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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四章 最独立的依赖(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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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位于所谓富人区的这所大宅,树影掩映下金碧辉煌气势非常,在她眼中却只有一种概念:牢笼。沉闷的牢笼。无聊的栖身之处,睡觉的地方。
不过再怎么排斥,却还是在这里生长了快二十年,呼吸着同样的味道,感受着同样的气氛,也学会什么叫习惯之道。任何事,习惯就好了。
不知不觉这样看遍沧桑的观念,带着消极的生存理念,竟已经成为她内心深处无法磨灭的原则,扎根生苗。
所以习惯了隐匿于黑暗中,隐匿于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偶尔突然的出来透透气,就算是引起尖叫嫌恶一片,也乐此不疲…生活总需要调剂的,不是么。
大门没锁,有些意外这个钟点还有人在。
当然,P.M 20:00对于很多寻常人家而言,那多半是个有人在家的时间点。
那该是全家用过晚餐、孩子们帮着主妇卡桑收拾碗筷的时候;
那该是多桑带着孩子们一起看电视或读报的时候;那该是指导小孩子做功课的时候……
总之,这一切的“时候”都似乎有个不可或缺的因素,尽管这因素看上去是那么不起眼。那该叫做——寻常。
呵……她突然想笑,却绝不会在脸面上显现这抹笑容,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一种笑:诡异,冷意。
推开院子的栅栏门,轻手轻脚上台阶进主屋,她一直低着头,不去看有没有人在,不注意房间有没有任何变动,
以近乎漂浮的步幅准备像往常一样上楼进入自己的笼中笼,直到被蓦然伸出来阻拦她的手臂,一把拽住了。
“哟,是谁让我们家的小女巫变得如此春风得意啊?”高亢的分贝宛如和铉划过的某个不和谐音,肆意的腔调中含着调侃与嘲讽,还有无法不去接收到的,鄙夷。
于是她驻足,带着小小的不耐,等待即将上演的戏码。今天的某人似乎很是空闲?没有约会么?居然有闲情逸致,注意到自己?我该受宠若惊么?切……
她抬起头,只是微微扬起一点点角度,依旧任由厚沓沓的刘海掩住额头,顺便掩住眼珠。
拦住她去路的,是一只看上去颇为优雅的女性手掌,不过若仔细瞧去,还是可以看出骨节嶙峋中、藏匿着无法尽数掩映之老年斑的……
于是她又有些想笑,花再多的时间去护手做保养,也无法改变这个吧,这个,就是年龄,荼蘼岁月的烙印。
“春风得意?您搞错了吧……”她实在无法把这样的比喻与自身联系到一起,真不知道某人是不是最近空窗太多,所以才会如此把她当做研究对象,还得到这样令人颇为无语的结论?
春风一直都在拂动,光却照不到隐匿于黑暗中的影,就是这样,而已。
迈动步子,她挣脱开来上了一层台阶,却再次被一把拽住。这一次,是加大分量的力度,指甲甚至都掐到了衬衫外裸露的肌肤里。于是她皱起了眉。
“来,让妈咪看看,看看你那总是阴沉沉的脸庞,此刻好像夹竹桃般的多姿么?”
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无法忍受一再看自己的poker face么?
很遗憾,连face也不会轻易给你看到的,反正,你也不在意我长什么样。“
别用您那样子的手,碰我。还有,您难道不知道么,”她勾起唇瓣近乎玩味加怜悯的笑,“夹竹桃,有毒。”
有些不堪其扰了,今次的不耐似乎尤其强烈。与最近的心烦意乱有关么?她不知,也不想知道。
有些东西不一定要确定的多么清楚,尽管她也许,想如她认识的某些人一样,习惯跟着感觉走的率性人生。可是,她还是无法做到吧。
握住径自抓住自己的手臂想甩开来,可这一次没能顺利挣脱,想再上一层台阶,却被留着蔻丹长甲的手依旧狠狠地掐住,
“奈奈,你给我过来!那边那个人!你看看你的好女儿,对自己父母是多么的无理!”
“无理?”沙发那里传来翻报纸的声音,她这才意识到,还有观众。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都在家?!
没有在外面应酬酒席文化么?没有在公司跟所谓的“智囊团”密谋这一次又要并购哪家倒霉公司么?真是,奇迹了。
“你又管过她多少?凭什么说是我教出来的女儿?我每天那么多应酬和生意要谈,你这个母亲呢?”把报纸重重的扔到一边,他露出半张棱角分明而又僵硬的脸。看着这里母女纠缠的戏码,起身,走过来了。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轻嗤,不屑的一把将那只手的主人拉到自己怀里,无视她愤怒的挣扎而大力地遏制在沙发上,姿态难堪没有形象,呈现出自己刚刚说的更没有体统的架势,却让被桎梏的人同时也获得了自由。
所以她心情愉快,听着他对她的调情加调侃的质问,“波多野夫人,敢问你这充满欲望的身体,要多少芭蕾王子才可以满足呢,我的好太太?”
