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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七章 最坚定的心爱(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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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本以为这该是自得知猫儿有孕之后睡得最为安稳的一觉了。可未曾想到,清晨再度被叮咚作响宛如泉水的门铃声唤醒。。。
叮咚、叮咚、叮咚,有节奏,有韵律,不急不慢却很执着,不像某个红毛疯子那么没礼貌,却跟某个疯子一样让流川眼皮陡然狂跳,继而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那是有外敌入侵的预感。。
打着哈欠吸着拖鞋走下楼,打开门的一霎那,很想再度关起来,却终是没有成功。
“Hello,好久不见了呢~~”
挥了挥手掌笑得阳春白雪,冲天的发丝在晨曦中甚是潇洒,眉宇间依旧是那个死样儿,流川却在揉着干涩眼皮的间隙 ,捕捉到一抹沧桑。。
“你来干嘛?”流川本想如上次那般对待樱木样将门甩上,可看着刺猬那笑意盈盈下的苍茫,他愣是没有关门,反倒让他拖着行李箱进了客厅,才开始发问。
“叨扰一阵子。我接到你们学校的邀请,今后还请多多指教哦,Rukawa!”
了解这少爷的性子,仙道赶紧先将免死金牌挂在面前,举着推荐书在他面前直晃荡,也如愿看到这小子扑克牌之外的惊讶表情。
“What?”放下打哈欠的手接过那张免死金牌,撇着薄唇,瞪大了一个圆周的丹凤黑曜石,仙道顿觉还是有表情的流川更可爱些,当然前提是:非发飙的表情。。。
耐心等着这少爷顺利解读完破译了这张推荐书之后,滴答,滴答,啄木鸟大姐总是恰如其分的在适当时候适当读秒,
“不是你自己写的?”
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起还是噎死人的那种“鸣”。。。
刺猬头帅哥一个趔趄差点在玄关那里立扑了。。。
怨怠着回眸,正对上依旧面无表情很是坦然的那家伙,正吸着拖鞋挠着发丝,用两根手指捏着他的那张“让日本多少同行眼红到充血”的推荐书,仿佛捏着一张过期的报纸般不屑的没心没肺。。
于是某人再度觉悟:要想这小子有良心与他普天同庆,那得等到下个世纪,还要看情形。。
“敢情我大老远跑来,就用个自己杜撰的推荐书到你们学校游览一圈??”无限委屈啊。。。抚着额际,深深叹息中疲态尽显出来。
某人这才决定放过他,因为他看上去,似乎真的挺累的样子。“滚进来吧。。”流川就是流川,放人家进门了,还要补上一句准入词。。
将那张纸扔还给他,就瞅着这家伙登堂入室宛若无人之境,熟门熟路好似自己家花园。。
“哎,我那宽敞的大房间还在老地方不?唉,我说流川你有没有定期打扫啊?怎么一层灰的样子?”
某人一路有在“滚”,不过是“滚”着行李箱咕噜噜进了他上次住过的房间,蹬鼻子上脸怡然自得蹦出这一句,让流川暗自挫钢牙、蹙剑眉、翻白眼:这个混蛋!
只觉他的Rukawa公馆,早已经变成了Rukawa驿站。。。。
就这样让刺猬给侵占了。还大明大方的以官方理由。不爽的推着这家伙到客厅准备三令五申的同时,两个大男人都愣住了。
这一推,就把他直接推到了某个刚刚下楼看动静的人儿面前。猫儿。。。
眼瞅着星直愣愣看着仙道,眸光讳莫如深的入定般,流川心中暗自警惕,别不是要挥拳了吧?= =
仙道没想到这么快就面对了这张脸。这张与某人一模一样的娇俏脸蛋,在这样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清晨映入眼眸,他的心,无法自抑的,被触动,被触痛。。。
本来看着仙道就想好用几十种方式揍他的星,此刻行刑对象真的到了眼前,她却只是怔怔站在那里,看着他对着自己的脸,刚刚还潇洒不羁的表情宛如灌了铅。
她知道,他看的不是自己的脸。
他也知道,他看的不是她的脸。
那是星,不是他的小兔子。
虽然她们都有着差不多长短的发丝,此刻随意挽在脑后却反而显得几分俏皮妩媚的小女人不是她,他的月喜欢任凭长发披散下来宛如纯黑的瀑布,波光潋滟,让他一再有触碰那光彩的欲望。。。。。
此刻套着棉质小熊睡衣的丫头固然睡眼惺忪有着跟她一样的纯天然可爱,却依旧是不同的。
那是星,
他的月喜欢穿着丝滑缎子的睡裙,或麻纱或真丝,轻烟薄雾般的好像仲夏夜的精灵,无论是清晨醒来还是夜幕降临,他总是可以在两人最亲近的时候得到一次又一次新的惊喜,还有心动。
又一次的在翻搅了,心里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不敢碰触,却无法自抑的一次又一次,不经意间,因着那名为思念的线,扯紧。。
他想他此刻的脸色和表情,必定是非常不合时宜的难看,怎么说都不该这样子很不礼貌的看着星半天。
曾几何时,他似乎已经无法泰然自若的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戴上适宜的面具了。。他会发呆,他会愕然,他会不拘小节的捧腹大笑,他会为了重要的东西而丧失理智的思考……
自从遇到那颗水晶般的透明月亮,一层又一层的结界,已经悄然揭。。即使你不在我身边,我也变不回去了,那个总是淡淡笑着什么无所谓的仙道彰。
“好久不见了,小星……”终是笑出来了,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让她非常不适应的这个刺猬笑,怎么看都不顺眼。
该揍他,还是该对他和颜悦色?对不起,我一样都做不到。
让月伤心的人是你,可是,能让她开心的人,也唯有你。。。不知道你们究竟在彼此折磨什么,可无论如何,让她难受就不可原谅!
而最无奈的在于,我明明很想打昏他送到你面前,却愣是知道,不可以。因为是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了解彼此内心的人,我与你。
“你挡道了。”
于是不自禁冷冷的迸出口,八瓣樱轻启的同时垂下睡眼惺忪的眸子,再也不看他一眼,绕过他转身就上了二楼,
徒留下仙道站在原处,唇角依然留着僵冷又无奈的苦涩弧度,直到感知有掌心贴在肩头轻轻拍了一下,是看不清心绪的一对深沉黑曜石,此刻默然却不漠然的看着他,他只觉有种无所遁形的狼狈,却在看见递过来的水杯后,淡淡笑开。
“被小星,讨厌了呢。”轻笑着接过流川递给他的茶杯,啜饮了一口,只觉茶香已经虚幻,只剩无限苦涩。。
“滚进去洗澡。”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子尴尬的场景,却又不想见到这刺猬反常的表情。
太反常了,虽然他以前就是个混蛋,只是此刻,现在,应该说是最近以来,似乎这家伙一直都活在几层塔下面的感觉,总之一个字:烦。。。这样子,他看不惯。。。。
可他流川一向不是擅长言辞诸如刺猬般肉麻台词信手拈来的类型,他只是一股脑儿推着他几乎是踹进浴室里的,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以快攻闪电的速度将毛巾浴巾扔的一头一脸,
“不洗干净不准出来!”
刷的关上门的同时甩出皇家指令,某人顶着毛巾浴巾呆呆立在淋浴房门口,只觉那一句仿佛在说一个准备洗干净待宰的哺乳动物或禽类产品。。。
不过,很奇怪的感觉,纵是如此恶声恶气,却还是笑了,那该是今天到现在,最自然的一个弧度吧,一点都不深,浅浅的,却是暖心的。
你这家伙、你这小子,永远都是如此看似没心没肺,而已。
“阿里嘎多,流川。”仿佛感应到他还没走远的样子,背靠着浴室门,轻轻地说道。
“出来就把围裙系上,三份海鲜烩饭,老地方。。。。”
果然没有走远,清澈的嗓音带着他独门的小鼻腔,分外磁性魅惑,还干净利落。。
“啊?!”
