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过客》草水瓶子

9、离死亡，那么近

　　考完试了，沈思留校继续实习。现在已经不用上课了，沈思可以全心全意在公司里面工作。她愿意工作，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忘记有个人叫张翠笙，也给了自己借口推却所有陈巍约会。“沈思，我发现有一家店地鸭血粉丝汤很好吃哦!”“我要工作呢。”“沈思，我抽奖抽中了电影票两张呢，你帮我解决掉呗。”“我在赶一个项目呢。”“沈思。。”“在开会。嘟嘟嘟嘟嘟嘟。。”　这样一来二往，陈巍就不给沈思打电话了。沈思这一整天都没有收到陈巍的任何夺命连环call，也没收到任何来自陈巍各种中奖、打折的短信。沈思心里松了一口气。到了晚上快8点的时候，公司的房经理走过来，敲了敲沈思的桌面，说：“以后不要随便叫朋友到公司。这样不好。”沈思一头雾水，房经理说：“外面有人找你。”沈思不知道谁找自己，她以为是林聪聪。可是推开了磨砂门，看到了陈巍耷拉着闹到坐在会议室里。陈巍是一个非常注重形象的人，他的每一根头发都必须精心打理，无论你从侧面还是正面，都看不出一点问题，你都能看到一头精神抖擞时尚无比的头发。但现在在自己面前的陈巍，面容憔悴，这还不至于让沈思担心，他的头发！他的头发！竟然没有一丝生气耷拉下来了！沈思见到陈巍第一句话竟然是：“怎么了？你发生什么事了？”陈巍缓缓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我为了等你，都在这个地方饿死几百回了。”陈巍其实中午11点的时候就到了，他记得沈思是12点下班然后去吃中午饭。后来等到1点也没人下来，这个高楼林立的办公区竟然没有任何餐厅能够让陈巍看到在大楼里进出人的。陈巍怕错过了沈思，想她可能中午加了一下班吧，于是就等到了两点。后来实在饿的不行了，陈巍就跑到便利商店买了一个蛋糕和一瓶水，在车里面就吃掉。本来是想等她吃中午饭的，后来变成等她吃晚饭。陈巍在车里玩着手机，时不时还看看进出的人。等啊等啊，好不容易到了6点了，想到很快可以见到沈思，陈巍心里忽然紧张又兴奋了起来。后来从那个大楼里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少，快7点了，还不见沈思下来。陈巍想，估计是在加班吧。一般人加班加到7点就差不多了。等到7点的时候，门口连只蚊子都没有飞过！完了，她不是在上面被人欺负吧！陈巍一想到沈思可能出事，加上中午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饥肠辘辘的，脑子轰得一下开始头晕。把车停好之后就跑进办公室里面找人问沈思公司在哪一层楼。他还不知道沈思公司究竟叫什么名字！陈巍这时心都凉了，只能给沈思打电话了。后来他问了一下门卫知不知道这里有一家国际贸易公司，谁知道那个门卫和沈思公司的员工还特别熟，就说是不是安泰生国际贸易公司。陈巍隐约记得从沈思嘴里听到Antason，估计就是安泰生，他也不管是不是就连忙点头。然后他就还真的找到了沈思的公司。

　　沈思听完，哭笑不得，问：“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傻。”陈巍低着头幽幽地说：“本想是想给你惊喜的。”沈思心里一暖，看着饿的不行的陈巍，还有他的那头头发，笑着说：“你现在还是给我很大的惊喜呀。走，我们去吃饭。”沈思和部门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和陈巍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陈巍看着面前的那一碗兰州拉面，叹了口气：“本来是想带你去吃好东西的，什么牛排什么火锅。没想到竟然来到兰州拉面。”沈思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你还嫌兰州拉面啦？我特别喜欢吃兰州拉面呢。”陈巍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陈巍低头立马开吃，无论多饿，陈巍都不可能吃得狼吞虎咽，估计是家里比较富裕的小孩教养也很好。吃着吃着，陈巍抬头问：“如果我不上去叫你，你几点下来？”沈思说：“11点吧。”陈巍睁大眼睛：“我靠。”

