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遇见你》顾凌

8、第八章

　　“为什么？”段桥看了看莫浅然。
　　她皱紧眉头，“反正，现在不能。”
　　他笑了笑，“你是干什么呢？”
　　莫浅然真后悔自己中文解说能力没英文好。“真的不行，你等会再进去。”
　　段桥不再说话，也不再理会莫浅然，径直朝病房走去。
　　惨了……莫浅然在心里默念，然后大喊，“段桥！”声音在空旷的走廊泛着回音。段桥回过头，似是明白了什么，又似是什么也不明白。
　　“到底想干什么？”
　　莫浅然怔了怔，“我有些话要跟你说，你待会进去看慕池好了。”
　　“什么话？说吧。”
　　“段桥！”吴明轩走过来，“你也在。怎么不进去看慕池？”
　　莫浅然拼命朝吴明轩使眼色，连口型都做了，他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浅然，你怎么了？”
　　莫浅然晕过去了。
　　段桥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们一眼，又往病房走去。
　　“等一下！”莫浅然突然喊，“慕池说她不想见你！”
　　吴明轩皱了皱眉头，“谁说的，我送她到医院时，她昏迷着一直喊段桥，怎么会不想见。”
　　莫浅然瞪着吴明轩。
　　吴明轩还是一脸迷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段桥突然笑出来，“你到底想干嘛？”
　　莫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晌久，说，“算了，你进去吧。”
　　一听到这句话，他马上往病房走去。莫浅然胆颤心惊，要是被他看到了顾天城在病房里，他是会生气，还是难过？
　　“浅然，你没事吧？”吴明轩看着他忧郁的神色，愣了愣。

　　“——你也吃。”看着送到嘴边的一块苹果，慕池有些尴尬。
　　毕竟只是普通朋友，这样，……不太好吧。
　　她不吃，他不收，这个动作就一直保持着。
　　段桥开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多大惊讶。
　　他笑了笑，“怎么会突然昏倒在家里？”
　　顾天城回头一看，面无表情，收回了放在慕池嘴边的手。
　　慕池低下头，“可能淋雨了。”
　　“那么不小心。”他走到另一边的床头柜，放下一大袋水果她，“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抬起头，忙不迭破口而出，“等一下——”
　　这下，段桥和顾天城都怔怔的看着她。
　　“没事，谢谢。”
　　他转回头，走出病房。
　　忽的，她心里好像空了一大片。没有顾忌，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她没有眨眼，也没有哭出声，只是愣愣地看着前面一片白色的墙壁。
　　这一走，是不是就永远的离开了我的世界？

　　一直到傍晚，喂她吃了饭，看她安静地睡着，顾天城才离开。
　　——你真的那么爱他么？
　　——我是中了什么邪，慕池，你说我是中了什么邪，才会那么在乎你。
　　看着她熟睡的脸，他愣了一愣，随即回过神，轻手轻脚踏出病房。
　　莫浅然坐在过道的椅子上，看到他，站起身，“慕池怎么样？”
　　他说，“睡着了。”
　　莫浅然抬头看着顾天城，“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好好对她。她已经失去过一次，没有能力再接受伤害。”

　　出院后，在慕池在公寓一个人闷闷的呆了一星期。除了俞微微和莫浅然来看她，她是没见着一个人了。
　　顾天城也没来看她。
　　但是她不觉得奇怪，因为他本来就不应该去看她。
　　秋天已经到了，她穿了件毛衣，然后走出公寓。
　　再憋下去，要憋出病了——本来就有病。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段桥公司，跟他讲清楚。
　　要是不讲，她自己也不舍得放手。
　　还是早晨，人很少。她走进电梯，按了楼层，电梯就上升了。从一楼开始，她只低着头，什么也不敢想。
　　电梯到顶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头晕。扶了扶墙，走向段桥办公室。
　　吴明轩之前带她去过，她还记得路。
　　人越来越昏沉，慕池不由蹲下了身子，缓一缓。
　　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竟是顾天城。两人都一愣。
　　他很平淡的说，“病好了吧。”
　　她站起身，点头，“嗯。”
　　“那就好。”然后就走开了。
　　她说了句“嗯”，就继续往段桥办公室走去。

　　她一辈子也忘不掉，段桥的那个样子。
　　很久以后，除了自责和愧疚，已经找不到当初的那种心疼了。
　　她去的时候，他正在打文件。
　　“段桥。”
　　他抬起头，见是她，显然一惊。
　　“你怎么来了？”
　　“嗯。”她尽量把每个字都说的很自然，很平淡，“既然什么都已经过去了，那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他一颤，“慕池，我没有那意思……”
　　“我知道。只是提醒一下你而已。或者说，我们以后就当陌生人吧。这样，对你，对我，都会更好些。”
　　他愣了好久，然后一把拉过她的手，狠狠地吻下去。
　　狠狠地，仿佛要撕裂了她的身体。
　　她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
　　等到他放开，她啪的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拂去她眼角的泪迹，说，“慕池，对不起，对不起。”
　　她挣开他的手，“我走了。”正想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摔碎东西的声音。
　　回头一看，是他摔倒了，还不小心把桌上的花瓶摔了。
　　他拉住她的裤脚，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慕池，不要，不要。”
　　她突然心软了，没有再往前走。
　　“慕池，你别走，慕池。”他瘫坐在地上，喃喃的说。
　　她忍住就要落下的眼泪，说，“不要纠缠了，我们不会再有结果了。”
　　他仍是愣愣的样子。
　　“时间早就回不去了。”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她，“慕池，我做错什么了？”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的落下，挣脱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他没有再拉住她啊，只是一直瘫坐在地上，低着头，很狼狈。
　　她不敢看，根本不敢看。
　　她一辈子也忘不掉。他孤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身后。她明明可以扶起他，但是她没有。
　　人生有很多事情，一旦做了，根本没有后悔的机会。
　　就像她，后悔的时候，他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回到公寓后，在床上躺了很久。
　　本来心里是很烦躁的，这么一去，竟舒坦了不少。
　　不然，能怎么样。
　　除了放手，她还能怎么样？
　　他也明白，时间早就回不去了。他也明白，他有未婚妻，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了。他也明白，当初羞涩的初恋，早已经过时光的打磨，消逝。
　　她也一样，什么都明白。

　　莫浅然的电话，是慕池睡得死死的时候打来的。
　　“顾天城生病了。”开门见山就是这么一句话。
　　慕池还有些昏昏的，“什么……？”
　　“明轩说的。你要不要过去趟？”莫浅然声音有些犹豫不决。
　　她醒了些，“什么？”
　　“顾天城——你老公生病了！”莫浅然喊了句。
　　“哦……”呃，忘记否认了。
　　“那你还不去看看？”
　　慕池愣了愣。
　　什么？！什么，生病了？不是吧……
　　她连再见都没说，就挂了电话，然后就过去了，心里有种莫名的担心。
　　计程车司机一听说那个地址，就笑起来，“哟，那可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啊，小姐真是年轻有为。”
　　她不好意思笑笑。一到，她就马上下车奔到里面。一幢一幢的大别墅，她熟门熟路（虽然只去过两次而已……）熟门熟路的选了一幢最大的，然后按了按门铃。
　　过了好久，门才开。
　　顾天城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内。
　　她伸手拭了拭他额头的温度，“你没事吧？”
　　他没有回答。
　　她正想说，他就开了口，“慕池。”
　　“嗯？”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