“放开我,你这粗俗的家伙!”尖声的呵斥,分贝再度飙到可以让水晶灯出现裂纹的境界,她慢慢地上楼,慢慢的让脑后继续交汇的台词如风过耳……
“若不是当初发现怀孕,我才不会嫁给你,暴发户!”
“可笑,没有暴发户养你,你哪来的昂贵首饰妆点这半老徐娘的脸容?你哪来的豪车盛装,扮嫩这愈发松弛的身体?你哪来的精神气力,去继续你那卡门般的人生?”他不愧是商场上谈判的老手,连与妻子间的斗嘴,都游刃有余,尖刻如削骨刀。
于是,被削者已经快到达愤怒的顶点了,“住口!你这种只知道不择手段赚钱的冷血动物,哪里懂得什么叫艺术?你看得懂卡门么?少笑死人了!”
“没有冷血的在下在外面打拼,你连扮卡门的资格都没有!女儿这个样子,你要负绝大部分责任!”
“责任,谁来为我的青春负责?若不是你设计让我怀了她,我又怎么会没有选择、走投无路嫁给你!”
冷血者的血液,也有被滚油浇沸的时刻,冤孽的人生,总是这样彼此纠缠,彼此折磨。青筋于手背上暴突,“你给我住口!”
……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她已经,听够了。也已经,厌倦这仿佛演不完的桥段了。
三节,两节,一节,到了,我的房间。
这里固然是她的笼中笼,却已经由同样的金碧辉煌被她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冷色调,全部的冷色调。多数是一种永恒的经典:黑。
她就是喜欢黑色,吞噬一切,却又包容一切,适合想要藏匿的自己,就好了。
蜷缩在书桌前的宽大椅子里,呆呆的看着黑纱弥漫的窗幔,当初把金色窗帘换成这个黑纱,某人的指甲在自己脸上几乎快要划出“欧亚大陆桥”来般的疯狂……
不过还是坚持下去了,任由她去装扮自己的房间了。因为他们都没有余力管她的事,很忙很忙。
他忙着继续享受并购公司让有产者变成无产的快感;她,则好像一开始就把自己当作了困住自由的最大关键因素,所以“眼不见为净”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而她也很合作的配合这股明确,乐得清闲。
真的,是这样么,乐得,清闲??
托起腮,看镜中的自己,一如既往的阴沉,苍白,发丝厚乱。常说的“形同鬼魅”,是不是就是自己的代言?
真是奇怪呢,明明总是很满意这副可以让人吃惊害怕的造型的,可为什么此刻看上去,会那么不顺眼了呢……
不寻常,连这两个人都看出来自己最近的反常么?靠向椅背,吐气,深呼吸。把玩起桌上那个迷你的水晶头骨,却得不到往常的宁静。
水晶头骨,想起成人礼上、某人难得好心情的询问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后得知答案的表情,有些喜感涌上来。那一瞬间真想把他瞠目结舌的样子拍下来,留念。
可还是给她弄来了,听说花了不少钱。值得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手中的头骨不会反射令人心寒的光。
若自己真的是poker face,那他也要负大半责任吧,因他那总是僵硬的脸庞,无波的脸庞,哪怕是在与人讨价还价谈合同时,也有不动声色让人为之吐血的本领。
暴发户,她有些反感某人对某人的评价了。这位艺术与□□总是可以肆意混淆为一体的“卡门”,究竟是谁不懂谁呢?法律专业毕业的“暴发户”,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因为被设计的不甘吧,所以,她咬住下唇,讽刺的摸着头骨,所以,我是那根刺咯?多么荣幸。
今天想太多了,实在不是她一贯的风格。说到底,还是得归咎为某个肆意闯入她地盘的家伙,那个即使厚着脸皮,还能让人评价为“美感”的可怕的家伙。
自那个乱哄哄的婚礼过后,似乎就开始了,这样不属于自己的不平静。
其实他也没怎么明显的干扰到她,也就时不时的跑到翔南的大学部找她,还很神奇的每次都可以在犄角旮旯里发现她,
偌大一个园林式校园,他似乎抱着满满的探险兴趣,把自己当做寻宝游戏的目标般锲而不舍,执拗度让她有些不适应,却很难拒绝。
藤真健司是个很难让人拒绝的男人。
他不会强硬的带她出去做什么,只是很绅士的等着,候着,仿佛一点都不会感到厌烦的。