水蒸气下,不羁的冲天发已然顺着水流耷拉在宽广的额前。
某人心中暗忖:这令人自豪的冲出亚洲的篮球旅程,很有沦落成Rukawa家执事的可能。。。= =
……
于是“梦想成真”了,“仙道执事”的美好生活。
流川恒和流川薰一得知仙道要来立刻举双手赞成,很没心没肺的在儿子郁卒的无声抵制中,包袱款款拎着行李就去科罗拉多看女儿女婿了。
听说小两口疑似有造人计划,为了证实这个令薰激动到要癫狂的消息是否属实,就这样在仙道执事微笑挥手的送别中,三个大的带两小的,很是和谐的流川公馆,让他蓦然间想起曾经于某个人叨扰好一阵子的生活。
某个人,某个纤细的小人儿在停电的黑暗浴室里,如水一样在他怀中的温存,犹如昨天般的清新。。那段日子是特别而美好的,而这段日子里,他苦笑着瞥了眼背对着自己给宝宝泡麦片的另一个倨傲小身影,暗自叹息着继续挥洒手中的料理,看样子,是休想得到你妹妹的谅解了,小兔子……
确切的说,三井星不是没有感应到身后某个刺猬的小小怨念,她也不是存心要挤兑他冷落他打压他,当然,咳咳,的确有很大部分的可能她的确在这么做,= =,其实呢,她大把的时间都花在应付新的专业上了。
健康学,如一片深邃的海,那些知识让她应付不暇却又甘之如饴,好似一块本就渴望水源的海绵,此刻更是如饥似渴的吸收再吸收,同时还琢磨着如何化理论为实践,做出各种料理来,直接拿家里那几只做实验。
篮球队的事情已经被她渐渐抛之脑后了,尽管凯瑟琳很好心的告诉她不知道谁发现了艾娃的阴谋,她已经被勒令转学了;她还是淡淡的笑了笑,摸摸凯瑟琳那头浓密如海藻的卷毛,“亲爱的,尝尝我的新配方瘦身蛋糕。”
于是单纯的凯瑟琳也很容易满足,绽出由“瘦身”二字引发的灿烂笑容。
流川此刻觉得放刺猬进门,也未尝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因为有了个万能刺猬头在Rukawa公馆里一夫当关。
刚刚跟这家伙在车库那里狠狠斗了个数十回合,闹腾到不分上下,也不知是不是他心不在焉呢还是自己有长进,
总之,一边随意用毛巾擦着黑亮的发丝,一面冷眼瞅着这家伙系着可笑的海豚围裙在流理台上忙忙碌碌不亦乐乎,不一会儿,那些曾经在某个停电的黑暗里让他们都记得的美味悉数回味。
不错,他再度抱着膀子继续瞅着帮白痴猫给小乐和小翼洗澡的这家伙,虽然完全被猫儿当做透明,不过,唔……狐狸先生抚着下巴暗忖,还是和平的,目前为止。。刺猬还是挺有用的,目前为止。最起码,他可以帮猫儿减轻些负担。
这是流川最真实的那个藏在心底的想法。
总是不让自己插手孩子们的事情,也总是逞强,又要管好两个小的还坚持每天都给他煮四顿营养餐,新专业似乎挺适应的样子,可即便如此,总是躺倒就在他怀里睡着的疲累让他无法自抑的在意,抑或是说,会痛呢,胸口的左边。
所以没想到刺猬这家伙的非法入侵起到了意外的正面效应。好吧,看在这家伙还算勤快的份上,他一面埋头消灭口味“马马虎虎”的凯撒沙拉,一面悄悄注意着餐桌上诡秘的气氛,身边的猫儿埋头吃得样子颇为可爱,不过那苹果脸依旧是不亚于他喜欢吃的铁板牛柳的铁板。。
某人似乎忘记将围裙解下来了,此刻坐在对面,看着小星吃得欢表情暗,不由苦笑,继而食不知味的扒拉着自己面前的那一盘……
这个死德行,他蹙起眉头,小小川字暗藏玄机,“明天滚去球队报到。”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仙道木讷的举着勺子在半空,对上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瞳仁,愣是几十年不变、也许永远都不曾变过的纯粹,澄澈,清冽,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又仿佛什么都已经了然。
于是他恍然间振奋了精神正襟危坐,挺直了宽厚的背脊,“嗯,麻烦你了。”
“白痴。”
黑白瞳仁的主人早已经继续风卷残云,仙道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掌心里的薄茧,仿佛摩擦过谁的小小嫩脸,“加油,Akira。”小小的嫩脸在他的耳边,决然到近乎残酷,却又是那样百分百相信他的希冀。。
他收起掌心,仿佛握住看不见的一团微弱的火焰,来吧,篮球。
他没想到还会有人记得他的存在,还不止一个。热情高昂的UCLA全体让他受宠若惊,尤其是面对那个大力拥抱他到几乎窒息的学长,此刻冲着自己笑得如此灿烂,再度展示了肉食动物国家民众的好牙口。
“真是太好了!”Wills几乎激动到涕零,无视身边Rukawa学弟的不耐烦和不屑白眼,也似是早已习惯成自然的个个都练就了铜墙铁壁,兀自拍着仙道的背脊,再度给他一个充满passion的feeling,“没想到在我即将离开这个学校的最后关头,还能与你并肩迎战同一拨外敌,冲天发的小哥,你肯定记得我是谁吧?”殷切期待中,“呃……”仙道微窘。
记人名字,或者记人的脸,或者干脆说白了记住人,完全不是他的强项啊。。。努力在记忆库里拼命搜索了几个轮回后,“查尔斯!”
……流川正好从篮筐那头盖了个学弟的大锅盖,潇潇洒洒的跑过来,眉间川字再现,不过不是因为烦躁,而是为了,按捺那股无厘头的喜感。。这白痴,又闹笑话了。。
最惨莫过于Wills了。哆嗦着唇瓣哆嗦了半天,在周围一片喜笑颜开的美好画面里,惨笑着拍了拍一脸期待自己说中的仙道,“那什么,我虽然喜欢戴安娜,但是也没那福分做王子的。Wills,Wills。。。”
仙道赶紧大力的回抱了下看似霜打黄瓜的这位学长,心下暗笑只觉类似樱木般的单纯实在可爱,不过,“刚刚好像有听到,同一拨外敌??” “咳咳,”杰森教练终于有机会发话了,暗自叹息着现在的年轻人实在太活泼,对着仙道的时候还是很和蔼的,“没想到上一次你临时助阵的那个邻校,居然真的听我的建议,成功加入NCAA了。两个月之后要来挑战我们,兴师动众到篮协高层都引来了,伤脑筋呢。。。”
“还不都是您提的建议惹的祸!”以Wills带头的高年级异口同声讨伐而去,杰森只觉悲从中来,堂堂名校主教练在这里被自己徒儿们申诉,说到外面谁信呢?
