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情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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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
喜帕垂落，锦服红妆。
苏菡低头，虽眼里蓄着泪水，却是未曾有过的倔强。
这算是什么？让清婉过来奚落自己？呵，她就这么脆弱不堪吗？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这么没有脾气，任他欺负吗？
想到这，苏菡兀自盈盈拜下，心想只要礼成过后，便与萧郎是路人。这，不定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倏地一阵疾风吹过，喜帕掀起。苏菡慌张地想用手将其盖好，纤纤玉手却被另一双手紧紧握住。抬眸，却发现萧墨已经横在自己和上官璃中间，俊朗如仙，一袭白衣，与整个厅堂的喜庆有些格格不入。
苏菡使劲挣扎却是无法解脱，萧墨的手也是愈加的收紧，琥珀色的眸子里少了往日的温情，从来淡然的他，却已有了一丝愤怒。
苏菡不敢再看他，眼角兴许有几道泪痕，这样，实在狼狈。
她偏过头，求助似的看着上官璃，而上官璃却是迟迟没有动作，依旧拿着绝念在手中把玩。
苏菡在心里暗暗骂道，见利忘义的家伙。
无法，苏菡只好回头，却正好被萧墨的眼神逮个正着，四目相撞，苏菡仓皇地低下头去。
只听他压低了声音道：“菡儿，跟我回去。”
苏菡这次倒是没有退缩，只是平静地问了句：“为什么？”
“先帝遗诏。”
苏菡的嘴角慢慢划出一道凄然的笑容，“先帝遗诏？他有问过我吗？他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嫁给他的儿子吗？你呢，你有问过我吗？你又问过我是否愿意嫁给你吗？我告诉你，萧墨。上官璃他问过我。而且，现在我不是苏菡，我是慕菡。你不是萧墨，你是奚梓陌。没有人说过，没有人要求过，慕菡一定要嫁给奚梓陌。”
苏菡顿了顿，眼里的泪水也被生生地咽了回去，“奚梓陌！我告诉你，我不是物件。我也有我自己选择的权利！你放手！”说着，她使劲挣脱，手腕泛起了青筋。
然而，萧墨却依旧没有松手，他定定地看着苏菡，一个个字都掷地有声，“我说过，我不会放手。”
苏菡只觉得周遭变得安静，时间像是凝固一般。
这又算什么？上官呢，他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以前的感觉都是假的吗？难道，他也只是利用自己？
突然，听见萧墨缓缓地说：“上官庄主，菡儿我要带走。”
“哦？”上官璃把玩绝念的手一滞，“若我不同意呢？”
萧墨淡淡一笑，“这绝念可不是随便可以吹出你要的曲子，我们便作个交换如何？”
上官璃看了苏菡一眼，苏菡满脸的不情愿，祈求他可以把自己留在这里，这样，也不至于被萧墨伤得太狼狈。
然而，上官璃苦苦地一笑，深深地看了苏菡一眼，道：“请便。”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上官庄主这么容易就把这个绝世美人给了奚梓陌？”
“这新娘和奚梓陌是什么关系？”
“难道，上官庄主娶妻就是为了绝念？”
“奚梓陌说的曲子又是什么？”
“这，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吗？”
“......”
苏菡不解地看着上官璃，明明他的眼里有不舍，却为何有那么一丝决绝？
然而，还没等她仔细分辨，萧墨却已将她横抱而起，珠钗散落了一地，任是价值连城的珠宝，也只能玉残钗碎。引得媒婆心痛地“哎呦，哎呦”直叫。
突然间，君清婉却挡住了萧墨的路，“墨哥哥。”
苏菡趁萧墨分心，便想从他身上挣脱，然，他却将她狠狠地抑制住，没了往日的温柔，却是多了份帝王的霸气。只是，这只有苏菡一个人知道，此时的萧墨，在外人看来依旧是那么温雅翩然。
他淡淡地说：“清婉，走开。”
“不。”君清婉不断摇头，带着哭腔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难道，你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吗？”
萧墨没有多说什么，“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说着，他双脚一个点地，便挟着苏菡翩然离去。
厅堂中，一群人还沉浸在惊讶之中，满堂的喜色顿时显得荒芜起来。
上官璃长叹了一口气，早便料定是这样的结果，可为何内心深处还是会兀自神伤。本来，他上官璃便没有爱人的权利，这样的结果也未尝不好。
而门口那个身着貂裘的绝世女子，却也不见了踪影。
苏菡被迫被萧墨抱着，霞帔飘卷，鲜艳地夺目。
此时，自知无法逃脱，苏菡也放弃了挣扎，只剩下无奈。
许久没见萧墨，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他，反而觉得陌生。他身上的清香萦鼻，多少个日夜，不断回想。又有多少个晚上，在心里暗自描摹他的模样。
只是，当自己看见他时，满心的欢喜。都在看见君清婉后，幻为失望。那些日子里的思念，似乎并不值得，而当自己真正在他的怀里的时候，只剩下空洞。
不久，萧墨和她一起落地。
看到周围的景致，苏菡有点惊诧。在这个冬日，怎的还会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入目，是一片金黄。地上铺满了零落的黄红相间的树叶，像是被褥一般。周边，是一株株高大的梧桐树，树上叶片正好，依旧挺拔。远远望过去，好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而地上的落叶，也似乎一直延绵到天边的尽头。
苏菡忘记了萧墨还在身边，前一刻的尴尬也似乎抛到云外。只是小心翼翼地拾起裙摆，踩在叶子铺叠而成的大地上，眼里满是好奇与惊喜。
