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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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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寅时,天还是灰蒙蒙的。
忽然房外传来一阵很响的敲门声,还在睡梦中的方一溦被喊醒了。捂着脸挣扎了片刻,鲤鱼一跃,起床开门。
朦胧着眼睛,晃晃悠悠地摸索到房门口,“嘎吱”一声,门开了。
定眼一看,是府上管家的福叔。
福叔说:“侯爷吩咐过了,上回你说宁可去挑水劈柴也不去下棋,于是今天让老奴叫醒你,一会儿到河东那边挑水,挑完五大缸水就去柴房劈柴。”
方一溦瞬间清醒了。
她张大了嘴巴,一只手掌往福叔面前伸去,她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五大缸水!
福叔点了点头,拍了拍方一溦的肩膀,说道:“年轻小伙子,体质也需要锻炼锻炼。不锻炼好身体,将来怎么讨老婆!跟我走吧。”
“啊?”方一溦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接着又“哦”了一声,半闭着眼睛,跟着福叔走出房门。
七拐八拐地到了厨房,挑起担子,往城东河口走去,就这么来来回回不下五十趟。
当第五缸水终于满了,方一溦几乎瘫坐在了地上。担子和木桶往旁边一扔,肚子在“咕咕咕”的叫着,额头上的汗珠子擦完了又冒出来。天已经很亮了。
刚想喘口气,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让我歇口气好嘛?一会儿再去劈柴。”方一溦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那人继续拍着她的肩膀。
方一溦终于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转了过去。
一看原来是二宝,便说道:“怎么是你呀,二宝?”说完又看见他手里端着一大碗牛肉面,忍不住吞了几口吐沫,眼睛眨了几下,笑嘻嘻的朝着二宝看。
“你,吃。”二宝也朝着她笑了笑,说着把面条往方一溦跟前递过去。
方一溦顿时来了精神,赶紧起身,麻利地接过碗筷,满心欢喜的端到石桌上,扫荡起来。
边吃还边对二宝说:“二宝,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咽下嘴里这一口,接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情万丈地说道:“真够哥们。”
二宝看着她吃的很开心,也跟着没头没脑的笑了。
连汤带水,方一溦高高举起碗仰头而尽,放下空碗,又舔了舔嘴唇四周,一个饱嗝又自然的抒发出来。呼了口气,满意的摸了摸肚子,又露出小虎牙,朝着二宝笑了起来。
“二宝,谢谢你的牛肉面!咦,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方一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二宝刚要回答,口型已经摆好了,就差发出声音了。方一溦乍呼呼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接着自己说道:“别告诉我是萧衍让你来的。我可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二宝点了点头,指了指方一溦,补充道:“爷,关心,你。”
“什么?二宝,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说他关心我?”方一溦瞪大了眼睛,一副怎么着都不会相信的架势。
见二宝笃定地点着头,方一溦假笑着说道:“他不找我麻烦,我就要谢天谢地了。”
二宝没有接下话,只是指了指方一溦身后的柴房,说道:“劈柴。”
二宝这一句“劈柴”,有如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方一溦倏地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怎么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呢。
赶紧起身往柴房里跑,并示意让二宝先回去,她好干活。
二宝也不吱声,默默地跟着她来到柴房,方一溦见他跟着来,便一个劲的摇手。二宝也不予理睬,拿起柴火,刚起斧头,往院子里走去。
方一溦看着二宝的背影,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感动。
从小就孤儿,二宝对自己的关心和帮助,特别像弟弟对姐姐的那种照顾。要不是自己现在女扮男装的境况,能认他做干弟弟也好。
方一溦暗自舒了口气,也干起活来。
“二宝,你今年多大呀?”她举起斧头,“哐呲”一声,劈了下去。
“十七,你?”二宝擦了擦汗。
“我长你两岁,哈哈。”方一溦很是得意自己的岁数比他大,“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侯府啊?”
“五年前。”
“那个时候你十二岁?”