往往本来准备选择无视的她终会成为那个劣势者,在他第N次小声打哈欠的时候一把拖过来,用冰窖里的音让他清醒,却仍旧改变不了这次的交集,很多次的交集。
吃饭,随她的意愿去吃泰国菜,明明不习惯咖喱而呛辣着,却可以神态自若的陪她吃到底;
漫步,随她的意愿去废弃的宅邸寻觅灵异气息,明明被野外蚊虫叮咬的全身是包,却可以潇洒地陪她玩到底;
送她回家,随她的意愿在宅子前几百米就打住。下意识的不想让他看见门前拥吻着的某人与非父亲;不想让他听见一三五、二四六不定时交汇的“争吵之什锦饭”……
而他选择尊重,适时的打住脚步,她却依旧是劣势,为了回家关门前的一秒,他站在远处还没有走掉的身影,而乱了心之频率。
她本以为,可以轻易地摆脱掉这个不属于自己圈子的家伙的。
虽然在LA、彼此间似乎有那么一些些莫名的默契感,虽然她顺从的在婚礼后被他带到午夜咖啡馆聊天宵夜,
虽然她一直都是木头人般的回应只字片语,他却似乎情绪高昂,慵懒中带着股饶有兴趣的眼神,让她不自在的猛灌咖啡,导致之后回国的飞机上都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下了飞机,就可以sayonara了吧,她是这么想着的。反正我这样的女人,他只是一时好奇。
可事情往往都具备与人愿违的魅力,所以这世上才有失望,还有绝望,还有,希望。
夹竹桃么,似乎是艳丽的花朵,却带着剧毒。这样子的蓓蕾也不适合我呢。没有一朵花,适合我。
起身,她决定不再去想,不再去想这些事,和他。
蜷缩回那个宽大的落地床榻吧,缩回她黑紫色帘幕遮掩的被子里,一觉醒来,也许一切如常。
“嗒!”
窗外,却传来了这样的声响。
“嗒!”又一次的声响,像小石子砸到玻璃的感觉,是什么?
已是晚上了,窗外天色已黑了。她拉开窗幔,走近,一把打开窗子向下望去,却无法移开冷而僵的眼睛。
“晚上好,nana。”
他站在精雕细刻的水晶路灯下,对着她微笑。
她探身出去,怔怔看着楼下的那家伙,黑亮的发丝应着身体的倾斜度也随性的披散下来,在晚风中微微拂动于她小巧的耳际、苍白的脸颊……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这幅德行看在邻居眼里估计又要大叫“鬼呀鬼呀”之类……可为什么,他不怕呢?他非但没有畏惧的神色,她居然还在他仰望着她的眸子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亮光,人们说的眼前一亮,难道就是他这样?
他的眼睛本来就很亮的。眸色看上去是藏蓝的,却还是会有变化;这是跟他相处之后、近距离观察过后的心得体会。说观察,也绝不会让他知晓。反正头发长,刘海厚,她擅长不动声色的去观摩,去揣摩,对象不多,却在这个家伙身上,用去了不少份额,也自然是有收获的。
他高兴的时候,藏蓝会渐变成深海,蓝紫色的成分会多一些,像帕米尔高原缺氧却又没有污染的天。
他深沉的时候,藏蓝会渐变成蓝黑,像一种墨水的颜色,心绪的变化莫测会在瞳仁里虚实不定的转换着,让人不明就里,也随之产生距离感的畏惧。当然,不包括她。她本身就已经是被人畏惧的存在,嫌恶的个体,与受欢迎的他比起来,她有些嘲讽的想着,光与影的类似么?“找我干嘛?”她迸出几个简洁的字,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
“不干吗。”他也简洁的回应,依旧微微笑,走近几步缩短上下距离,还是不厌其烦的抬起头,正视她不善的脸,“想去见你。”
她微微地,愣住了。
想去见我,所以就来了?难道不知道我会拒绝么?“若是我拒绝接待呢?”下意识的喃喃,脸色阴沉,因着今天一直都没有好起来的心情。
“那就等到你愿意啊。”他好整以暇的抱起手臂,闲适的歪着脑袋,冲着她笑如路灯下的光晕。
那一刻,她仿佛真的看见了水晶。
谁家这时候还在放歌曲?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或公子在消遣过剩的时间?
含着金汤匙的,套着裙带关系的,从出生开始起就不需要为了生存而操心的……
自己是否也属于这行尸般的一群?就算是有所不同,却也依旧,有种浪费生命的feeling。
好久了,就这样一直沉糜下去么?为什么以为早已习惯了,却还会为了此刻飘散在空气里随着风传送而来的歌声,触动?