可是,心虚的垂眸推了推眼镜,的确是自己好心的合理化建议导致邻校气焰更为嚣张的。。唉……
“所以呢,在好几个高年级球员为了深造而退部的情况下,我太庆幸向学校推荐把你找来了,未来的两个月,好好加油吧!”重重拍了拍仙道愕然的肩头,在Wills的起哄中练习赛已经开启,流川甩着大白眼将他扯到场中,“发什么呆?别给我丢脸。。。”
啊咧……仙道运着球边跑边暗叹心中那乌云般的预感,只觉似乎本以为混混就回国的到来,似乎又不能简简单单……
他真的去美国了呢。。。
茶水间里听着那些喜欢篮球的小师妹们的议论,月握着杯子远远看着她们手中的体育画报,远远的,模糊不清的,朦胧的,可还是看到了你,Akira。。。
因为你是如此的耀眼,即使不是在封面,依旧在心里的最里面。
真好,她竟有种释然,为了他可以走向更广阔通途的欣悦。
只是那么遥远了呢,你,星,流川……她有些恍惚的想起四个人的从前、现在……很多很多画面过电影般呈胶片状划过,似乎剩下来的人,只有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剩下来的感觉,明明也不算多远,明明现在有那么多便利的交通和联络方式,可是,愣是有种已成咫尺天涯的悲怆。隐隐的,不大,不洪亮,却终是隐隐的在身体里面,泛着疼。
还真的疼起来了,不过是她的胃。捏紧杯子,让那咖啡的热度传递到手心,啜饮一口后,却似乎带来更大的刺激,胃部的翻搅,似乎更甚。。她抿紧唇瓣面容淡然,静静等待那股疼痛过去,过去就好了,尽管最近胃痛的频率似乎比以前还要高的样子。。季节交替,流感大幅度盛行,气压低又降温导致慢性病也成急性状态在各个地方频频发生,所以急诊室永远是最忙碌最紧张的,急诊室里的她与其他同事一起,都已经疲于奔命到几欲崩溃。。
习惯就好了,她不断地这么对自己说着,才可以撑到现在。心脏科固然要求高,却再不会如急诊室这般忙碌高压到疯狂,可是她似乎也就这样呆下来了,在许多人都预测这小姑娘撑不到几个月的几个月、乃至将近大半年。。。
可是终要付出代价的,这世上的法则,是等价与不等价交换的汇总。
三餐无法定,更无法保证营养衡均,没有那份心思去替自己分配膳食,没有那杯在自己埋头苦读时总是适时递到手中的蛋白咖啡,没有那杯在自己打了第二个喷嚏后就送到唇边的独门密茶……
她麻木的埋首于速溶和快餐中,近乎自虐般的劳动强度,让胃部不定时的申诉,申诉,再申诉,此刻算是抬了现,隐隐的疼痛有从申诉到呻吟的级别。。
佐伯英明倚在门口,看在眼里,闷在心间,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淡淡笑着颔首就要过去的样子,他心神一慌拉住她的白袍袖子,让她不得不停下来,耐心的询问眼神,却没有做声。
他藏着那股心痛,举起手中的信件放在她的手心。“寄信的人不知道你换科室了,所以寄到我那里去了。”
低沉艰涩,以“寄信的人”代称,却分明苦涩的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就是让你明显躲避我的那个人,就在我面前带走你、让你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于是她的表情瞬间起了化学反应。
好像一汪死水里汇入了清泉,却激起了更加剧烈的颤栗,细腻的手指微颤着撕开信封,露出薄薄的一张纸而已,却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精致纸张。
类似明信片贺卡的样子,却有着独特的暗纹,还有隽秀的字迹,好像写字的那个人一般潇洒又精致。。
其实话语不多,寥寥数行,她却仿佛看了一个世纪。
“月,你好么?你们那里转凉了吧,有没有记得多添衣服?好好保护自己,不要感冒哦,打喷嚏的话,我可以听得到的。虽然觉得你可能不想联系才一直忍着,可是到了这里后,终于忍不住了,那么远的距离,我该怎么保护你?”……
这个问号后面,隔了一大段的空白。。。似乎写字的那个人,真的在为那个问号思虑万千。。。她春葱般的指尖不断地战栗着,停不下来的感觉。。
胸口闷闷的,似乎堵着团棉花,胃部一直在作痛,今天好像格外的不给她面子么?
她惨白着面容忍着那愈演愈烈的疼痛,继续努力集中心神看下去,也就几行字。
“两个月之后有跟邻校的比赛,听说很重要的样子,我会努力的,月也要加油。该是很喜欢在那里做医生吧,如果这样子你可以快乐的话,我也就快乐了。好了,也许看到这封信你会不高兴,说好了各自努力的,可我还是啰嗦了呢呵呵。你就笑一笑吧,我可以看到的哦。保重。……”
从头至尾,都没有叫过Luna,小兔子。他只唤了她的名字,月。
所以其实是挺官方的一封问候信吧,该是没什么特别的而已。可为什么,她仍然体会到字里行间的苍茫与惆怅?Akira,Akira,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把你逼去打球?可是,我只是,我只是……
喘息,深呼吸,努力遏制那股胃部尖锐的疼痛,却似乎越来越疼的样子,是什么声音传入了耳膜?那是一首歌,她未曾听过的歌曲,却在此时此刻,在疼痛几乎袭满全身的时候,她仍然听进去了,她们几个小护士用播放器交流的曲子。。。那首歌,名为negative things。。。
那首歌的词其实与她与他的故事没什么关系,也不算贴切。可为什么,为什么此时此刻听见那令人心碎的男人的倾诉,她有种心肝五脏都被剖开的撕裂感?
Listen baby
听着,宝贝(亲爱的)
I wonder why sometimes we fall apart 。。oh yeah
我纳闷为什么有些时候我们会闹矛盾
Together we are so wonderfull………… yeah baby
我们在一起是多么完美的事情。
And every single day i pray, that really things shouldn't never be this way
在每一个一个人的日子里我在祈祷,事情真的不应该是这样。
Im only trynna be a better man so baby
我只是在尝试做一个好男人,所以亲爱的
Why then do you see all the negative things, in me
为什么每次你都能看见我所有的不好?
Cos all i ever do is try to be, all that i can be
因为所有的我都曾尝试去做,所有这些我都可以做到。
Girl you know your hurting me, all the things you pray to me
女孩,你知道的,所有这些你向我的祈求都伤害了我
……
旋律开启的一刹那,她情难自已的眼眶充斥着血丝和快要溢出来的酸涩,静静捂着腹部的手指仿佛随着胃部一起痉挛起来,颤抖起来,印象里好像佐伯英明对自己正关切万分的说着什么,询问什么,可是她根本无从听清了,她的耳朵,心中,已经被那继续响起的没有眼泪的倾诉旋律给占满了,侵蚀了,裹紧了……
Girl remember when, we made our promices
女孩你还记得我们的誓言的时候吗?
That we would be together through-out every single thing
我们将会突破一切困难然后在一起
Now im only trynna be a better man, but you've never noticed that
现在我只是在尝试做一个好男人,但是你从来没有注意到
Girl i truely love, to be around you
女孩,我是真的爱你的,愿意围绕在你身旁
And baby ill give you anything you want me to
宝贝,我愿意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Cos i know this might be hard for you,
因为我知道这个或许对你来说比较难
And i know that we will be yeah
我知道我们将会这样
Why then do you see all the negative things, in me
为什么每次你都能看见我所有的不好?
Cos all i ever do is try to be, all that i can be
因为所有的我都曾尝试去做,所有这些我都可以做到
Girl you know your hurting me, all the things you pray to me
女孩,你知道的,所有这些你向我的祈求都伤害了我,
As i lie at night im imagining things, how it used to be, girl you know your hurting me
晚上我在躺在床上的想,这一切都没有改变,女孩,你正在伤害了我
What am i to do with a broken heart
我带着一个破碎的心还能做什么?
……
Akira,Arira,我是不是,伤了你的心?你是不是也如同这首negative things般,觉得我认为你不好、才逼得你远走到那么远的地方?
Akira,你是不是,她大口的呼吸,却只觉寒气袭上来,将自己也一并裹紧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气,被我伤透了心?我是不是做了一件negative thing,让你觉得小兔子已经不再有意义?
Broken heart,破碎的心,彰,你是不是已经带着那颗破碎的心,不再想要我了?