　　最近公司接到了一个大客户的订单，需要购买10万件某品牌手机的模板，这个订单由房经理负责，沈思协助房经理筛选供应商。从100多个供应商层层筛选，最后就剩下这5个。过几天房经理要带着沈思去到供应商那里检查样品同时了解一下供应商的一些情况。房经理是一个40多岁的有点中年发福的女人。虽然胖胖的给人感觉还挺亲切，其实她做事情极其严厉一丝不苟。房经理手下的人都是整个公司加班加的最多，但是业绩也是最好的，沈思跟着房经理，苦是吃得挺多的，但学到的东西也很多。和陈巍吃了饭之后的第二天，沈思跟着房经理去了Q市见供应商，检查产品质量和调查公司情况。这个供应商的李老板见到房经理和沈思就一直笑脸盈盈，他的小眼睛从上到下打量沈思。不是说以貌取人，但是看到一脸横肉的人，沈思心里就发毛不喜欢。李老板带着房经理和沈思视察了一下生产线，房经理和沈思没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他们随手拿了10个样品，准备带回公司检验产品质量。沈思发现在流水线上工作的都是以女性为多，而且都是年轻女性，觉得很奇怪便问李老板。李老板说因为女性工作起来比较细心和耐心，于是公司流水线工人请的就都是女性了，而且有的时候要加班加点赶生产进度，请年轻人身体上比较吃得消。沈思哦了一声，若有所思。房经理还在看着生产的各种机器，沈思一个人走进了生产线，和一个长得还挺年轻的女孩子聊了起来。但是还没有聊多久，李老板就走过来对沈思说：“沈小姐，不好意思哈。我们员工进了生产线就不能说话要专心干活了。”沈思看到他那张满脸都是肉要拼命要挤出笑容的脸，连忙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就去找房经理。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头看了一下那女孩，见到李老板低声在训斥她，表情严肃，末了还用手掐了女孩的大腿。沈思觉得甚是诡异，但也没在房经理面前说什么。房经理和沈思巡视了一遍，也询问了相关人员，觉得这个供应商大体上也没什么问题，于是准备离开。快要离开的时候，李老板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塞进了沈思的手里。沈思大惊，这个供应商不是她视察的第一个，却是第一个给她手里塞钱的。房经理刚离开去拿车了，她一个人面对着这个李老板不知道怎么办好。她使劲推开李老板的手，说：“李老板你这是干什么！”李老板一直笑笑地说：“一点小意思小意思，沈小姐和房经理也累了，拿去吧顺便在Q市好好转转。”沈思挡开了李老板的手，看到房经理的车开过来了，她于是飞奔赶紧跑向房经理的车，上了车。房经理见她气喘吁吁的，问：“没事吧？”沈思通过后视镜看到了李老板的身影，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沈思调整了一下自己，说：“没事。”