有里知花,这歌手她知道的,星有一阵子经常拖着她去买这个人的唱片,去网上download这个人的歌曲。不是她喜欢,而是她的姐姐月喜欢,所以她总是会习惯性替她留意着收藏每一首歌。她开始不太理解这样的姊妹感情,因为她没有任何同龄的亲戚。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理解了。不是我的世界,却是我,不排斥的圈。
星说,她的声音有治愈力,现在都流行治愈歌手什么的,然而,何谓治愈?
唱几句歌就可以让人好起来么?她对此嗤之以鼻,宁愿回去听她的梵音、听那个名为萨顶顶的清澈天籁。
可是此刻,当那旋律一点点、一丝丝的被动式传送入耳后,她为什么会有暖暖的感觉在心头浮动?是因为对视着一直都暖暖看着自己的眼睛么?该怎么形容,此刻的触动?这首歌的名字,叫《去见你》。
噗通,噗通……频率循序渐进中……
仿佛刚刚被施过麻药的躯体,仿佛刚刚还在冷库里不过是一块木肉,此刻却好像被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和营养,无法自抑的被强行灌输入体内,一个小循环之后,竟没有任何排异。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我一直,都在想你。原来今天、此刻,我一直都在盼望着看见你,而你就已经来了。
“藤真。”她轻轻的唤,声音低沉而又如常般阴郁。
“唔?”他有些诧异的感受她此刻略微的反常,好像她探出窗外的身子,有点过头了?危险呢!担心的大步向前,“能不能请你缩回去些?小心掉下来……喂!啊!……”
已经掉下来了。
确切的说,是她跳下来了。
藤真此刻觉得他需要考虑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我是不是除了基础训练外,还得加强体能翻倍计划???= =
虽然本能的接住了,虽然本能的抱住了,虽然毫发无伤让她好好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了,此刻他还是觉得心脏快要迸出胸腔,没有缓过来。。。
“傻了你?”她好整以暇看着某人抚着胸口愣愣对着她不复冷静的面容,
一丝淘气得逞的成就感涌上心头,勾起唇瓣弧度露出的笑容,竟如孩子般的任性,也让被吓的某人有些恍神。
这恍神刚刚就有过,那是在楼下看着她探身出来之清丽面容的感受。
她自己肯定不知道,那样子的她,在夜色与路灯交映下长发飘逸的脸庞,有多么魅惑人心。
“恩,被你吓傻了。所以你要对我的精神状况,负责。”打趣着,调侃着,放松身体深呼吸,软软靠向椅背,修长的手臂随性的搭上去,在她的背后呈水平。
这样的姿势有种包围圈的味道,这样的语调有着明显的暧昧感,让她的背脊莫名的收紧,毛孔细胞与心脏,亦如是。
她只能回眸冷眼翻他,企图掩饰那股收紧,却发现再度失策了:近距离看他后,就是另一种更直观的,致命邂逅。
流畅的直脚牛仔裤随着他弓起的膝盖展现美妙的线条,简洁的小圆领套头线衫,粉紫色居然可以与他的脸庞与肌肤如此相称。
她很少认同男人与粉色调相连的,可此刻在这个家伙的面前,再度出现特效。
阴柔么?非也。
他是充斥着力量的,这一点在被他一把接住狠狠搂紧的刹那,她有了更直观的体会。
虽然应着惯性后退了一大步,虽然她一度担心会不会来个双人屁股墩……却愣是好好地稳稳地呆在他臂弯里,无恙。
因为打球的关系,所以臂力不小吧。因为打球的关系,所以反应力也很佳吧。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篮球手,这一点她早该体会到的。
可由于对这种运动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从不曾陪着星一起参与翔阳的互动,所以,她低估了他,也于这一刻,不自禁的,重新审视他,这个闲适都不乏优雅的男人。
栗色的刘海在额前随风微微小乱,却愣是让本来中规中矩的气势,呈现出生活化般让人忍不住卸防的亲和力。
再简单的服饰套在他身上,竟都会呈现出俊逸的气息……糟糕啊糟糕,我不该投注视线这么久呢。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负责?这个厚脸皮的家伙……
“你也可以选择,随我自由落地啊。”不疼不痒的撂出来,很没好气的瞪过去。
“不可能。”他回应的相当迅疾,让她措手不及,阴沉的脸色倒平添几许人性化的可爱。
“三井星的朋友,是不是个个都很疯狂??”无奈的叹息,不禁感慨物以类聚的典故来,再怎么想也料不到她会如此奋不顾身的一跃而下,制造这样让人掉下巴的crazy。
今天的她,情绪波动宛如港湾里起风的海面。他觉得,他想要承载这片海面。
