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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四十五章、怅然若失 ...

  •   之前琉璃所留的信上说要让我万事小心,但因为时隔了半个月,我便将它忘了,然而,在大选的前三天,危险还是步步逼近了。

      一日,小年正巧有事出去了,我猜着七八分就是去找他了,然后又想起了那日的事,不禁拿出挂在身上的项链,凤戒很美,玉的质地也是百年来难得的美玉、好玉,雕刻在上的凤凰虽小,却缠绕了戒指全身,根根羽毛都雕刻而出,细致而灵动,也不知这无价之宝佟皇后究竟是在哪儿寻来的,而且,竟还是龙与凤一对儿地戒指和玉佩,倒是很像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我不免被我的想法吓了一跳。

      但又随即回神过来。

      我定定地看着这凤戒,戒指是玉的,在光照下更是透明晶莹,美得无法言语——在这个年代里,没有奢侈品,但是对于这个年代的女人而言,谁若是拥有这玉戒,恐怕也就是和奢侈品相当的东西了。

      我忽然想起我对胤禛说昨儿这一切的事都是年喻颜让我做的,而胤禛又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那么,该怎么办呢?

      望着玉戒,我陷入了沉思。

      可是,等等……若是将这戒指送给小年,若是不要让她告诉别人这是她送的,那样的话,会如何?会不会,到时候,每个人都会以为小年才是殊容?

      可是我来不及细想了,若是想要与皇宫彻底断绝,那就要放弃一些东西。

      于是,我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将戒指往小年的梳妆盒一塞,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我在那一刻所放弃的,不仅仅是过去而已,甚至都放弃了自己曾经的感情。

      ……

      一人独自无聊地去吃午饭,也自然看见了许多秀女,当然,以前的那两个冤大头也看见了,同时,我也看见了小年。

      小年今日似乎非常开心,看见我便亲切地打起了招呼,差点让我以为是被谁附身了呢。

      我也和她说了我送她凤戒的事,她本就开心,一听我又送她东西,更是开心,但我也和她说了,因为三天后就是大选,而她也将梦想成真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所以我才会送的,但是,这个戒指,不能丢掉,不能拿到当铺当掉,更不能毁了它。

      小年也只是以为我心疼宝贝,便没有追究,反而一一答应。

      这下,我倒是奇怪,她为何那么高兴。

      我一说,她便道是,今天她去找他时,他忽然对自己好了许多。当然,虽然她只是略略提起,不过看她的面容和神色,鬼都知道她今天肯定是和他有了一些亲密的发展等等,但我却不敢再想下去,隐隐觉得难受,不过倒也没怎么在意。

      过后,她便又去找他,我便一个人独自回了房。

      心下不知怎么有些烦躁,特别是想起小年的一些事,于是便想喝口茶,只是没想到笨手笨脚,本来倒在里面的茶水被我不小心失手掉到了毯子上。

      本来是不在意的事,却在我看见毯子被洒开的茶水烫得发出嗞嗞声的时候,一股寒意从脚底直通头顶,是谁想要加害我?

      看着那个被毁的地毯,我忽然想起了琉璃之前的信:万事小心,四个字,看来,她的话的确是很有远见,这不,人家已经定好了目标,开始来玩阴的了。

      我皱了皱眉,想了想,便走到床前,一把掀开被子,果真,我又在里面看见了几条毒蛇、毒蝎,我被吓了一跳,但还好有心理准备,便立即叫些太监过来替我抓掉。

      但弄好了,却还是觉得很难受,觉得这里似乎都快没法住人了,但没有办法,因为我还得住个三天,再次之前,我必须要暗防所有的事,恐怕到必要的时候,我可能连晚上都睡不安稳。

      我隐隐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感到他们可能不仅是要杀掉我,以绝后患,还是要拿走我身边的那本主宰着千千万万人的‘生死簿’,当然,也不知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这本账子现在在我这,若是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我打了个寒颤,恐怕,我会死得更快。

      ……

      三天,一天比一天难熬,日日夜晚,我都是睡不安稳的,都怕会不会有一个黑衣人在我熟睡的时候,一个挥手,就直接把我给结果了。

      但还好,这三日我都险险渡过了。

      在大选的那日,每个人都精心打扮,想要得到心中最想要的那个地位与名分,也明白这是关系自己一辈子的事情,所以就算是我也不能免俗来着,虽然化妆技术不好,但有个小年,神马都是浮云啊。

      苏萝苏妍在上次小十四惊魂的‘以命相搏’中,康熙终究是放了她们,这样,我心中的一颗大石头也落了地。

      她们对于选秀这事本来就渴望,现在到了最后关头,谁要是不拼命谁就是傻瓜,怎么说,都要为自己的未来争取一把,别忘了,灰姑娘也能当公主,丑小鸭也能变天鹅,不是不漂亮,只是时候未到,到时候,有得将那些男人们迷的呢。