她冷汗涔涔的扶着墙壁摇晃了下身子,“Mitsui?你不要紧吧?”
佐伯英明已经觉得很不对劲了,跟上去按住她的肩膀才发现她浑身都在哆嗦着,感应到有人碰触她顺势回过头,却被胃里剧烈的那一计痉挛般的刺痛狠狠地击中,眸子里除了血丝和迷蒙,她看不见其他东西了,“砰!”随着手中马克杯落地的碎裂声,
随着佐伯英明惊慌失措扑过来试图拉住她的手臂,她被那不留情面的疼痛彻底夺去了意识。。。
感应到胃部刺痛的那一刻,星正在对着幻灯片奋笔疾书、照葫芦画瓢将老师营造出的图表给记下来。
明明可以用U盘拷贝,她却还是不依不挠的决定再用笔头加深印象,这股子蛮劲儿,颇让老师对“来自东方的神秘执拗”再度表示激赏。。。蓦地被那股刺痛搅乱了心神,弓下腰捂住胃,二十秒之后就抬起头一脸慌乱,不是她,所以,定然是?!……
她哆嗦着掏出手机,“枫……”
……
那一头的流川正在练球的间隙稍事休息。
仿佛灵犀相通的一刹那自包包里翻出手机,本以为是自己的无聊,却在屏幕骤然闪现出“猫儿来电”后集中了心神,也在得知她胃痛的下一秒瞪大了黑曜石,幸亏了解他的她立刻说明不是自己,他才没有立刻挂机跑到她的系引发再一波骚乱。。。
“确定不是你在痛?!”夹着手机蹙着眉,不同寻常的分贝已经引起远处投篮的仙道注意。“喂?白痴?怎么突然不说话?什么?有别的电话?妈的比我重要么……”= =
背脊仿佛炸毛的小狐狸少爷,恍若未见身边学长学弟们投射而来的小心翼翼的忐忑视线,只有仙道不怕死的跑到他身边,将毛巾扔到他头上,再以无辜的笑脸用口型说:“别激动……”
他还真的没在激动了。也没有继续因为“自己跟别人谁更重要的问题”而对着手机发脾气了,可是此刻听着电话的表情却愈发凝重的样子。
仙道默默看着流川陡然间降低声音并神情一变,莫名的,心中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涌上来。。。
他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舒服,也许是我敏感吧。。。。自嘲而笑,抬起头正对上流川收线看过来的眼。
那眼神,竟让他觉得讳莫如深。。“怎么了?小星说什么了?”他镇定的挑了挑眉。
“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匆匆收拾起背包,背转身没有透露太多,仙道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星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回去!”
听着这话,流川突然冒出一念:只觉该把这句话录下来放给猫儿听,也许她就会对刺猬消气了。。。
可惜情势不容许,时间不容许,他只觉再撑不了多久,自己可能就要露陷了。。。轻轻挣脱刺猬的臂膀,背起包大步走向场馆,回身用眼神制止住仙道跟上前的步伐,“比赛很快就到了,你还没有找到最适合的位置和打法,给我留下来练!”
估计是“限定流川教练”的经验让他过了把瘾,导致他此刻的指令下得分外有水准和权威性,看着Wills他们正好奇的等着他开球,仙道只能无奈的一笑,微微颔首,“好吧,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一定要说。我帮你跟教练请假。”
……流川这才发现杰森教练一直都很无奈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一副准备开路闪人的架势。。原来他从头至尾都没想到过,要跟教练说一声。。。
“哦。。。”有些小小心虚,低沉了声音弓着背匆匆跑出场馆,不出几百米正迎上一路小跑而来的熟悉身影,熟悉的火车头般的冲劲,让他骤然间严肃了神情。
一把拦住那埋头向前冲的身子按进怀里,不由分说抬起她的脸、锁定那有些苍白的容颜,皱着眉抚着她的下巴,带着无奈的微嗔,“谁允许你跑的?!胃还在痛么?”上半句斥责的外衣,下半句在意的内里,奈何怀中的就是个愣头傻妞,所以……
“都说了不是我,所以没什么啦。。”不在乎的摇头晃脑颇为精神,抬起头瞅着他后终于晓得收敛几分嚣张了,在他默默定然的视线里,三井星低下脑袋、承认错误,
“有那么一点点痛,而已。”双生子的感应是如此的灵验,正是因为有这份最特别的维系,我才可以在第一时间里知道你的痛苦,月。。。
想到刚刚医院打来的电话,想到那个陌生的男中音在电话里草草而述已经让她心惊肉跳的状况……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让搂住她的那位再度紧张。“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也许没有多糟。机票搞定了?”
虽然不明就里,却还是抓住主要问题的主要方面。不再是心里只有球没有他物的那个自己,所以自然而然的已经学会了一些——不让那个人失去方寸的冷静。
“嗯。”他的声音总有让她定下心的力量,他本身所散发出来的安静气息,亦是可以让她依赖的最美好地方。
略略放松那份紧绷,依偎在他臂展下顺从的被半抱着一起向车库走去,走着走着想起了比赛前的训练密集,感受着他手背上的汗滴,蓦地停下,抬头望他,“枫,真的陪我一起回去么?哎哟!”
被惩罚了,她脸颊上的肉肉。。
捏在他宽厚的大掌下,却是没有用力的虚张声势。只有代表他在生气的音色沉沉溢出在她的头顶 ,“白痴!”就知道煮补品给他吃,看样子这家伙也需要定时补脑子。。流川翻了大白眼继续轻轻推着她向前,这问的什么蠢问题?怎么可能不陪你回去。。。
天然如他,一切都顺理成章的下意识决定,自然是想不到过多的,也不知会在那丫头心里,泛起怎样的涟漪。。。
“阿里嘎多,枫……”她攥紧他垂落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掌,讨好的微微晃了晃,继而很快就反客为主的被他握住了。。
这是在人前很不轻易表现出来的亲昵度,于别人而言是如此的寻常,于她而言却是最深邃的珍贵体现。。。
紧绷的脑神经终是于坐上飞机、被他强迫按在膝盖上勒令闭眼的那一刻,微微放松了一些。。。
趴在他坚实有力的腿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半梦半醒间依稀有温暖干燥的掌心温度一直都没有远离过她的额头或胃部,迷迷糊糊中她终是困倦极了,在入梦前的那一刻,心里如窗外般,有温和的暖湿气流在氤氲着那样的感悟……
在篮球和我都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这样子不犹豫的奔出来了;
在我以为会有迟疑的下一秒,你就这样子带着我赶回去了,
你是沉默寡言的,你是不懂风情的,你是偶有迟钝的,你却是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纯粹地、用最真实的行动告诉我,你选择在我身边。。。
她静静躺在那里,脸色与被单无异。麻醉未消所以睡得很沉,可即使睡着了,那两弯秀眉依然微颦,仿佛即使在睡梦昏沉中,仍被痛苦的绳索束缚。。。
这就是她的另一张脸,她在这世上血脉最紧密之人现在的状况。。。
三井星静静伫立在病房门口,因着主治医生稍候再探询的嘱托而没有急急冲入惊扰了她显然并不快乐的梦。。。只是透过拉门上方的天窗远远看着你躺在那里,她的手心已然冰凉,布着细密的冷冷汗滴,仿佛滴入了五味杂陈的心底。。。
这是佐伯英明第一次见到三井星,虽然早已经听说过Mitsui有个孪生姐妹,一直以来都太过在意她的存在,等到真正见到了这张神似到令他倒吸口气的脸庞,他再沉稳也忍不住瞪大眸子,惊异这造物主的神奇。。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可是……他抚着下巴细细咀嚼,又不是克隆般完全一样的。这样子的一对姐妹,有着同样的容貌五官,却有着细细观察方可区别的气质与神态。
