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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破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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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因,快放我下来!”一踏出虚空,若歌就挣扎着要下来。索因这回也没再拦着,更是直接将他放了下来。
“这是哪儿?”双脚落地,若歌这才有空环顾四周,却发现俩人此刻正站在一处破庙内。按理说这种地方,他应该是没来过的,但若歌却是隐隐觉得有点熟悉。莫非他曾经来过这里?他转头疑惑地看向索因,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带自己来这里?
索因却是顾自走到一堆草垛上,坐了下来。抬头冲着若歌微笑,轻轻拍了拍旁边,示意他过来一起坐。虽然心里有很多疑惑,但若歌还是轻轻走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
“其实不管你是现在的若歌,还是之前的俊达,对我都没有区别,因为这两个都不是我一直以来所爱的那个人。”若歌知道索因会跟他讲一些他不知道抑或是不记得了的事,却不想他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难以理解。他的印象中,自己也只有过这两种身份吧。除了这两种身份,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让索因去爱。
看到若歌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索因微笑示意他继续听下去。“我记得自我记事起,我的母亲便跟我说,托生帝王家的孩子注定一生孤独。因为从小就被告知其肩上即将担起的责任和使命,所以逐渐地会失去很多东西,最终会连爱人都不能够。手上握着成千上万人的生命,有时却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这便是帝王家孩子的悲哀,他们无能为力。我开始一直无法理解母亲的话,直至她离去前跟我说了最后一番话。母亲一直不曾把我当做一个孩子看待,她一直用着一种跟成年人相处的方式来跟我一起生活着。那一年,我十二岁,她已是油尽灯枯之际。她跟我讲述了她鲜为人知的爱情,她尚未绽放便被扼杀的青春。那时我才知道,母亲原来是被我父王,从别的男人强行抢过来的。”
此时已近正午,这破庙的外面却依然灰蒙蒙的,有着一种即将要下雨的压抑。坐在里面的两个人,似乎没有任何察觉。索因的声音有点低沉,淡淡地讲述着,仿佛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若歌安静地坐在他身边,膝盖支着下巴,认真地听着。
“彼时母亲十六岁,豆蔻年华,就像早春的花骨朵正准备绽放。我们龙族有规定,女子只有达到十六岁,才能与人订立婚约举行婚礼。母亲每天都掰着手指算自己的生日,再过几日她便可跟青梅竹马的恋人结婚了。想着几日之后,自己便能穿着洁白的婚纱与他结婚,而后为他生儿育女,母亲便会笑得一脸幸福。只是好不容易到了生日那天,母亲却被告知要嫁给龙族新的王为妃。母亲不甘心,于是与恋人相约一起私奔。可是私奔那天,当两人推开后门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族人都跪在了前面。为首的,便是两人的父母。母亲是雷龙一族的公主,她的恋人是黑龙一族的王子,两人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无法就此离去。彼时太虚龙族便已然是整个龙族的王者,初登王座的父王在一次偶然之下见到了母亲。于是,母亲便没了幸福。她不能拒绝,亦不能选择私奔。否则,父王的怒火将会尽数落在雷龙、黑龙两族头上。也许他们能逃离,但是这些族人却无法逃开,年轻气盛的新王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届时,他们都将深陷炼狱。看着满脸愧疚和心疼的父母,看着跪了一地的族人,母亲两人紧紧相握的手终是松开了。再几日,母亲便披上了嫁衣,成为了我父王的一个妃子。从此以后,便久居深宫,再也不曾见过她的恋人。父王不爱母亲,他只是一时的惊艳和占有欲作祟,而母亲却为此只能放弃自己的爱人和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从那之后,我才终于明白母亲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若歌偏过头,他忽然明白,其实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着伤。只是有些人,会将它深深地埋藏起来,用一种第三者的姿态去冷眼旁观。只是,往往越是这样,这伤却越是难以忘却。它就在那,悄悄地落地生根。只有哪天想起来,顺着根茎一点一点拉出来之时,才发现其实不是不疼,而是埋得太深了。一直以为索因是个温暖到没有悲伤的人,此时才知道,其实只是自己不够了解他。也许是他过度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了吧。
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小庙一些破败的地方开始渗漏进雨水。索因见若歌微微缩了缩脖子,于是便停下来升起了火。两人就这么围着火堆继续坐着,一个讲,一个听,再次忘记了外面的世界。
“母亲死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至今都记得。她说,如果有机会,你就逃离这里,去做个普通人。权利和地位只是使命的附属品,你会发现没有了这些反而过得很幸福。母亲走的时候,是笑着闭眼的。我想那一刻她是幸福的,因为她终于不用再为着肩上的责任和使命活着了。从那一刻起,我便有了逃离王宫的想法。我本就不爱权利和地位,我只爱自由。我害怕将来有一天,我会像母亲一样,背负起过多的责任和使命,而眼睁睁地放弃自己的爱人和幸福。我不断地寻找着合适的机会逃离,终于有一天我如愿逃了出来。就像逃离牢笼的小鸟,我在外面畅快地奔跑着,肆意成长。我终日混迹在乞丐和穷人堆里,但却快乐无比。转眼便是三年过去了,我以为我以后的日子就会这般过去,平凡但却自由快乐。”
若歌好奇:“那你后来怎么又回龙族了?”
“你对这个地方可还有印象?”索因转过头来,温润的五官染上了一层篝火的光,若歌竟是有点痴了。其实,这个人也长得很好看。忽然回神想起他问自己的问题,若歌一脸茫然。他听不懂他的话,这个地方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吗?他也是感到奇怪,为何他会隐约觉得这个地方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看索因这般问,难道他真得来过这里吗?可是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