      小年是穿了一件素白色的品月缎绣玉兰飞蝶衣,穿在她身上,盈盈不握的腰身、娇嫩白皙如同玉藕的柔荑、顾盼生辉的剪瞳更显得她楚楚可怜,而素白的衣,更是将她衬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我看了她一眼,在看看镜中素颜的自己,有种撞豆腐的感觉,为什么同样是人,即便都长得不错,为什么我就没有那种仙女气质,我靠,老天真不可靠,上帝也不可信。

      我的妆是小年帮画的,我的要求是,不要涂白粉,因为我的皮肤本身就白,再涂,还不成女鬼了我,但这时代的审美似乎特别奇怪,几乎每个女人都会在上妆的时候涂上厚厚的一层白粉,即便是小年也是如此,不过她是少涂了些,因此显得好了很多。

      我也不爱在眼睛周围做文章,我一直觉得,那样会让眼睛周围的皮肤老得更快,所以我眼睛边上只在小年的强烈要求下化了淡淡地妆,就连眉也是稍微修了修,我唯一要求的,就是要最红艳的唇色,她也不知道我为何要这样,不过既然我这么说了,就拿出了几张口脂(类似于今日的口红,就是古装片里常有的红纸),我每次都很用力地一抿,用掉了六张,我才很满意得看了看我的红唇——很美好,我忽然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换上了红装——是一件没有任何绣花样子的红装,可上面却有蝴蝶暗纹,特别是在阳光下,蝴蝶被阳光折射成银色,人乍一看,仿佛是无数银蝶扑面而来,而其中还夹杂着浓烈至极的红色,很有视觉冲击力。

      当然,这件红装,是我现在的额娘偷偷塞入我的行李中的,本是不想穿的,因为太招摇了,但想想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便还是换上了。

      因着梳得是旗头,所以便要穿花盆底,而红装也自然是旗服。

      旗头是由丫鬟来做的事,因为这个倒是没有哪一个秀女会的,毕竟大家都是被阿玛额娘关在深闺中的,常常学得也是琴棋书画,还有丫鬟服侍,哪会什么梳旗头啊。

      我通常都讨厌累赘,这次也是,看见那个丫鬟往梳好的旗头上插上各种首饰我就十分难受,最后还是受不了地对她说,只要一个玉簪和一对带着红色的珍珠的金步摇就好。

      最后看了看发式,觉得也还可以,自己也能接受,但又看了看耳边的空荡,便拿起了一对珍珠耳环,巧的是耳环之下还有红色流苏,与头饰衣饰十分呼应。

      当我和小年来到大选的大殿时,全部的秀女都不安地聚在一起,我一看,真没有想到竟没有人穿红的,反而和小年一样穿白的倒是不少,其余的都是些蓝蓝绿绿紫紫粉粉的,倒没有一个和我穿得这么艳的来着,难道说我的第六感错了,不是一般来说选秀啊什么的女子都打扮得十分艳丽么,不应该都是红红绿绿的么,不是应该像小年那样穿素白的只有她一个的么,这样才能显出她的仙女气质,可为什么现在反而倒了,穿红的反而只有我呢?

      而正当我在神游时,却没有发现,许许多多嫉妒仇恨的眼神从我身上凌厉地斩过,倘若真应了那句眼神如刀的话,我估计我早被凌迟了。

      我本以为,小年该是最美的,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一身的红装,反而将所有色彩都比了下去,最为突兀,也最为美艳,不可能不引人注意。

      大选时是由后宫的皇后与一些妃子来看选的,当然,也不排除皇帝没事干带些儿子过来给他们栓婚也不说不定,不过一般来说都是前者,自然,作为秀女,特别是大多数秀女,自然是希望皇帝和他的儿子们过来看,毕竟后宫的女人不会让太美太有才的入宫的,除非她们是傻子。

      而对于我来说,还是前者来较好。

      不多时,就从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德妃娘娘驾到,惠妃娘娘驾到,良妃娘娘驾到……”后面似乎还有一连串的阿哥,可惜我没听清楚。

      我心下哀嚎一声,皇帝啊皇帝,你难道就这么闲么。

      其实康熙绝非我说得那么闲,来这里其实是有缘故的。

      就在那日十四不惜顶撞他将凤佩呈上,并说要放那两个秀女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切定是殊容叫他这么做的,于是,他便暗中派人调查了一下那两个秀女的的家世身份,不查不知道,一查几乎什么都清楚了。

      他估摸着,那个叫苏薇薇的——苏家在康熙32年领养的那个女孩子,十之八九就是殊容,因为年份一样,不过日子和月份倒是差了不少,所以他还不能完全就确认,也要让她拿出凤戒才行。