纵然面前这个高挑美好的女孩因为担心月而同样惨白着面容,可还是有比月更精神更有活力的一层气在周身围绕着,她的体态显然健康又美好,四肢修长中拥有者隐隐的类似于经常运动的律动感,那律动感让她和那个如烟似雾般楚楚的Mitsui相比,竟是两种风格,又是同样的不容忽视,氤氲着的吸引力是不矫揉做作的纯天然产物……
他怔怔看着看着,却终是被不知来自何处的冷光射线给冻僵了视神经,有种芒刺在背的凉意,蓦然回首,果然。。。来自那个跟在三井星身后的黑发男子。
弓着背脊双手插着裤兜,斜斜倚靠在病房旁的墙裙边,迷瞪着一双眼似乎困倦又颓丧,可即使驼着背也掩不住他高挑颀长的海拔,即使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儿,也掩不住他刀削斧刻般深邃的五官所展现而出的俊逸,也包括那对黑水晶般眸子里所要传递出来的讯息。
那讯息显然是对着他佐伯英明的。因为他已经将那股完全不能算是善意的视线眼神给悉数接收到了。。。
宛如冷冻伽马射线般的眸光,好像冻结湖面如镜子般反射而出的冰样……他打了个小小的寒噤,刚开始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就提高了觉悟,明白了是个什么状况——他对着月的妹妹,看太久了。。。
刚开始接到他们到病房的一路上都没有觉察这两人间有任何亲密的互动,没有牵手,没有靠近,只是一前一后,她在前,他押后,就这样随着他一路走到这里,他一度揣测他们的关系终不得其所,直到此刻才算是明白了,也暗自鄙视自己的洞察力。。。
如此明显的占有欲和保护欲,纵然他不曾在人前亲近过她,却有着比任何人都更加强势的那股强势,在感应到别的男人专注视线的时候,就这样自然的流泻而出,毫不掩饰的体现出来,让他不禁暗自唏嘘慨叹,因为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人。
那个他只见过一面,就让他接收到什么叫无法超越之重要性打击的男孩。潇洒不羁的冲天发下,那双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对Mitsui在乎的近乎痛楚的眼神,那个明明对自己有礼却似乎疏离戒备的占有欲,明明是两个风格迥异的男孩子,此时此刻,他有些苦涩的叹息,竟在外人面前体现出近乎类似的气场。他知道,因为是这样子的,因为他们都在意着三井家的这两朵香气不同却一样迷人的花儿。。。
我算什么呢?他扪心自问着,眸光里映入病床上的那朵霜打般惹人怜惜的蓓蕾,他心疼,却无计可施。
他只能将手中的诊断书交给那个已经看着月好久好久仿佛入定般茫然的女孩手中,话却是对着看似现场最冷静的流川说的,“是我的疏忽,没有注意到她的不适。。。”
忍着那股莫名的自责,他无法停止的自责,哪怕分明没有他的资格,“昏倒了才知道,已经发展到胃溃疡了。。。。”
倏地一声明显的抽气,三井星终是像被电光击中的雕像,此刻是活动了,却仿佛受到更加深重的触动,亦或是打击。
于是水墨画瞬间被滴上的彩汁渲染开来的感觉,佐伯只觉眼前一花,那个黑发的高大男孩已经大步快速的走到门边,走到她身边,仿佛早已算好时间般的精准、稳稳承接住她似乎有些发软的膝盖和颓丧的身子,用他钢板样坚实的胸膛。
没有说一句话,一如他刚刚进这所医院时一般沉默寡言,可佐伯依旧看得到,他们两之间的互动,那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就积累下的深邃默契,无需多语。
黑曜石的眸子里传递而出的讯息,稳步传输到布满血丝疲惫的琥珀瞳中,那一刻他真的被感动了,寂寥苍渺,无限度的空落着没有回应的心脏。。。
“咳咳……”病房里隐约传出的轻咳声打破了这份各具心思的静谧与僵硬,明明很小声的呻吟却仿佛是一记重锤,在熙熙融融络绎不绝的走廊里,他们三个几乎同时拉开门,同时走进了这间佐伯特意安排的单人病房。
她醒了。
睁开眼,意识却又是模糊的,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还有淡淡的花香,却又不是熟悉的地方。
她怎么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不是该巡视这些地方的么?怎么会……
眸光所及是熟悉的顶灯,墙壁,设备,还有气息。。。上腹部一直都在痛着,她的思绪仍停留在茶水间,“我这是怎么了?”胃痛所以被送来了么?
发声之后方觉嗓子干涩冒烟,她刚想起身却被一双手按住了肩,微带着力道却又完全没有弄痛她,就这样顺从的睡下去后,她的脸颊感受到这双手的触感,还有手心里的薄茧及那熟悉的气息……
她的心怦怦而跳,她努力转动脖子向那双手的上方看去,于是再也不想挪开了,视线所及。
“给我睡好!伤口会痛的!”熟悉的强势口气,熟悉的命令口吻,那双手的主人趴在她的床榻边,像只焦急又慌张的猫儿,瞪大的琥珀瞳中,竟溢满了水样的心绪还有血丝。
她因着这血丝而皱起了眉头,这张脸让她有照镜子的感觉,却又不全是这样子的感觉。这感觉阔别已久,仿佛昏迷前还想着念着……此时此刻,上天有随我愿么?她不禁有些茫然的眨了两下眼皮,带着无尽的不确定轻轻问道,“星?你这是,真的在我面前么?”
于是下一秒就被撼动了,为那双琥珀瞳中蓦然浮起的水雾,她慌了心神。
“我在这里。”她那硬朗而洪亮的嗓子呀,此刻竟是比她还嘶哑的感觉。。。于是她捏了捏一直握住她腕子的那只带着薄茧的手,肌肤相贴后,仿佛血脉就这样隔空相连。
伤口?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果然绑着纱布。我动刀了?刀口的隐隐作痛让她无暇细细思考,这是麻醉效用失去后的正常现象吧,可她这会儿竟觉得似乎减轻了一些,是因为,看到你在我身边么?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抬起头打量着四周,正对上仿佛从没移开过视线的佐伯英明的脸。
他很快低下头避开她迷蒙虚弱的眸子,拿着诊断书仿佛照本宣章般的声音没有感情而僵硬,“胃溃疡,堂本教授亲自给你主刀,所幸发现及时,好好休养可以根治。”
语毕,才觉似乎在这样子的结论里自己松了口气。可是他决不能外泄,决不能给他们看出来!
收起诊断书他转身走向门口,一步,两步,三步,终是很快转回来了,大步走近她的病床,在星与流川不解的目光里摸了摸她的额头试探温度,继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回了手,垂眸,“辛辣食物和咖啡全部要戒掉。。。休息一个月。。”
“一个月?太长了!急诊室会忙不过来的!”她愕然的微微欠身却很快扯痛了术后的伤口,“唔!”瞬间煞白了瘦到巴掌大的小脸,也吓坏了身边的两个人,
“你给我躺回去!”异口同声的气急败坏。。。。流川站在床头,望着窗外翻了个无语的白眼。。。
佐伯吼完就后悔了,因为此刻三井星看着他的视线好像一把剑,带着无所遁形的穿透力,还有深沉的心绪。。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企图在他们面前拼命掩饰的情感;已经来不及了,他也想在她面前拼命扮演好的同事角色。。。
“Luna,能不能让我照顾你?”豁出去后的坦然和勇气,无法掩饰想要守护你的心情。
无视那一对儿投射而来的莫测眼神,此时此刻,我只想看着你,期盼着你,希冀着你,给我一个机会……
幽幽的叹息,源自病着更显清丽的人儿。“前辈,你放弃吧,别叫我Luna,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这么叫我。”
Luna ,Luna,我们都喜欢的乐队,就是那个Luna sea。
月之海的声音,你对我唱过的I for you……;月之海的韵律,露台上你低低唱着那句“Kiss me in the stormy……”将唇瓣印在我的唇上……
她的思绪被细腻温柔的爱意包裹着,仿佛你爽朗的气息,从没有离开我Luna……
“那个人呢?那个人在哪里呢?!”