“不开心?”轻声的询问,不着痕迹的在意。
“你见过我开心?”很尖锐的反驳。
“见过。”泰然自若的推挡。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白眼,继续推回去。
“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放过任何贴近的机会。
“……痞子。。”快要被惹毛了,还带着很不想承认的,微热。
“承蒙夸奖。”非常满意的样子,很是受用的弧度。
“什么是开心?什么是不开心?”垂眸,不看他的脸庞,“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们的争吵,伤到你了。。”丢下一发重磅弹,也做好了承受巨浪的准备。
然而,却没有。
“呵……你听到了吧。我早该猜到的。”这次不是离家门几百米的距离,这次他大胆的选择靠近,也非常幸运而巧合的,与她拼命想掩饰的丑态,成功邂逅。
莫名的,心脏有些搅和;不强烈却又明显存在。为了她的满不在乎、漫不经心,还有自己分明感觉到的,痛楚。
我是不是不该这样子去探究?可是没办法了,波多野奈奈。
本以为是感兴趣的存在而已,却随着接触的深入,这兴趣一点点持续加深中,还呈现有增无减,愈演愈烈的架势。
那是仿佛揭开面纱般的一个过程,也许她其实根本没有面纱,只是习惯了藏匿,却鲜少有人会主动在意她,过问她。
她敏感的自尊,她任性的执拗,她嘴硬心软的潜质,她企图隔离孤绝的不坚定,他全都看得到。
于是按捺不住的去见你了,于是也终于听到了,那样子令人皱眉而反感乃至恶心的对话。
这是她的家?不,这不能是家。
他几欲冲进去直接找她,却硬生生遏制住了那股冲动。
曾经球员兼监督的身份让他习惯了三思而行,缜密思虑,所以还是选择绕到花园后她房间的楼下。等待,直到你愿意,打开。
“你太瘦了。”
沉寂了半晌,他冒出来的,是完全跑题的。
“唉?”
于是她也下意识的冒问号了,总是让别人对自己冒感叹号的波多野,一再于这家伙的面前破功。。。
他很严肃的看过去,义正言辞的仿若北欧的贵族般,重申:“nana,要养胖些才是。”
搂住她的时候,仿佛接住的是一卷羽绒,黑色的羽绒,却呈现难能可贵的,白净。
于是她突然就有些放松的感觉。这家伙,是用日常的对话企图让自己不必在意么?这家伙,生怕触及我什么伤疤么?
“白痴。”忍不住用了流川的台词,希望远渡重洋的他不会索要版权才是。= =
“其实,没什么的。”她仿佛一个事外人,此刻反而以劝解的角度在安抚着某个兀自担忧的傻瓜,这傻瓜固然傻,却又是那么那么的,让她为之所动。
“第一次出轨,在我八岁那年。似乎终于已经忍受不了与父亲的相处吧,”她整了整裙角,黑色的裙角,此刻仿佛是黑暗的微笑。“那是正面的交锋,她已经豁出去了,不在乎与别人的烛光晚餐被照下来。”
藤真没有说话,没有接口打断她,只是开始渐变了:那水晶眸的色彩,此刻,是翻腾着蓝黑色的暗沉光。
“父亲非常生气,这是迄今为止我记忆最深刻的火气。此后,他几乎没有真正动怒过,只是持续地相互讥讽。”记忆之轮回转中,倒车中,肆无忌惮地一片片压在眼前,原来还不曾忘怀的自己,真没出息。
“那一次他打了她,几乎砸烂了家里所有的东西,也包括我。”
深重的鼻息倏地加倍传来,起伏的胸口来源自无法置信的惊,与怒。“Why?!”他的发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火气,好似遇到了场上的宿敌。
“怀疑呗,我的血统。”口气轻松异常,仿若那怀疑,是理所当然。
那是个多么乱七八糟的晚上啊,至今还是人生中值得留念的扉页。
撩起额前的厚重刘海,肆意的对他转动着玻璃珠儿般的黑瞳,“幸好我头发,长得偏下,所以呢,刚刚好。”
那是一道嶙峋的疤,似是重物砸击所致的伤疤,那道疤长而深,看上去有些可怕与瘆人,却不包括面前的这个人。
刚刚好什么?玲珑的他早已明白,刚刚好,遮住它。原来她留这么厚的额发,不仅仅是灵异效果,主要原因,就在这里了。
他此刻的脑子是纷乱的,心情却是濒临煞气腾腾的。突如其来的抽紧,连接心脏的某根筋。
直到她倏地按住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方才发现:他竟已不自禁的握成拳。
“后来呢……”在她小巧的掌心下,握紧的拳头有些放松,却并未摊开。低问出口,分贝依旧,却并不柔。
“后来的发展就没什么意思咧,比较无聊。”她托着腮,臂膀置于膝盖上,一副很没意思的腔调让人跳脚,“他好像被我头上的血吓到了,也就住手了。”
犹记得那个眼神,那晚他错愕乃至有些后悔的眼神……这也是比起母亲来,她宁愿跟父亲说话的原因。
“送去医院的时候,我要求做亲子鉴定。”
不意外的,他紧迫锁定她的眼神是不赞同乃至惊愕的。“你干吗要求这个?nana?!”
