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疑是故人 ...
-
这时节，江南一直在绵绵不断地下着小雨，雨倒不是很大，但总是反反复复、缠缠绵绵，像是情人的眼泪，只是小声地啜泣着，始终不敢爆发出来。
整个江南一下子被笼罩在一片烟雨中，黑瓦白墙、油纸伞、青石板……这些东西，都足以勾起每个人的江南情怀。
我爱雨天。看着窗外头下着的毛毛雨，我始终都在踌躇着要不要去看看年小妞。
她自从北京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本身就是个病秧子，人一晃，就病倒了。
平时看她还好，只是有的时候，她的身子还真的是弱得没法说。
想着想着，又拿起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看了看，完全就看不进去，还是去看看她吧。
我想着，便立即换上便衣，也懒得对丫鬟说了，就独自离府。
天色阴沉，空气里满是雨后潮湿清新的气味，天边隐有乌云藏匿，路上没有过多的行人，很多铺子都紧闭大门，真的很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宁静。
不会快要暴雨了吧。我蹙眉，想着我可只带着把油纸伞，这镇上又没有什么避雨的亭子，总不会让我遇上这好事了吧。
心中略微有些不安，不免快步向前走去。
雨滴滴答答地落在油纸伞上，声音特越来越悠远，似乎快是要停了。
但是我的步伐未有所减慢。
年府离苏宅也就一般的距离，不长也不短，可是为什么走起来却那么慢。
空气忽然变得闷热起来了。
我不知是因为走得还是因为呼吸。
果不其然，不过半个钟头的事，一场大雨浩荡而来。
倾盆而下，雨点犹如急速胀大的种子，砸在人的身上生疼生疼的，便是落在伞上，那声音也十分嘹亮，不容忽视。
我叹了口气，四周下起的大雨让我的衣袖和下摆一瞬间都湿了。
看来出门还要看黄历啊。我心下腹诽这老天爷。
想着走都走了，我也不习惯再退回去了，于是便撑着把油纸伞在大雨中继续走着，旁边也未有可以掩身的屋檐，所以只好沿着青石板在房子旁走，至少也可以让伞少受些大雨的摧残。
我喜欢小雨，自然也喜欢大雨，只是喜欢在屋内看下雨而已，若是置身雨中——对不起，我才没那么‘穷摇’。
所以，面对大雨，我也感到十分厌烦。
本以为暴雨总是一会儿就停的，但这场雨直到我走到年府门前，都丝毫未有任何停下的趋势。
我敲了敲大门，似是因为雨势太大，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正在我想着要不要喊的时候，身后，忽然停了一辆马车。
听见声响，我转身，正好迎上来人清冷的眸子。
……
不是没有想过假如以后遇到了故人又该怎样面对，就如胤禩忽然闯入我的视线中一样富有戏剧性，一样令人哭笑不得又手足无措。
只是胤禩离开了，去了北京，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联系了，可是为什么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没等我多想，他便从车上下来了。
一身黑色长衫，扣子精致得很，是银色的盘扣，很小，但却繁复复杂，黑绸上也隐有银色暗纹，并不显单调，外面又照了件月白色缎子的马甲，上面绣着银鹰，与里面的黑衫十分相衬。
我打量了会儿，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太过无礼了，于是便低着头不说话。
他撑着把竹伞站在我身边，紧抿着唇，又是一副太过冷漠让人觉得不好接近的模样。
可惜我却太了解他，他在陌生人的身旁总是这样的，无关其他，性格使然吧。
他不说话，我便也不说话，毕竟现在他不认识我了，还是少说少错为好。
他似乎是使了个眼神，那马夫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所以在这里，只剩下了我和他。
倒是实在是没料到这样地尴尬。我低着头，看着鞋尖。
过了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踌躇着，想想要不要再敲敲门。
我瞥见胤禛右手的食指摩挲着戴在拇指上的羊脂扳指，一看见他这个小动作，我就知道他肯定也在想着什么事或是在为什么事而烦心。
正当我侧了侧头想张口说话时，他的目光也正好不偏不倚地朝这边看来，似乎也是想要说些什么。
我一下子窘迫起来了。
我想了想，鼓足了勇气，才道，“请说。”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这时，雨已经小了很多了，他便收起竹伞。
正当我以为他应该不会再答我的话的时候，他又忽然说，“年府里没人吗？”
“人应该是在，不过刚才的大雨声音太大，我敲了门也没人来。”我想了一下就说。
“她可好？”胤禛没由来地问。
他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想了一会儿，才觉得他说的有可能是年小妞。
“你是指年喻颜年府小姐？”我探试性地问他。
“她的病如何了？”
虽说是关心的话，但我却实在是听不出他话中的感情。
“应该是好些了吧。”让我疑惑的是，他怎么会知道我和年小妞认识？
过后，便又沉寂了下来，又是无比尴尬，所以说，和任何待在一起也好，就是不要和胤禛一起，真的太无聊的，小的时候倒还好，不怎么怕他，现在不仅关系陌生了，而且还生疏得很，说得好听狗血点——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门终于是开了。
我在心中祈祷，暗想每日拜佛说不定还真的有用。
门一打开，我便看见了年府的管家——李平。
我上前福了福身，他赶紧扶起我，才道，“原来是苏姑娘，来来来，赶紧进来吧，瞧着雨下得，才停呢，老夫年纪大了，刚才没听见，苏姑娘见谅……”
我点了点头，才踏进门槛一步，这才想起了身后的胤禛，我才转身，指了指胤禛对他说，“还有人。”
李平看了看，许是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便又走进些，这才道，“原来是四阿哥，老奴老眼昏花，还望四阿哥多多包涵。”说罢，便立即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是，我看他从后面走来。
我并未有停下脚步，只是恰好看见而已。
想着年小妞是生病了，那该是在闺房里才对，她这般身子，哪还吃消得了今天的雨气？
于是我二话不说往她闺房处走去。
……
打开了房间，看见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我感到诧异。
“是苏姑娘吗，小姐去了前厅了。”年小妞的丫鬟在身后向我喊道。
听见她身体不好还出来走动，这不是活受罪么，我有些生气地想。
于是我赶紧走向前厅。
……
走入前厅，不期然，我又看见了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九、疑是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