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皮脸两三事》伶*

2、忍是最大的苦肉计

　　自打苏轻自杀未遂之后，他也了解这个二皮脸是自己的远方表弟。刚从美利坚联合众国回来的海龟。貌似跟他妈感情不错，于是在他失恋之后被委派来做监视，而且报酬丰厚。不巧的是，这个人，恰好是苏轻最讨厌的那种人之一——每天嘻嘻哈哈什么事都不恼，满脑子小算盘还一副道貌岸然君子样。还好夏北星只有前者，光这一样就够苏轻受的。不管苏轻怎么对他，他就是平光镜狐狸笑，家务事全权掌管。
　　苏轻向来是随心所欲的人，受不得一点委屈。于是他把分手失意的气全撒在夏北星身上，稍有不顺便恶言相向，甚至动手。但这项活动从来都是苏轻单方面来劲，夏北星要么自个儿忙自个儿去，要么插科打诨嬉皮笑脸。要说最严重的一次，夏北星忍不住摔了个杯子，第二天也是补回来了。
　　那次已是三伏天，傍晚夕阳苟延残喘的温度把整个屋子变成了大蒸笼，苏轻把客厅空调温度调到很低坐在沙发上赶稿子。他是专栏作家，之前因为失恋心情不好，已经拖了进度。这几日编辑催得紧，二皮脸表弟又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破天荒他静下心来工作。夏北星在里屋叠衣服，时间长了室内温度降下来竟让他打了个寒颤。心说，表哥在客厅大概是太专注。于是去了客厅拿过遥控器刚要调温度，苏轻抬起头冷冷道：“你干什么？”
　　夏北星一愣，呵，这声音比空调风还冷，这几日早习惯了倒也没太在意就回答：“空调温度别调那么低，现在虽然热点，感冒还是很容易的。况且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小心雪上加霜。”他本是出于好心。
　　不想那人讽刺：“哟，为了钱还真是什么都能做出来啊。这样吧，我给你更多钱，你从这从哪来滚哪去怎么样？要不，你开个价也行，中国人民币还没贬值到那个程度呢。”这话是刺到骨子里的侮辱。
　　没什么没什么，这就是个失恋眼红的神经病。夏北星自我暗示，重新扬起笑脸，顺手调高了温度给表哥倒了杯水递过去：“表哥，我错了，下次做什么一定跟你说一声。你坐在这好几个小时了，先喝点水，一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
　　后面的话在空气中戛然而止，有一瞬间两人静的只剩下呼吸声。膝盖上运行的笔记本电脑把苏轻的脸映成一片亮蓝色。他保持着把水泼出去的姿势，手臂有些酸。对面二皮脸表弟低着头，满脸水珠汇聚在下巴尖上大大一颗摇摇欲坠。苏轻分明看到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夏北星猛然夺过水杯狠命往地上一甩。
　　“咚”，不是很响，苏轻家里铺了木地板，缓冲了玻璃破碎时的尖锐声响。但是沉重的音色就像一块大石头，狠狠地敲了苏轻一下。他愣了愣然后转过头去继续打字，唇线抿的很直。对面静默了一会，脚步声响起渐渐弱了又强起来——夏北星在扫玻璃残渣。
　　深吸两口气之后夏北星实在笑不出来，只得淡淡道：“下次我会换成塑料杯子，这样摔的时候不会划伤你。我去重新给你倒一杯水，你胃不好少喝一点凉水。晚饭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
　　待他走开后苏轻松了口气，一转眼文档里满目只重复一个字：死。
　　不是动词，是形容词。

　　夏北星好不容易在那次严肃了一次，过后又嘻嘻哈哈粘着苏轻说：“表哥你想吃糖醋鱼还是清蒸鱼？不然我们用鱼汤下凉面吧，这个时候最适合了。”
　　苏轻翻了个白眼张嘴就要挖苦他，余光里看到那个浅蓝的塑料杯，杯身上画着咧着嘴的小男孩，颇有些夏北星的神韵。刚买来那会儿他死活不要，夏北星又怕他伤着自己，连哄带骗才让他答应。
　　却改了口道：“你随便吧，最近想吃清淡点的。”
　　“嗯那好，等我做出来你尝一尝，不满意我再重新做。”
　　苏轻轻笑，不仅二皮脸而且不长记性。

作者有话说

　　过了这章就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