的头上，想了想说：“这簪子是个稀罕物，他一直带着身边，我要了几次他都不给，这会倒拿来当信物。”他摸了摸下巴，眼睛一转，道：“不如趁这个机会你把它给我，我再送你个别的，到时他管你要，你就说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