她那样梦幻的神情,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依然为了他如此美丽?!“那个人只会让你伤心,让你憔悴,让你崩溃!让我保护你,月。。。”
他向她那里走近几步,急切的望过去,却依旧是叹息着微微摇头的脸,心,凉了。。。
“不,你不懂的前辈。这辈子,我只能是一个人的小兔子。哪怕他不想要了,这一点,也不会变。”
轻轻的诉说,好像在背诵他经常考她的心脏科原理;淡淡的表情,仿佛没有为了可能被舍弃的明天而忐忑;比任何人都更坚定的笃定,却就在这样平静的诉说里,伐骨洗髓般的,深入听见这句话的每个人的心里。。。
星和流川对视一眼,琥珀瞳和黑曜石的交会中,黑曜石始终都是如此坚定而可靠的静静承载你动容的眼神……你的心痛由我来接收,至于笨月亮的执拗,就必须得交给那个刺猬头。。。
“佐伯医生,” 三井星这是第一次正式开口对他说话,清冷低哑的音已然不如从前般高亢而精神,近乎叹息般的嗓音,让她大大咧咧的气场竟在此刻陡然间成熟了好几分。。。
“如果你可以让月幸福,我真的会考虑让你来守护我的姐姐。”无奈的看着他颓丧的垂眸,这般在意自己那个笨姐姐的你其实很优秀,只是,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其实”来说清的,比如说,感情。
诚如此刻能感受到她刀口在痛般的自己,也能够感应到她那颗从头至尾都装着一个人的心。。。
“很遗憾,我们有着共通的心脏。”余光里是她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瘦削脸庞,“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还是放弃吧。”
……
“放弃?”佐伯笑了,苦涩至极。从来都不曾有机会争取过,谈何放弃?他只觉无力感充斥全身心,好似被冷水浸透了的心脏,是真的无法用医学解释的症状。。
再也无法呆在这里了,这里的自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啊……他甚至来不及再细看月一眼,仿佛逃一般的匆匆离开了病房。。。
一直看着窗外寂寥的一株棕榈,她此刻终是收回视线,百感千回,无以对。。。
“休息一个月?我还嫌少了呢!”
心思转回到月身上,某人咬牙切齿的替她掖好被子,那股不能替她分担伤口痛楚的无力感,让她再一次纠结的蹙紧眉头,眼瞅着她苍白如雪的面色,心中好似拧成麻花的死结,又窝火又发不出来。。。
感应到手背上的微颤和僵硬,比任何人都能够更快了解你的心思,月回过神轻轻拍着那个躁动焦虑的手背,吃力的向床头一直默默看着她的流川微微颔首,只觉他此刻虽然站得很远、依旧寡言,然看过来的眼神,就跟第一次在沙也加公园里讨论星时一样,一样的柔沉而令人安心。
真好呀,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虽然没有多么亲密,却愣是有种比形影不离更加贴近的feeling……
她由衷的替星感到高兴,茫茫人海中能有一个人像父母兄长与自己一样在乎你、甚至更在乎你……那么终是可以放心了呢,你再也不会如儿时尝到体弱多病的苦味了。。。
“你何苦将自己搞成这样子?”她不耐这股僵硬的沉默,终是忍不住迸出口了,不想说也必须要说的,就是那个你总是藏着的伤口。。。
“我不在你身边你就这样作践自己,你们两个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想起那个刺猬就窝火,看见她这样子豁出健康般的活法更加的难受。。。问谁都是含糊其辞避而不谈真正的理由,明明如此在意的彼此,非要证明什么?
拧紧眉间,近乎恶狠狠地瞪视她那个笨姐姐,干脆有什么情绪一并发泄出来吧,总比憋在心里好。。
一秒,两秒,月微颤着睫毛没有说话,星将沾着水的棉签划过她的唇瓣时,才发现那唇瓣也在微颤着……心中一揪,本以为她会哭、她会恼,结果,睫毛颤着,颤着,抬起眸子,却是个疲惫到仿佛透明的笑脸。
吃力的伸出被子外,是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轻轻抚着她黑青的眼圈,音色低沉而干涩,“干嘛这么赶着回来呢?飞来飞去很累吧。。。”
于是那熊猫眼很快成了水泡种类的金鱼,“白痴!累的人是你!你究竟想把自己逼到何处呢?三井月!”
一把扣住她纤瘦的腕子,因为打点滴所以本就凉性的体温更加比常人要低冷些,那凉意让她恐慌的觉得面前这个跟自己有着一样脸庞的笨姐姐,纤细虚弱的好像一阵风,如果不用很大的力量留住,也许就会飞走了。。。
“逼?我没有逼自己,一切都是我的all in……”她喃喃低语着,轻轻拍着星的手背安抚着她,似也在说给自己听,“倒是被逼的人 ,是他吧。。。”
设想他从美国寄给她那封信时的心情,设想他离开小屋独自去静冈的心情,她再一次因为心中的翻搅而皱起眉,而那张与她神似的脸庞也随之纠结了起来。。all in?好像在赌侠片里听过,什么狗屁烂东西?= =
“管你什么in不in呢!不行,我得给你开帖特效药!”倏地吼起来站起身掏出电话准备递给流川,“让刺猬给我滚过来!”
“不要告诉他!!”
比她分贝还要骇人的音色,从没有听过她会飙出如此激动的音色,着实镇住了房里的两个人,传递手机的手,僵在半空。
“为什么?都这个样子了,还不让他知道么?!”实在不解这丫头的执拗从何而来,很想摇醒这个固执到令人火大的脑袋却又不敢碰她,三井星比任何时候都更想撞墙撞大树。。。
“别告诉他。”没有具体解释,她只重复着这一句,却带着誓死般可怕的肯定,疲惫的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坚持到令人心折的光芒。。
“他来,你就好了。”比谁都了解你心里的那份想念,比谁都了解你有多么渴望见到的那张脸,“我自个儿打!”她拿起手机继续向门外走,却被死死揪住了外套的下摆。
“你若让他来,我就好不了!”
撕心裂肺的这一声,让她震惊中倏地回眸,正对上月疯狂摇着脑袋的苍白脸庞,晃动幅度之大让点滴架一个不稳、若不是流川眼明手快冲过来一把扶住,她那白到静脉清晰可见的手背,非飘血不可!
“你别给我乱动了,求你了!”这一出、真的让她天地不惧的星老大胆量彻底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亦或是惊吓。
她从来没有对自己吼过,确切的说,三井月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么激动过。。。。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们两的人生?只是一个名字,提到他就让你如此动容,你就这么不想让他分心么?傻瓜。。。超级大笨蛋!
深呼吸一口大的,捧着她已经开始回血的手腕赶紧放回被子里,一屁股重重坐回原地,美好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宣告她此刻的郁卒与窝火,可惜找不到任何地方发泄,只能憋着自个儿消化。。
“星……”太过激动的情绪显然已经耗尽了她本就孱弱的体力,缓缓侧身面对她趴伏在床榻边无奈的小脸,有些歉意的伸出手摸她的头,“对不起,我凶你了。。”
“……你快点好起来,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郁卒的嘟哝着,没辙的卸下了所有的锋芒,在这个人面前,她就像在某人面前一样,无法设防。。
“别告诉…Akira……”她微闭着眼睛,颤动着睫毛,恹恹欲睡中仍然重复着这一句刻骨铭心。
“哈伊哈伊,败给你了。”某人像只打了败仗的小野猫般妥协在自家姐姐的强大执拗气场下。。
好容易等着她睡沉了,她才蹑手蹑脚的拉着流川走到八王子的花园里,一股脑儿扎进他的怀里,将脑袋顶在他肚子上开始发泄。。。“讨厌,讨厌!”
