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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 最美丽的意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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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hy？！”
“Do shi de！”
一句“为什么”，不同国语言的表达方式，却又是两个人同样迸出的意思，两个问号宛如两颗带着旋风弧度的篮球，而射篮的方向——饭桌上气定神闲喝茶享用煎蛋的流川老爸。
“为什么我要住一楼？”
“为什么我要住楼上？”
再一次异口同声的惊然默契，比在球场一对一练习时还要时机准确到位，彼此互看一眼，一个瞪着溜圆的琥珀瞳，扑闪着小扇子般的睫毛，尽显难以置信加不情不愿的晨曦悲情；
另一个向来宠辱不惊、日月无心的主儿，此刻睁着难得在球场以外不迷瞪不半睁的深黝黑眸，眸光里同样划过漠然外的情绪，那情绪完全可以解说成：错愕，“流川枫式”不情不愿……
昨天从机场回到家，由于时差的显著反应导致大小两只酣猫儿倒头就睡，不顾场合不顾地点，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愣是让流川爸妈无奈叹息，想起那个画面就大眼瞪小眼。
但见小只的那个星星还晓得尽最后的礼貌一面打着哈欠说着“欧亚斯密”，一面就这么迷迷糊糊梦游般摸到一楼卧房，摸着摸着就咕噜噜爬上床，然后撇了撇淡粉色的菱角嘴儿，嘟哝着只有她自己也许才懂的外星语言，嘟哝着嘟哝着就平静了，于是也就呼呼了……
可爱……流川妈妈欢喜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掐着老公的胳膊低声嚷嚷，“桐丫头与枫小子都那么拽，这个小星要是我女儿多好。”
“得了，要真是就惨了，”流川爸固然有同感，却也维持着一贯的理智，“你儿子会抓狂的。”对视一笑，身后悉悉索索的声响却引起了二老的注意，那小子要做啥？
就在两位家长被某星纯天然的可爱睡姿触动之际，但见一直保持冷酷形象的大猫儿也终是扛不住困倦开始行动了！
放下包包，迷迷糊糊径自向同样的卧房和床无限度接近，好困哦，加上从上机前到上机再到下机后一连串的“刺激”，眼见着那颗疯癫星星已经好梦入眠，怎能让她一人独享这睡觉的乐趣？
二话不说一句，招呼不打一声，稀里哗啦脱了外套、劈里啪啦丢到他老爸老妈脸上，大刺刺的爬上床，在床铺的塌陷中一个驴打滚滴溜溜滚动到缩在一起的小身子旁，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闭起眸子，搂过那个软乎乎香喷喷的身子入怀，就这样露出满足的纯净米迦勒面容，睡了…
剩下那清醒的两个人，再度相看对视，百感交集中却又带着不同的情绪。一个本着女性浪漫本质的乐见其成而开怀微笑；另一个天生就漠然焦虑贯穿本性的大家长，却兀自眉头紧锁，一副忧国忧民忧天下般的抚着下巴，想心思。
于是乎就有了次日清晨的这幅光景，于是乎也就有了大小两只难以控制的错愕惊讶、与对这决策的不能接受。
还是气定神闲，依旧面无表情，抬起头，是严肃认真郑重其事的流川老帅哥脸庞，不过此刻带着绝对的权威。清清嗓子，捧茶啜饮，“你们毕竟男未娶女未嫁，住在一起不适合，更别说睡在一起了！就这么定了，小枫住楼上，男孩子应该多爬楼。星就住楼下。Over。”
……完全被自己的老爸KO是怎样的情绪？即便是篮球场外的战斗，却以绝对弱势被完全被动的掌控了，而最悲剧的情势莫过于：面对老爸那番铮铮有力的解释，听上去竟是如此的难以辩驳，无从辩驳……好讨厌的感觉啊！
