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倦九

1、第 1 章

　　陈玉第一次进入将军府时只有十岁，那时正是他师兄程蝶衣红时。
　　那天，师兄央求梨园里的关老板带陈玉出去见见世面，关老板一开始不答应，但是经不住蝶衣的请求，最终还是答应了。
　　当师兄把这个消息告诉陈玉后，陈玉高兴的又蹦又跳，差点把更衣间里的衣架给撞翻了。
　　别看陈玉平时一副闷闷的样子，但毕竟是个孩子，平时整天在梨园里练功唱戏，总有烦的时候。
　　每当他听到院墙外，“卖糖葫芦哦，卖糖葫芦哦！”的声音时，总想买串糖葫芦，边吃着，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时，他的师兄看他沉默的样子，总会抱着他的头，叹息道：“玉儿，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呀！”
　　陈玉垂下脑袋，在心里说着，是呀，这就是自己的命……

　　将军府。
　　陈玉在台下看着着自己的师哥唱着。师哥今天唱的《贵妃醉酒》，自从他大师哥娶了花满楼里的姑娘，师哥就再也不见他了。
　　那台上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现过他和大师哥唱的《霸王别姬》。
　　师哥说，《霸王别姬》是为大师哥唱的，大师哥不再属于他程蝶衣了，虞姬也不再属于他的了。
　　可是每天深夜，他总能在院子里听到自己的师哥含着泪唱着那段“虞姬虞姬奈若何……”
　　师哥再也不会笑了。
　　师傅说，程蝶衣已经人戏不分了。
　　陈玉看着台上师哥穿着凤冠霞帔，那精致的妆容，舞台上翻飞的衣角，他突然觉得觉得师哥的心，很苦很苦。
　　陈玉走在将军府花园的道上，嘴里念叨着《思凡》的唱词，“小女子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你明明是个男孩子，怎么说自己是小女子？”一个军装少年出现在陈玉面前，吓了陈玉一跳。
　　陈玉撇了少年一眼，“我这是在背唱词，懂不懂？”
　　少年看着面前眉目清秀的孩子，笑了笑，问道：“你是跟今天府里来的戏班子一起来的？”
　　陈宇点了点头。
　　“我叫萧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玉，今年十岁了，师傅说，再过两年我就能演虞姬了！”
　　“哦，看你这干巴巴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只有七八岁呢！不过我比你大三岁，你得叫我哥哥！”
　　“我这叫身段好，好不好，师傅说，只要我好好练，将来是可以继承师兄衣钵的！”
　　“好，好，好，小玉厉害，将来小玉登台了，哥哥我亲自帮你捧场！”
　　两个少年就这样认识了。

　　那晚，师哥过完将军的堂会后，邀着好友青木一起去城里最大的馆子喝酒。
　　青木是个日本人，但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大概是因为青木的奶奶是个中国人的缘故吧！
　　青木喜欢听京剧和昆曲，常常来捧师哥的场，私下里常常和师哥讨论着戏。
　　师哥说，青木是他这生唯一懂他的人。陈玉疑惑的问道：青木对师哥这么好，那师哥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他仍然记得师哥那时悲伤的神情，他看着远方说道，“师哥的心小，装满了对一个人的痴、怨后，就再也装不下另一个人了。”

　　馆子里。
　　师哥拿着酒杯，微醺的脸像抹了城西胭脂铺里的桃花胭脂。

作者有话说

　　《静夜祭歌》中小番外里提到的老中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