　　回到公司，沈思没给房经理说塞钱的这件事。不过沈思觉得李老板的公司很奇怪，这个人也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奇怪了。她记得当时问那个女员工，工作辛苦吗。女工竟然半天没回答，唯唯诺诺好像在害怕什么一样。她决定要自己亲自走访，偷偷的。于是她给公司报了假，等公司一批下来，自己就坐上了车去了Q市。到了工厂附近，她假装自己是一个在找工作但是又没有门路的女孩，在工厂附近的食堂徘徊。因为还没放工，人也还没出来，她就走到门卫处，问那里的一个老大爷，说：“大爷，你知道这工厂招人么？”老大爷看了他一眼，冷漠地说：“不招。”沈思扮可怜状，说：“大爷，我没钱吃饭了。你能帮帮我吗。”这时大爷怒了，说：“说了没招人。你赶紧走！”沈思看着大爷，不说话，然后转头就走了。她一个人坐在工厂附近的一个小饭店处，等着工厂下班，后来他却看到了几个男人，从工厂处出来，径直来到沈思做的这个小饭店，坐下来吃饭。“我说翠香皮肤真嫩啊。”一个男人说。“是啊。不过我喜欢阿莲。”另一个男人说。“不是吧啊生，阿莲这么胖你吃得动吗？”然后那桌男人就轰然大笑。忽然有一个男人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翠香今年还不到17岁呢。”然后另一个男人便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沈思心里一惊，原来这个工厂之所以都找女人，是因为要满足这些男人的色心！她又想起李老板那张满脸横肉的脸，色咪咪的小眼睛，怪不得他还掐了那个女工的大腿！那个女工是翠香？沈思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时那桌有一个男人刚好抬起头，看到了沈思。沈思记得他就是销售主管陈什么的。她连忙低下了头，然后赶紧出了小饭店。沈思大约摸出了个头绪，觉得现在应该找一个女工好好问问证实自己的想法。但是现在天色已晚，她于是就回了宾馆，想着明天再继续调查。咚咚咚，有人敲门。沈思皱了眉头，是谁呢？她靠近门口，宾馆隔音效果差，她听到外面几个男人的声音，悉悉索索不知道在说什么。过了会儿，咚！咚！咚！。这几声比刚才那几声更有力，这样一来，沈思就知道来者不善了。沈思立马退到房间里面，脑子嗡嗡想。怎么办？怎么办？这时，她听到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312的，女的，回来没有！”然后她听到一个大婶的声音，方言味很重沈思没听懂她说什么。那群男人在沈思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沈思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了，这个李老板估计知道自己来到Q市探访了。沈思收拾了一下行李，准备今晚抹黑自己先到汽车站那儿等着。那里人多，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到了快11点，沈思轻轻拉开了一条缝，四处扫视了一下。没人。于是她立马下楼，到了宾馆的大厅，低着头办好了退房的手续。她站在宾馆的门口，准备打的。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声沈小姐，沈思回头，一块布便蒙了上来。沈思想挣扎，这时身后却有人按住了她的手脚。她知道那个布有迷药，她不想呼吸。但是慢慢的，迷药的气味上了她的眼睛，慢慢的，她的脑子不清楚世界开始模糊。完了。她心里想。

　　再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手脚被捆眼睛也被蒙上了黑布。怎么办？！沈思想，现在她动弹不得，眼睛还看不到。怎么办她要怎么通知外面的人？她听到外面有个人踱来踱去，嘴里还在念叨这什么。Q市的方言沈思听不懂，她觉得那个男人情绪一直很激动，但是又怕沈思听到，努力压制着。过了一会儿，又有另一个男人来了，她听到一个很急促的脚步声。“我只是让你吓唬吓唬她，不是绑架她！”来人是李老板，沈思记得这个黏糊黏糊的声音。他不知道沈思就在旁边，所以声音大了点。估计那个看着沈思的男人告诉了李老板沈思就在旁边，他们俩都压低了声音，不管沈思怎么听，她也听不见。忽然的，门开了，沈思心跳到嗓子口，他们想怎么样？！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耳朵上，她在凝听有没有人走向她。没有，他们只是打开门，看着她。沈思倒在地上，眼睛被布蒙着，姿势就像她刚送到这儿的样子，他们以为她的蒙汗药药力没过，于是就关了门出了去。“真该死！这钱我不会付的。”李老板说，“你这么弄就是要把我弄死你知道吗。我就是让你吓唬吓唬她。你这么，唉！我不管，这事儿和我没关系。”那男人用方言说了几句话，然后李老板立马说：“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反正这事儿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完了，如果李老板不说这个话，沈思觉得自己还是处于比较安全的位置，因为李老板不可能会做太出格的事情，但是现在，李老板已经完全将她交给那个男人。谁知道那个男人会做什么！！沈思知道，自己要赶紧想办法逃出去，她要联系外面的人。首先要做的是坐起来，把眼睛的这块布摘掉。沈思使劲挪动身体，发现自己靠着墙，接着墙的反作用力就这样慢慢坐了起来，她的手被反绑在身后，没办法摘眼罩，于是她就用膝盖，一下一下的蹭那块布。他们绑得太紧了！根本没有用！沈思于是把鞋子脱了，她用脚在地上摸索，看有什么能用的没有。天啊，什么都没有啊！沈思绝望了，她要怎么办。沈思的眼泪就开始流，她不能哭得很大声怕外面的人听到，她想到了父母，想到了林聪聪，想到了张翠笙和陈巍。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她不知道下一秒她会在哪里，他们又会对她怎么样。她流着泪，整块眼罩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