“嗯。灾荒,饿••••••爷,收留。”二宝艰难的吐着这些字,表情仿佛很痛苦。
倒是方一溦的理解能力不错,接着又问:“对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你也孤儿嘛?那十二岁以前,你在哪里啊?”
二宝停下了手中的活,想了想,挤出字来:“庙,功夫••••••灾荒,逃难。”
“那你也是从小在庙里长大的吗?”方一溦的补充很是到位。
二宝点了点头。
“二宝!我们一样哎。”二宝看了看方一溦,眼睛眨了眨,好像在说,为什么呢?
“我记得好像跟你说过吧,我也是从小被师傅收养,在道观里长大的。只是我师傅没有教我学武功,没有你的好身手。”说完,二宝一脸恍然大悟状。
“不如以后你做我弟弟好了,我反正长你两岁。”方一溦忍不住把心中的想法给道了出来。
“好!”这句话也好似应了二宝的心声,他连连点头。只是他迟疑了一下,该怎么叫呢?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哥。”
这一声“哥”,方一溦怎么听怎么别扭。太不习惯了,自己明明是女的,无奈被唤作“哥”。一身鸡皮疙瘩过后,她仍是开心应了声。
两人笑呵呵的对望着。
“哟,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啊?劈柴乐呵的?”不远处,萧衍正款款走来。
方一溦一看是他,立马收起笑容,转头继续劈柴,不予理睬。
萧衍走进后,不依不饶道:“不错吧。我可是随了你的心愿啊。”
只见方一溦快速举起斧头,狠狠地劈了下去。萧衍没料到这招,着实心里一惊。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
随后,将二宝喊到一旁,嘀嘀咕咕了几句,二宝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小跑着走了。
方一溦仍在劈着柴,对萧衍视而不见。
萧衍故意清了清嗓子,凑到方一溦的后脑勺,笑着说道:“咳咳,你觉得下棋好呢,还是挑水劈柴好呀?”
方一溦停下手里的活,猛得一转头,心里竟然“咯噔”地颤抖了一下。
两人面贴着面,脸部挨的很近,鼻子碰到了对方的鼻子。连双方加快地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方一溦干眨了几下眼睛,她没想到萧衍怎么就靠着自己这么近。
萧衍也不自觉地挑了几下眉毛,他也没料到怎么方一溦偏偏在这个时候扭过头来。
等反应过来,两个人迅速地拉开距离。
“嗯••••••你刚才说什么的?”方一溦不能控制地挤了挤眼睛。
“哦,那个,没什么。”萧衍竟然语无伦次起来。
“恩。”方一溦也傻傻地跟着点头应了声。
片刻,萧衍回过神来,挠了挠脑袋,说道:“对了,刚才要你别劈柴了,隔些日子跟我去沧州会个棋友。”
方一溦的心还在“怦怦”地跳,嘴巴微张地看着他。
“他叫王融,也是我们‘竟陵八友’的一员。”萧衍以为她没听明白,继续补充到。
甩了甩头,方一溦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忽然一下跳起,说道:“不去不去,你不是让我挑水劈柴的吗,我不去下棋。”刹那间恢复了她一贯张牙舞爪的作风。
“不行,你一定要去。”倒是这次,萧衍显得异常冷静。
“上回你们那个什么‘竟陵八友’跟我下棋的,死胖子,那看人的眼神,不是什么好人。你也莫名奇妙的。谁知道王融又怪在哪里呢!老实说,这个‘竟陵八友’,我看啊,多半是邪教组织。”方一溦连连摇头,说的跟真的似的。
“哈哈哈,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再说了,那江家少爷不是去了沧州,与其在这儿干等上两三个月,不如去随我一同去趟,兴许还能遇见他呢。”
一听到“江家少爷”这四个字,方一溦顿时凝神起来。是呀,这倒是个机会。
“好吧,那我收拾行李,过几天跟你走便是。”话刚说完,方一溦立马丢下手中的斧头,“呼”的一声,跑回自己房中,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