你到底在想什么?那时候的你,现在的你,让我的心仿佛海面一样波动起伏的,纤弱的你……
“这不正好有现成的血用么!笨了吧,藤真撒麻?”她老神在在的迸着话还不忘记调侃他,而他,却快要被她的不在乎气翻,却又无奈。
“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很淡然的说着,笑着,竟然还带点失望的遗憾,“结果,居然全部吻合。唉……真希望不是,那才好。”
她的眼神像死沉的湖面,那股近乎绝望的色彩,让他的血液随之僵硬。“好什么呢?”
你到底觉得哪里好呢?为什么用“东西”来形容自己?nana,nana,你这让人又气又没辙的丫头呐……
他从来没有如此为别人的情绪而情绪的体验呢,哪怕是结束高中篮球的那个夏天,也是哭过了就爬起来继续跑动继续训练的。
而今,不是为篮球而流泪的时候,却愣是无法挣脱这股让胸口发闷的症候。
“如果是那样子,就可以走了,不用听不用看了,”她侧过来的脸颊在灯光下半明半暗,口气带着羡慕向往的释然,“也许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你没机会了。”迅速,没一秒迟疑,这一次截口的恰到好处,毫不留情。
“嗄?”
她不解的凝视那对蓝黑色的水晶,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这辈子休想解脱了。”他倏地贴近她,不打一声招呼的靠过来,长椅两头瞬间出现很大的空当——因为坐在上面的两个人,全挤兑在中间了。
战栗,毛细孔的舒张,沉默对视间收获到很多很多心绪——他咄咄看着她的心绪。那心绪宛如一张网,将无限如巨涛般的情感直接灌输给她,那样的疯狂劲儿让她一时间猝不及防,无措紧张。
忍不住瑟缩了一个小小的瞬间,慢慢地后移,后移,将身子靠向了椅背,却一下子靠在了他一直水平摆放的手臂上,触电般的想缩回去、却被一把揽住了。这一次,很有力量。
“已经,很晚了……”
她靠在他的手臂上,半强迫的;那力量其实不算强,却莫名的对她有着特定的磁场,让她没有挣脱,只是垂眸,喃喃的说。
“抽一张。”他竟突然掏出一把塔罗牌,刷的展开来呈扇形,亮在思忖着该如何逃离“包围圈”的某人面前,呈现今晚最大的surprise。
“抽一张,就放你回家。”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仿佛中世纪浪迹于各大城镇、用魔术哄孩子的神秘旅人。
“你……你也玩这个?!”她无法控制声带的纠结,睁大眸子,因这突如其来的重头戏,完全出乎意料的节目!
“我为什么不能玩这个?”啧啧,他暗自感慨,她瞠目结舌的样子,真可爱。偶尔也该显出些女孩子该有的表情来,倒真是值得珍藏呢。
“看你整天占卜的那么准,我也想试试看呗。哪一天打不动球了,就考虑去银座占个位子,摆摊。”= =
肆无忌惮夸夸其谈,居然煞有介事的很认真说着他的伟大“退休计划”,边说边捋起粉紫色线衫的袖口,露出白皙而细腻的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冲她戏谑的眨眨眼,“hayaku,抽完,莴苣公主撒麻也可以睡了。”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明白为什么会在此刻看见熟悉的游戏,对于她而言、这灰白人生里算是为数不多的游戏,玩来玩去,算来算去,始终算不到自己的命。
如今对着面前展开的这个扇形,却让她的心无法自抑的,被触动。难道是因为我喜欢,所以你才去接触的么?藤真?藤真!
这样子让人如何是好?让我如何面对,你这总是给人突袭的家伙?