      他这次来,其实为的就是这件事。

      他命过人将那个苏薇薇的模样画下,所以他在画上看见过,是一个有着齐眉刘海的女子,不过因为刘海的缘故,他看不清她的模样,但今日他一步入这选秀的储秀宫时,就一眼看见了那个穿红装的女子——留着齐眉刘海,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总觉得应该就是她了。

      一听到皇帝什么的来了,我们这些秀女赶紧站到一旁去,康熙在踏入这储秀宫的时候,两旁的秀女便齐声施跪叩礼,口中自然还要喊口号。

      康熙挥挥手,全体便站了起来。

      只见他走向殿正中间的那张椅子,而身旁则是按规矩是德妃,座位不是很多,所以皇子们都是站着的。

      德妃看了看似乎大家都准备好了,便吩咐丫鬟下去开始了。

      按规矩,最后的阅选都是四个四个一选的,也就是四个女站成一排的形式,所以开始之前,我们跪叩玩皇帝后,就得回偏殿,等待太监来喊到自己的名字,说到底,其实也是有些避嫌的感觉。

      我想着我应该是在最后一批的来着,因为是按着牌子上的序号,所以我的确是最后一批,而小年是最后第三批的来着,所以我想拉着她陪我去换件衣服来着,这件衣服太他妈耀眼了,我可不想成为众人练‘飞镖’的靶子。

      只是我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小年,她好像并不在偏殿,我皱皱眉,就在我准备自己回去时,忽然听见从大殿中传出的声音,“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女年氏,品行端正,姿容俊秀……为侧福晋,赐皇四子……”

      不多时,我就见小年一脸欣喜地走过来,但看见我时,表情却是惊诧疑惑的,但还是掩不住她眉梢的笑意,几年里,我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开怀。

      她走过来,忽然拉起我的手,十分亲昵地对我说,“没想到你送我玉戒的愿望还真的成真了……”说到这,她看向了我。

      我也笑着,看着她的笑容,隐约觉得比烈日骄阳还要耀眼,刺得我睁不开眼。

      她又继续说,“不过,那个戒指被皇上拿走了……”她的话里并没有丝毫的不开心,只是有些疑惑而已,就像我刚才看见她走过来时的疑惑一样。

      她现在是被天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所以便没有深究这其中的问题。

      她从拉着我开始起,便不停地说着,从我认识她时到现在,我估计她想说的话比这几年里的都要多。

      但我却毫无心思,隐约觉得有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想要哭,胸口酸胀地厉害,眼睛却是干涩的,挤不出一滴眼泪。

      但她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尽管毫无忌惮地说着。

      当而我隐约听见前殿的声音时,我便挣脱了她的手,有些无力地对她说,“我要去了。”

      可能我将面对的,是另一个陌生的人生,以及,一个陌生的丈夫。

      但不管如何,都是我所做的选择——不后悔。我自己告诉我自己,却还是无法忽略内心的那些奇怪的感觉、感情。

      我感觉我就像是一个傀儡,心绪早就天外神游了,只是很机械地跟随了那三个与我一样的秀女入了储秀宫。

      大殿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出一口气,因此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去都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站在最左边,理应是最后的,但皇帝却从我先开始。

      “叫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我有些迷茫,其实在我内心的一个声音叫嚣着,你是殊容,告诉他们你是殊容,但我却平静地答道,“苏薇薇。”

      “养女?”

      “是。”虽然惊诧于皇帝怎么会知道,但想想他应该是看过我们这些秀女的全部资料,因此也没有多疑惑。

      “生辰。”

      听到这个,我明显愣了一愣,因为我并不知道瓜尔佳氏在给朝廷上呈时我的生日她是写了多少,但忽然想起那日我似乎是隐隐约约听到她说的好像是十月三十日,于是便道,“康熙二十二年十月三十日。”

      问完这个,康熙似乎也有些惊诧,但掩去了那些疑惑,复又道,“抬起你的头,让朕看看你的脸。”

      我并未有半点不愿,于是抬头看向身前的上位者,他已经步入中年了,没有了当年的年轻,但容貌还是未有改变太多,只是眉宇间的威严更让人不容置疑了。

      我忽然怀念起以前的事来,不过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何在佟皇后死后会忽然对我严厉,像是急切要我培养成一个真正的大清格格或者是大家闺秀似的,而我也最对此反感,所以至此,都没有解开那个心结。

      这辈子,恐怕是解不开了。

      “可以了。”

      闻言,我便又乖顺地低下头。

      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可是还是无法不使自己的思绪神游天外,所以在太监扯着嗓子高喊时,我只听到了几个字,“苏氏……为格格……赐皇四子。”

      那声音似乎很远很远,远到我都没注意到胤禛下跪叩谢的时候,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表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四十五章、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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