“喂…你讨厌我啊?…”翻着白眼轻叩她的脑门却也没有推开,熟门熟路了解这猫儿也就那么几招宣泄情绪的渠道,有些悲催的无奈在于:怎么每一个渠道都是在自己身上实现??八嘎……
“讨厌臭刺猬!”恨恨的自齿缝里迸出十二万分的仇恨,找不到火力点,只觉让月伤心的家伙就是她讨厌的目标!==
见证这个惊险过程的流川,一面任凭某人继续骂着刺猬在他怀里腻歪着,一面不禁抚着下巴暗自感慨,
没想到啊,没想到三井月也有如此强势固执的一面。。。
这三井家的两个女子,一个外刚内柔,一个外柔内刚,想起那估计在美国不断打喷嚏的刺猬,他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怀里的是前者,若这妮子也如她姐姐笨月亮般、在柔弱的外表下藏着这般刚烈的性子,自己岂不如刺猬般凄惨。。==
固然因着流川所言留在队里练球,仙道却无法将整颗心都放在这颗球体上。
诚然他一贯都不是那种全心奉献篮球事业的类型,此刻,他心里清楚,这不是如常般的不在状态,整颗心一直起伏不定,那种惴惴的不安让他无法平静。
不知道小星到底哪里不舒服,居然让流川连夜送回国?更不知道流川怎的就这样子先回来了,还轻描淡写的一句“她没事,想在家多呆几天,”就这样把他的关心给打发了?
他知道自流川那里是问不出结果来。因为这家伙如若是刻意三缄其口的话,那可就真的没法子探知到任何内情了。那种莫名的心慌意乱,让他终于在第三次将流川如此破天荒的阿沙力传球给浪费掉之后,一把被狐狸少爷的怒火之臂揪出了球馆,在杰森教练和Wills学长们先瞠目结舌继而无语望天的背景下,仙道做好了被某人带到犄角旮旯处海扁的悲惨准备。。。
谁知道他竟然拖着自己上车了?还一路开出UCLA,大摇大摆光天化日的,跷课跷练习的心安理得。。。
“去哪儿呀流川?比赛没几天了,你不怕教练暴走么?”这家伙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展现出比自己还潇洒的不良来?某仙有些心虚的望着那个冷静开车一个劲看前方的侧脸,暗忖:莫不是给我影响了吧。= =
不过,他靠向椅背静静看着窗外倒去的风景和人群,LA的繁荣与文化气息尽收眼底。。。很久没有出去了,自从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后,他没有任何游山玩水的心情,除了在Rukawa公馆里兼职执事厨师,就是在球队里研究对战策略和团队合作,曾几何时,那个逮着空就想开溜的自己,在这样天高皇帝远的北美大陆上,居然收敛身心乖乖练球,想来田冈教练若是知晓,非仰天长啸不可吧……
心里面,一直有着一根埋藏很深的弦,扯动着心脏的血脉,时不时就会抽搐着,让他清醒的明白自己的心情,不是改变了习惯,而是没有办法,在没有你在身边的时候,肆意的独自潇洒。。。
从静冈到LA,从国内到国外,他的脑子里有个日历,一页一页翻过去,始终伴随着那抹清新的丽影,咀嚼着孤绝的那气息,他在不死鸟的玩命打法让很多人为之瞠目,也让更多的人深刻的体会到:认真的仙道彰有多么可怕。。。
天知道,他在拼的究竟是未来的成绩和荣耀,还是那份与你近乎残酷约定后的证明?
恍然间流川已经停下车,打开门,一副拽拽的样子等着他出来。
探身出去,本以为会是个僻静之所,却愣是眼前一亮:好一个东方气息的商业街。。。
中餐馆,和式餐馆,跳蚤市场上充满印度风情的毯子和小玩意琳琅满目,走出停车场他已然置身在人堆里,却是充满文化气息的人文里了。。
流川还是一言不发,与他并肩而行,忽而隔些距离走在后面,双手插着裤兜,任凭微风拂乱了额前的乌黑刘海,偶尔投注给他的视线,依旧那么澄澈,干净,平静。比赛将至前的低气压,似乎在这样子分明有些过于喧闹的环境里,得到了独特的舒缓,也许,仙道抬起头看了看有些阴却没有乌云密布的天空,也许舒缓的,不仅仅是赛前的紧张心情吧。。。
走着走着,到了唱片店,那似乎是一家日本的唱片店,因为从头至尾播放的日文歌曲在整条街上都余音绕梁不绝,不是电子乐般吵闹到震天,也不是视觉系摇滚般好像新宿的街头那样惹眼,轻轻柔柔的,带着明显和风的歌曲,随着风儿轻轻拂来,“流川,你有没有为了在意的人伤神又无奈的时候?”
喃喃开口,问的是流川,却好像又是在对自己说的。没指望他会回答,没指望他有回应,“唔。”
他却出乎意料的回应了。只一个字,却带着无法言语的震撼力量,他抬起头看着那个依旧没有表情的face,
好像那个字没有说过般的淡定,然而在他以为不会再有下文的时候,“误会她做法的时候,伤害过她。”
想起她下巴受伤后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这件事固然已经过去良久了,罗宾那家伙也早已不再是威胁般存在了,可他还是无法轻易地原谅自己,原谅那个生硬对待永远只替自己着想之人的自己。。。
可是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子坦率的说给刺猬听。也许是因为这家伙此刻、应该说是来到美国之后,根本没有一天是轻松的死样子吧。。。
笨月亮真的逼他了么?还是他们这两个白痴之间,也像他与猫儿般一度误会了对方的心呢?
无论如何怎么看来,刺猬都不是想要舍弃笨月亮的样子。
想到月在病房里对佐伯说的那句话,仰天无语的吐口气,“左右无事,给我去幼儿园接孩子!”