可是，一定要分开来住么？那不还是摸不到抱不到亲不到了么？看自家爸那个严肃的德行，想想儿时记忆里总是被老妈投诉不够浪漫不够温柔的前科，想来这个决定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唉……无力感涌上来，在神奈川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还可以肆意地留下她，抱住她，一觉睡到自然醒；而如今，眨巴着眸子斜睨着身边兀自埋头、同样沮丧的小脑袋瓜，看着啃着甜甜圈眸光消沉宛如怨妇般的脸，不禁气血上涌，呼吸道不顺畅，一口牛奶吞下去愣是跟没咽好的唾液来了个激烈碰撞，“咳咳…咳咳…”呛咳出声，脸红脖子粗的难受着，吓得三井星浑身一个哆嗦，赶紧扑过去不断轻拍他的背脊，嘴里叼着半个甜甜圈还碎碎念着，“哎哟你慢点吃么，呼吸呼吸啦！”
呼……长吁口气，小爪子抚在自己后背好像“小妞”在跟自己撒娇般的触感，不过却是比小妞那小野爪子更细腻和舒服的触感，拍着抚着，那股憋气就顺畅了下来，刚想让她别那么慌张，“不许动！”
平地里一声大吼娇叱，让流川枫和三井星同时陷入了僵硬化呆滞状态。
那是已经进入状况的流川妈妈，咻的从雕花椅子上弹跳起来，春葱腕子对着他二人就是一番指点江山：“就这样保持住现在的状态，绝对不允许乱动，你们两个！”
一阵旋风刮起来，带着属于她的冲劲与香气卷入房间再咻的卷出来，竟然已经是画夹画笔装备配齐！
那什么，流川家的人是不是都是快攻型？被勒令僵化的三井星呆愣愣地看着她铺开画夹拿起神笔就是一个艺术家的境界再现，眸里闪烁着近乎疯狂的专注光彩，笔下唰唰，全神贯注，已经完全把凡尘俗世抛弃般的，忘我了……
唉，早知道刚刚就一直放在他背上了，现在手掌正好是一副正要抚他背脊的造型，奈何还差一点点距离就碰到了，这悬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再度哀叹却不敢申诉，三井星此时终于明白：流川桐那个随时随地逮着机会就画的德行，遗传自何人。。
“妈，累死了。。”流川弓着背脊伏在餐桌上，额际阴影黑线齐全，又来了又来了，为什么家里要有两个喜欢画画的女人？
“我不管，都不许动！”声色俱厉般的气势，带着女王般的不容反抗感，笔下继续唰唰，完全停不下来的灵感，只有她自己明白的灵感。
无论如何，那样温暖的画面，那个小丫头与自己小子之间的温馨互动，真的很美。发自内心的渴望捕捉到、定格下来呢……
“白痴的手还在半空呢！”低着脑袋脖子都酸了，伏在餐桌人都要成化石了，可说到底，还是舍不得那个一直悬着腕子不敢多话的丫头吧……
“你母亲说不许动，就不许动！”横地里插入语，带着更加坚定不移的权威感，一锤定音，两个model只觉前途一片黑漆漆。
流川老爸三百六十度变身了，虽然对待儿子还是一样的严肃不留情，此番却已经升级为“妻子控”，几乎言听计从；好不容易挽回的那份情、那个你，只能用后半生尽可能的宠溺去补偿吧……
所以人生总是公平的，一头欢乐一头愁的天平是存在的。
流川枫只能继续屈服于父母可怕的气场下趴在餐桌上，一面偷偷循序渐进抬起几分背脊好让那个白痴的手有地方着落……
而想到接下来的分房日子，悲叹再度于心中浮现：这，这莫非就是我一直期待中的留美生活么？
理想与现实是有差距的，这个人人都知道却都又不想知道的人生哲理，在流川三点一线的思维模式里，终究得到了体验。
UCLA，我怎么考进来的？这学校为什么要收我们？……= =
这个扪心自问式的经典话题，在入学有一阵子的生活体验后，在两个被学分和课程压迫到快要窒息的小呆瓜脑子里不断地盘旋徘徊，挥之不去的悲情存在着。最讽刺的莫过于：之前是削尖了脑袋也想挤进去，现在却体会到那东方理念里“围城”的感觉：对于习惯懒散混日、只看篮球的两只，流川枫和三井星在一天又一天的“叽里呱啦”加“唔里哇啦”的课程中迷失……