一会儿是厚脸皮的痞子,不知不觉悄无声息的掌握她的生物钟,让她不再能像个鬼魅般,轻易地逃脱;
一会儿是温柔体贴的绅士,潜移默化以自己的方式去照顾她,乃至,保护了她。
曾经只是很远看过几次的盟校学长,只是听过几次的“翔阳的传说”,真正接触到了,竟是如此的,让她乱了方寸,无措。
抬起手腕,她抽了牌。在魔幻的蓝紫色瞳仁下,被蛊惑般的顺从了,乖乖自美丽的扇形中抽了一张。
这一次她不再是诡异神秘的占卜师,此刻体验着抽牌者的感受倒颇为新奇,也带着自然而然的小小期待,对那未知的牌。
不过,这个临时登场的占卜师不知道对牌研究得深不深,反正有点是肯定的:吊人胃口的本领倒学得快得很。啪!但笑不语间居然以光速抽走了某人刚刚才抽出来的牌,让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失去了主动权。。。
“喂,是什么牌!”忍不住闷闷的冲他瞪眼睛,蓦然展现女孩的小脾气特质来,自己尚不知那样子堪称妩媚,唯一记挂的,是习惯握着一把“大阿卡那”冲别人耍威风的潇洒时光。。
“恋人。”他利落的收起一沓子牌,瞬间就不知藏在衣服的哪个秘密暗袋里了,只将那张抽出的牌放在她掌心,笑得象个孩子般得意爽朗,令她呆滞的心脏,频频而动。
“骗人!…”低嚷,完全不信任的怀疑眼神直直射向他,也于垂眸瞥见掌心里的那张牌后再度怔住:真的,是恋人。
一对男女在天使的召唤下走到一起,成为lover。阳光普照下的幸福,却并不尽然都是美好,爱是需要考验的吧,所以后面还有着希望之树和毒蛇盘踞的禁果之树,恰如其分的展现出爱情的甜与苦。
可是,怎么可能?这张牌,她可从来不曾肖想过。
“可以不信我,但不能不信destiny,命运。”无视她疑虑的眼神,将掌心的牌转过来,轻咳几下清清嗓子,“正位。代表撮合、爱情、流行、兴趣;充满希望的未来、魅力、增加朋友。也代表着,”
俯下头贴近她的耳际,以近乎耳语的口气让空气瞬间滋生出劈里啪啦的化学反应,“代表感情和□□对爱的渴望,它暗示恋情将向彼此关系更亲密的方向发展……诠释完毕。请问这位客户,还满意否?”绽出得体的笑容,微微欠身,十九世纪英伦的风格让那张莹润的脸颊绽放摄魂夺魄般的俊美,同时也证明了一项事实:他有备课。
好一番侃侃而谈的释义解说,他说得头头是道颇有见地;她却埋下头,感受那股难以言表的感动。
真的很不妙呢,这个男人,让人好生不安、好生不平静呢。我那死寂而无聊的人生,难道真的,就要一去不返了?……
“说好抽完就放你走的。陪我吹了这么久的晚风,sorry。”起身,连带着轻轻拉起她,像带着一个梦游中的孩子般送到后门口,站在台阶下,笑望着她。“回去吧,nana。”
她揉了揉困倦的眼,沉默的立在原地,沉默的看着他。真的是陪你吹风么?今晚,究竟是谁,在陪着谁呢。
“怎么了?”看她迟疑的不进去,他笑开,走上几步台阶靠近,微微欠身带着几缕顽皮,“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公主殿下?”
“神经!对了,莴苣公主是个什么东西?”说到此她就想起来了:这个今晚频频制造惊吓的家伙,刚刚在自己分神之时分明是这么称呼她的!
“看来,你缺乏一个完整的童年啊,唉……”惋惜般的唏嘘,轻轻的叹息在风中徐徐,口气是让人恼的,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怜惜的。“儿时,堂妹最喜欢缠着我说的童话之一呢。”想到那个比自己小十岁的鬼灵精,他的笑让她难以转眸,好温柔的笑容……
“偷吃了女巫莴苣的女人,不得已将自己诞下的女儿送给她。被女巫囚禁在高塔里的姑娘,拥有很长很长的秀发,”挑起她披散于胸前的发丝,任其顺滑的自指缝坠落,她微微后退靠着门廊,掩饰旖旎而起的慌张。
“直到有一天,有命定之人想见到她,”微微前进到门廊边,笑着承载她的慌张。“就只有放下她的长发,让他爬上高塔。他们的爱历经了分离,悲伤,可最终还是找到了幸福,和希望。”
他的声音低沉而不张扬,他的音色在此刻的夜晚缓缓道来,就好像吟游诗人,围着篝火低吟传说。
她仿佛进入到那个古老而美丽的童话世界里,顺着他的叙述,看到一对恋人为爱而挣扎的过程。爱情,多么虚幻而又真实的东西。不过,我真的适合接触它么?