很不客气的一嗓子order,轻舟熟路证明这模式非一蹴而就,显然已经例行过多次。。“仙道执事”这回的业务范围除了一夫当关外,还兼职了babysitter。。。
去幼儿园接孩子们平常都是小星的任务,此刻有了仙道的陪同本是颇为养眼的一幕,可惜某人余怒未消所以场景颇为尴尬。
总是一个在前大步走,牵着乖巧的小乐不回头;另一个冲天发的帅哥只能无奈笑着、一边纵容顽皮猴小翼挂在“他仙道叔”身上嬉戏,一边跟teacher和其他父母以及小朋友们挥手致意……
若是星没空了,就是两个大男人的case了。
两张风格不同却一样迷人的东方脸庞、总是一次又一次引发老师家长们的视线追随加热情名片,诚然流川总是看也不看就以神准的抛物线丢进垃圾桶,只要他下一次拖着仙道一起去接小翼小乐,那么势必会引发循环般的骚动……
都是那个死刺猬,没事笑什么笑?牙齿白么?驾车逃逸的某人每每都是咬牙切齿,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空就拖着他一起来。。。
给他找点事儿做,也就不会总摆这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影响社区了,嗯。。。某人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人道主义精神,却发现这一次他并没有跟上来。
他仍然站在那家唱片店门口,目光入定般的立在那里,似乎生了根般。。。
“白痴,发什么愣?”流川不耐的踱回去正想将这家伙以麻袋方式拖走,蓦地,在一连串泠泠淙淙的音浪的此起彼伏里,亦随之驻足了。
酒井法子的事情早已在国内闹翻了天,没有想到一股热潮随之而起,甚至掀到了这里。。。大幅海报重新挂起来,伴随着涉案的报刊新闻,entertainment,娱乐本就如此残酷而又鲜活的为人们的茶余饭后添加猛料。。。
“喂……”流川承认这首曲子不错,不过这也不能成为他矗在这里发呆的理由!不置可否想继续拖麻袋却发现他想生了根,依旧站在原地,站在那旋律音浪的中心,抬起头看着流川,惨然而笑,
“这首歌,叫碧绿的小兔子。”
是的,碧绿的小兔子,酒井法子的成名曲之一,曾经传唱了一代人的这一曲。旋律简单配乐简单,却朗朗上口婉约动听……
他知道他的小兔子很喜欢这个艺人,他也在出事之后第一时间想起的担忧,就是你会不会为此哭泣?Luna?一定会的,因为你是那么善良而执着,如果喜欢的东西被染上了尘埃,哪怕只是一个中意的声音和形象,你也会为此而伤心难过。。。你就是这样水晶般透明的小兔子呢。。。
他绽出怜惜的弧度,他想起在东医大做完实验后的很多个休息日,总会两个人包个迷你K,她也总是点那些经典的老歌,一曲又一曲的唱出来,没有什么所谓的唱功,却愣是有种别样风情。
碧绿的小兔子,轻轻从某只温柔的小兔子口中唱在他耳边的时候,恍然间他只觉她就是同一屋檐下的那个小雪,可怜却又坚强美丽,楚楚动人到令人想一直抱在怀里,不再有任何距离。。。
轻吟浅唱的旋律伴随着那曾经打动无数人的歌词,就这样流泻而出,再一次的敲击在他的耳膜里,敲击在他的心脏里……
往事如烟却并不能消散无痕,因为是无法停止的挂念,一句一句唱出来的词,他这时候才发现,就好像他的小兔子在对自己倾诉的心の言。。。
若变的有多少忧愁
能听到你的声音
偶尔把话流露于眼中
什么都没有
只是静静地交织着
碧绿的兔子一直等待
独自过于寂寞而颤抖
渴望早日得到温暖
若有多少伤痛
寻找你
抱紧刚洗完还有香味的T恤
一切痛苦与悲伤都传开而消失
像是能听到碧绿兔子的鸣叫声
既使没有回音我都永远爱着你
碧绿的兔子在宇宙飞翔
我心底放着光芒
明天把爱之花编织到梦里
无论在哪里我都会默默祝福你
碧绿的兔子
我一定相信
现在俩个人都解放了
等待中的小兔子,寂寞而颤抖的小兔子,即使没有回音,我都永远爱你的,小兔子。。。
回忆里的片段悉数袭来,尽是与你在一起时的过去,曾经,现在,还有讨论过的未来。。
“打球时的彰,真的好帅。”
“谁说我不喜欢看你打球呢?我只是不想让别人以仙道女朋友的套路来注意我的存在。。”
“最喜欢看到你这样子高高的,快乐的,跳起来,飞起来……跟流川打球的你,真的很开怀……”
“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只被你保护着,没有独自坚强的勇气。。。。”
“碧绿的兔子在宇宙飞翔,我心底放着光芒”……月,你想变强不是因为我阻挡了你的自由,而是单纯的想变坚强,是么?
“无论在哪里,我都会默默祝福你”……月,是不是你跟我一样这般疯狂的想念着,总想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我不是一个人在犯傻,对不对?你是不是,一直在等着我发现你,那份想让我飞更高的心?傻瓜……,傻瓜……
捏紧拳头,仿佛将心脏也一并压缩成小小的桃子型。就好像那个白里透红的水蜜桃脸颊,总是带着侵入心脾的香气,只有在你的气息里,我才可以得到最放松的休憩……傻瓜,我们想要拼命证明的,不过是两个傻瓜……
一曲终了,抬起头流川才发现:竟有不少人驻足在店门前侧耳倾听。
“她遇到这些,真的很令人惋惜……”
“如果当年跟野岛的恋情进行到底,如果她没有奉子成婚就嫁给后来的这个老公,那么她的人生也许就不会一错再错……”
“我好喜欢她当年演小雪的样子,还有这首碧绿的小兔子……”
日语交相呼应此起彼伏,原来喜欢这位歌手和艺人的人,真的不在少数。。。一颗星的升腾与陨落,总有其自身的原因。
如果有一首歌可以被人们多少年之后仍然铭记,可以被人们在无关人品事件的情况下仍然被赞动听,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抚慰吧。。。
他并不了解这个歌手和她的跌宕人生,他也不了解有关这个歌手的丑闻抑或说是案件,他只知道这首歌,这样的旋律,似乎让刺猬想通了些什么,或许从一开始,这家伙就跟当初的自己一样,因为太过在意而暂时的被蒙蔽了心吧。。
不再逼他刺激他,也不再催他去接孩子了。有些东西自己想通了,也就好了。
推着那个颓丧的背脊,这一次很顺从的被他带到路边的阳伞下按坐在茶座里,彼此都没有说话,任凭时间匆匆划过……他看上去依旧没有精神,却又不再是之前那种压抑到喘不过气般的德行了。
“白痴,想通了。”没头没脑的迸出这一句,还不是问句。
没有问他想什么,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而如此悸动,只是这么一句低沉的鼻音,仿佛笃定样的,在静谧的气氛里,激荡起平稳的旋律。
仙道抬起头看着流川,黑曜石一如既往的冷静中氤氲着属于他的坚定,“嗯……”他靠在椅背上看着阳伞,他那俊朗不羁的面容隐匿在伞下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却听得清晰无比,“我想她。”
直截了当毫不掩饰的想念,终是可以舒畅而自由的流淌了。我想你,我想见到你,我是如此渴望着,热切的渴望着,再一次拥你在怀里,永远不放开,Luna……
“那就滚回去找她吧。”翘起腿很不羁的颠了两下,狐狸少爷义正言辞的瞪着他,俨然已经将某件似乎也非常重要的事情给暂时忘记了。。。
幸好仙道还没有忘记。。。“我很感谢你的合理化建议,流川。不过……”再度回复他那标志性的雅痞笑容,弧度绽出的时候仿佛有清风拂过的蔚蓝天空。。。猝不及防的摸了摸流川乌黑顺亮的发丝揉乱额前的刘海,“好歹也得让我跟你再一次并肩作战,打赢比赛!”
“唔。。。。”某人倏地一惊,打了个不大不小的机灵,提到篮球赛后的后坐力就好像醍醐灌顶,猛地坐正身子挺直背脊,很不客气的挥开刺猬的鬼爪子冲着他狠狠瞪去,“那是必须的!”差点就让他落跑了,失误,失误…… = =
“哈伊哈伊……”仙道轻笑着连连颔首,态度端正表现良好,某人这才收敛几分煞气窝回长椅里打了个哈欠,困了,被这死刺猬惹出的事件搞得他陪着猫儿飞来飞去,我容易么我。“睡会儿就去接他们。”
嘟哝着迷糊不清的小鼻音准备就地入睡的前一秒,有个一点都不轻巧的大脑袋很不怕死的凑过来搁在他宽厚的肩头,此脑袋呈刺猬状,冲天形象,并伴随着看似颓丧和失望的情绪,仅仅是看似而已。。
“给我挪开。”眉间隐约可见小炮竹,下了最后通牒。
“你就大方一次,看在我现在想她又见不到她的可怜份上,把你的肩膀借我靠着哭吧。。。”
某人唱做俱佳总是信手拈来的经典理由,完全可以赚到女性同胞的大把心痛热泪以及部分男性同胞的同情唏嘘……
“滚。。。。”流川显然在任何范畴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