控球，弓身运着，啪啪作响，看着眼前紧迫盯死自己的Wills，流川枫的目光由上场前对校园生活的怨怠分析中迅速产生了质变：灼灼而视，气场顿起，全神贯注的投入让周围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一干队友颇为吃惊。
在这个举世闻名的篮球大学，在这个人才辈出的加大洛杉矶分校，一两个球技还算不错的东方小子是不会得到过多关注的，撑死了也就是偶尔窜上场的小板凳吧？不过，现在好像出现了点不同的东西。
两个月下来，这个黑发的小子、这个闷声闷气宛如自闭的东洋小子已经于他所在的范围圈子中逐渐被了解，其实也等于完全不了解：因为这小子三棍子夯不出十个以上的单词、五个以上的句子；难得发个音却又标准的很，难得认真撑开眸子看个人却又只是在篮球场上的对峙中……
诚如现在，三个人防着，个头不算高的他却似乎有种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气势，一下，一下，陡然弯腰加速运球，“刷”的一个插入、眼见封堵手臂挡来的瞬间又倏地转向，在介乎快要走步其实又没走步的情况下一跃而起，随着刘海的拂动与眸光的流转，前后臂扇动中让那球儿以颇为优美的弧线飞了出去！
飞呀飞呀，就这样很利落的飞进了篮筐，“咣！”悦耳又熟悉的脆响……
即使身处异地他乡，这样的感觉是不会变的，这样捆绑着人生的脆响是不会变的，听见了，心也定下来了，稍稍的平静，也只能在这里暂时的可以……
呼……轻吐口气摆出防守阵型，与同样板凳候补的队友们一起回防！就算良莠不齐、就算面对那些人高马大技术熟练、有些甚至还带着街球狂妄色彩的学长而言，他们这个新生组根本无法以水平程度抗衡。不过，那又怎么样？
不是没有想过差距，不是没有想过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对于篮球，始终是不苟的追求，所以像现在这样的差距，像现在这样的被忽视乃至被无视，对流川枫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要别人认可，首先得到篮球的认可吧！
刚刚的得分拉近了差距，是个不错的开端。有人主动过来与他击掌了，抬起头，是笑得友善的某某某；有人也开始传球给他或为他做球了，斜睨，是带着鼓励神色的某某某；也无怪记不得名字，全都长得差不多，要么白乎乎、要不黑漆漆，在流川眼里基本上就是黑白照片般的存在了，幸好大家熟悉他的寡言和冷然的性子，也就见怪不怪……就这样一球一球努力地去拼，目的不是赢，只要缩短差距，输的不是那么太难看，就是进步。教练抱着膀子在角落看，微微的笑，新生还算是有点潜质的，那个黑头发的闷头小子，也是值得培养和注意的。
时间分秒划过，下午的课程已经完全自流川的脑海中被剔除，等练习赛的结束哨声响起，等教练宣布大家可以鸟兽散起，他抬起手肘擦了把汗，在嗅到护腕上熟悉薰衣草香气的间隙，一个猛子惊醒了：糟糕！白痴还在家里等他吃饭吧！
比赛前让她先回家的是自己，等注意到时间的划过，竟已晚了整整一个钟头！最近课程与球队训练几乎占满了全部的人生，尽管会利用一起上下学的机会掐一掐白痴的水豆腐脸、小杨柳腰，却不再有像从前那般一大早的一对一精力了，臭丫头似乎为了她选择的经济课程焦头烂额，至今都没有去女子球队一探究竟，至于自己，除了在家里偶尔瞒过老爸的法眼小吃豆腐一两块外，还是有种难以攻破这马其顿防线的无奈难度，压抑啊，压抑……
蹙起眉，想着这焦虑不安的处境就气不打一处来，回身正想大步奔向休息室，“Rukawa，”教练竟然还没有走，依着门框看着他，笑得和蔼却又认真，“留下来聊一会，练一会吧。”