“藤真健司,你把我当小孩子么?”有些窘迫,有些恼羞,别过头回避那仿佛童话般的眸子,“记仇的家伙。”刚刚调侃了他“藤真撒麻”,没想到很快就反击了,还让自己现在才察觉。真是,很糟糕的劣势呢……
“No no no…这可不是回敬你的伎俩哦,nana,”他无奈的摇头,苦笑中带着认真的神色,“下一次,请别玩跳楼游戏了,不如放下你的长发,让我爬上去如何?”夸张的、以膜拜神祗的眼神热忱望过去,“莴苣,请放下你的长发来……”
“噗……”波多野奈奈终于体会到,诸如三井姐妹时常出现的冷汗与窘迫。失笑,差一点就为他唱做俱佳的神态而失笑了!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
严肃着面容、握紧着拳头听她说“波多野物语”的,是他;
乐滋滋投入到塔罗牌里、玩占卜搞神秘的,也是他;
而此刻,拉近距离,呼吸紧蹙间,让无限的暧昧以童话姿态降临者,依旧是他。
“不跟你胡扯了,我要进去了。”狠狠吁口气,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子,不知道究竟想甩开什么,“你快点回去吧,回深泽还有一大截路呢!”
没好气的下了逐客令,却让某人得到了一些惊喜。
原来,她不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哦?他以为这丫头甚至连自己学校名字都记不清的,更别说在意地理环境和距离了。
而今,这样的收获让他觉得今晚很值得纪念,在她去拧门把手的瞬间一把按住手臂,微微使力就让那个轻如羽翼的身子转了回来,如她练过的芭蕾般优雅的转过来了,转进他撑在门栏上的半个包围圈中。
“你又要做什么?!”她惊呼,瞬间又压低了声音,不想惊动到这屋子里的那两个人。
“与你在一起太容易走神了,差点忘了今天来找你的主题思想。”掏出一张便笺,放进她的手心,“介意将这个周六交给我么,nana?”
“周六?”在水银色的门灯下,她努力辨认便笺上的端正字迹,“庆应?大学篮球联赛?你要比赛么?”倏地抬起头,瞬间泄露了她的在意,与莫名的小小exiting。
真是,又一个惊喜呢。他笑开,偷偷缩小拢着她的包围圈,“想看我比赛,要等一阵子了。这次是仙道的东医大vs 庆应义塾,可以陪我观赛么?”征询的语气,礼貌的问句,却隐含着满满的,期冀。
“谁想看你比赛了,臭美!”挑起眉,不客气地反问,“我能说不可以么?”
“当然,可以。”无奈,却很坦率,“也就失望一阵子,或者,好一阵子吧。”
叹息,她不想去么?还是对篮球没兴趣么?也罢,如果她不喜欢,我也不想勉强的。
“不要太早,给我一个小懒觉的时间。”
“恩?”会渐变的蓝紫色,童话之眸,亮起来了。
她收起了那张便笺,慎重的放进裙子的左侧口袋。抬起头,在那对童话的眸中,失神。
在这个人如此令人心跳而认真的气场下,在今晚用尽方法逗她开怀的情况下,我还能毫不犹豫的对你说no、然后看着你失望一阵子,或好一阵子么?藤真……
“真的想去?不要勉强哦?”固然欣喜,却依然诧异这丫头突如其来的转变。早知道,就不说什么失望不失望了。
“啰嗦!”她轻斥,却又无奈此时这家伙的不确定,来源于对自己的尊重吧。傻瓜。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勉强。”倨傲的挺直背脊,在他的包围圈里依旧遗世独立,的确如公主般的高贵而又让人怜惜。
就是喜欢你这种倨傲与自尊呢,哪怕骨子里是柔弱需要人去呵护的,却依然不会轻易的低头,对任何事。
哦呀哦呀,看样子,我也好像栽了呢。自嘲却又欣悦,那股欣悦的冲动让他倏地直接收紧胳膊,让她不设防的撞进怀中,在被挣脱的前一秒俯下脸颊揭开额发,吻上,那道疤。
“欧亚斯密,nana……”柔和的晚风伴随着让人心动的goodnight,你我的羁绊,是否真是命运的安排?
伤疤的主人呼吸急促,身体微颤,让他更加搂紧,好一阵子才舍得放开。
“走了。做个好梦。”轻轻地扶她站好,拧开门推她进屋后就退下台阶,逐渐走远,以神奈川一流控卫的迅疾、让整套动作都很顺堂而华丽。
而她只能怔怔立在漆黑没有开灯的屋子里,看着路灯下渐行渐远的俊逸背影。仿佛站在黑与白的间隙,如果你在门外,那么我跨过去,是否就是光明……
“nana,”那已经走远的家伙,蓦然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臂,“周六我来接你,不是隔几百米的距离哦!”
“啰嗦的,家伙……”
关上门,倚靠在墙壁上,不自禁抚上额前的那道疤。那丑陋而嶙峋的疤痕,此刻似乎在隐隐发热,那股温暖的热度,仿佛直接传进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