迷蒙的黑眸，苦恼的黑眸；纠结的情绪，本能的心绪，硬生生刹住想要看白痴吃饭好戏的心情，硬生生咽下去想偷偷摸摸抱一抱白痴的贼溜心，在篮球的熠熠光彩下，无法抗拒的把护腕摸上去，深呼吸……
果然，人去厅空。
等把教练送走、锁门骑车回家后，打开门，一室寂静。
餐厅留着莹莹月白灯光，照亮饭桌上盖得好好的饭菜，摆得那么整齐，却又是熟悉的顺序和样式，是某个人在神奈川每次做饭给自己吃时喜欢摆的阵型。
悠悠香气窜入鼻腔，仿佛不仅仅是饭香，而是某个人身上的薰衣草般让人有安神的宁静；迷迷糊糊中，居然发现还有隐隐的热气汩汩的冒出来，让他的心中一揪，你究竟热了多少次？傻瓜……
瞥了眼左手方向爸妈的房门，紧闭，寂静，是对自己晚归的无声训斥；他了解的很，也大刺刺的不放在眼里。
不过，转向右手看过去，也依旧是紧闭的房门，没有光透出来，没有音传出来，好像也睡了呢。也难怪会困吧，好像最近忙着语言考试和什么乱七八糟的经济理论，总之她似乎选了个不得了的专业，最近不是大吼“我后悔了”、就是嘟哝着“自作自受啊我不是当老板的料啊”……这白痴，就是自作自受！
翻了个白眼，坐下来开始吃，脑子里想着那个傻瓜，却好像她是另外加餐的特别下饭菜般，让他愣是秋风扫落叶——很给面子的解决干净……
饱了。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纯天然的孩子气让他开始犯困，却还晓得上楼洗澡滴。喜欢无汗感，喜欢热水冲刷疲惫的畅快淋漓，就好像一口气吸光某人嘴巴空气的过瘾……咦，这傻瓜怎么今天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没好气的再度瞪一眼右手边悄无声息的那扇门，都是你的错，睡猪！就这样气呼呼的上楼了，没来由的火气，令他自己都不明所以。= =
夜已深，空已静。万籁俱寂。这个闹中取静的社区有着良好的环境与保全，此时此刻，众人皆睡我独醒，难得熬个夜还没呼的人，竟然是睡神。
洗去一身运动积累下的疲惫，神清气爽的同时，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就这样堵塞在胸口，肆意地淤积。
房子是美式田园风格，她那里是老妈亲手炮制的粉紫粉红一大片的吓人，他这里则有着满园绿色的雍饶，虽然不是自己最看得惯的黑白蓝，看着那片还算清新的绿，也就忍了下来。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灯光已经调暗，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却居然不想睡了。真可怕，很危险的体验呢！
靠在书桌旁，看台灯下摆放整齐的书本，那是笔记，自己那个专业的笔记，专业名已经记不清了……= =
她还是帮他借来了、也帮他抄好了。那本子上翻开来不用看也知道不是空白的，有个白痴爪子留下的白痴字迹，不算优美，撑死了工整，为什么摸上去，却似乎可以感受到，那颗为自己而跳动的心？
噗通，噗通，感受到胸腔里自己那个脏器的律动，仿佛在看不见的楼下，与某个想必正呼呼大睡也许还流口水的笨蛋心一样同步，可恨的是为什么她可以睡得天昏地暗，我却要在这里，该死的，想念？
明明就在同一屋檐下，明明每天都可以见到面，明明有机会触摸到，亲密着，却还是因为此刻不在怀中的无归属感，无掌控权，让剑眉挑起，黑眸眯起，带着股郁卒的憋屈看着窗外，继而被悉悉索索的声响，震撼。
“谁？！”拉起上下开动的窗，也不四下查看就伸出脑袋，愣头青一个，所以也与另一个小愣头青正好对视，大眼瞪小眼。
噗通，噗通，心儿依旧在跳动，却有种不一样的律动，只因为那个突然就从窗外冒出来的小脑袋，那个对着自己大刺刺笑开的娇憨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