几天以来的压抑，和刚才的失落，全都被这一瞬间的惊喜所释放出来。苏菡抬头，看着萧墨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萧墨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喜欢吗？”
“一般。”苏菡违心地说。其实，她很喜欢。
“你，你现在把我送回去。我，我还要去成亲。”苏菡倔强地说，一脸是义无反顾的表情。
萧墨的脸色平静中也有了愠怒，要挟道：“你再说一遍。”
苏菡却是甚少的不知好歹，“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和上官成亲。”
“若我不许呢？”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都已经有清婉了不是嘛？”
“上官璃也有三位夫人了。”
“那个......那个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苏菡回答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这时，萧墨却走近她，说：“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上官璃娶你是为了绝念？”
苏菡吃惊地抬头，瞠目而视。
萧墨淡淡地说：“诅咒如雪山庄的魂魄，大概只有绝念可以压制。上官璃，从他一开始来夺绝念的时候，我便知晓了。”
苏菡泄气，原来，他全知道。
由此，苏菡显得愈加窘迫，略施粉底的玉颜娇艳万分。
萧墨自然地伸手将她的几缕发丝束于耳后，道：“菡儿，你可愿意嫁给我？”
苏菡听罢，更是一万分的吃惊。
他，问了。
问自己愿不愿意嫁给他。那时候，自己所祈盼的，他现在问了。
只是，为何在听到后反而觉得局促，尴尬。
“你，你说什麽？”
萧墨将手附于胸前，道：“你既然没听见，我就不说了。”说罢，转身便走。
苏菡连忙将拉住他的衣袂，因害羞垂下头，低声说：“我，我听见了。”
萧墨回转过身，“是吗？你可愿意？”
苏菡两手纠在一起，问道：“你，不是不曾喜欢过我吗？”
萧墨也有了一丝惊讶，问道，“那日，在屋外偷听我和清婉说话的人是你？”
苏菡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萧墨复又问道：“你，就是因为这句话，逃跑的？”
好吧，苏菡只好又点头。
萧墨揉了揉苏菡的头发，说：“傻孩子，怎这么没耐心。既然偷听，为何不停完？”
苏菡不解，难道，他还说了什么吗？天哪，让她听到那句话，谁还有心情听完啊？何况，他不是和清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有婚约的吗？难道，让她这个局外人听他们调情？
“听完？你后来说了什么啊？”
“不告诉你。不过——”萧墨顿了顿，没说下去。
苏菡催促道：“不过什么？”
“你若是答应了，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这，这不是明晃晃的要挟？这，未免夸张了些吧。
就这么答应他，会不会太便宜他啊？可是，心里像是有个小虫子，不知道的话痒痒地很是难受。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就答应他算了。反正，自己心里还是想要嫁给他的。可就这么答应也太没有骨气了吧？
“你先告诉我，我再答应，好不好？”苏菡讨价还价道。
萧墨斩钉截铁地回绝：“不好。”
苏菡在心里弱弱地想着：那......先答应好了，听完他那时候说的话再赖掉也不迟。恩，就这么办。一时，小小的内心又不禁钦佩起自己的足智多谋。
苏菡豪气干云地说：“这有什么？答应你便是。”
“果真？不反悔？”萧墨深邃的眼眸里洋溢了点点欣喜之情。
苏菡心虚地点了点头，催问道：“那你说，你后来说了什么？”
萧墨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
苏菡奇怪地点点头，“大概记得吧。”
“你小时候可有进过宫？”
苏菡偏过头，想了想说：“恩，好像是进去过几次。我还看见过你，不过你被黄色的帷幕挡住了，而我和爹娘都跪在下面，看不真切。”
“是吗？”萧墨淡淡地说，复又问道：“你最早的一次入宫时多大？”
“最早的......”苏菡一边念着，一边说：“好像是五岁不到吧。”
“你可有遇到什么陌生人？”
“这是自然，宫里除了爹娘哥哥都是陌生人。”
萧墨失笑，确是自己问得不好，随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那你......可有记得什么？”
“哦，对。那时候我一个人在宫里玩，掉到水里，被一个人捞了上来，然后，我们就坐在地上讲话，我还叫他小白来着......嘿嘿，后来竟然碰到一条狗也叫小白。被他听见了，肯定要把我笑死了。”说着，苏菡便陷入了回忆之中，突然间，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萧墨，紧张的有些口吃：“你，你该不会，就是，小，小白吧？”
而看到萧墨优雅地点了点头，苏菡便像是泄了气的球一般，脑袋耷拉下来。“难怪，你叫我菡儿。你也是穿的白衣服，你......”
突然，苏菡灵光一闪，随手捡了条虫子，摆在萧墨面前。果然，一向冷静的萧墨，硬是往后退了几步，琥珀色的瞳孔里，有着轻微的惊慌和害怕。
“原来——”苏菡展颜，“你还是怕虫子啊——”说罢，她便笑的花枝乱颤。
萧墨，你总算也有短处啊。可算是被我抓着了。
不对，刚才是要干什么来着，他不是要说那时她没有听见的那句话吗？
苏菡收了玩心，刨根问底：“你还没说你那时说的是什么话呢？”
“你当真想知道？”
苏菡微微撅起嘴，不甘地说：“当然，我连终身大事都许你了。”
“哦？听你的意思，不是自愿的？”
“我......你，你不是已经有清婉了吗？你们不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你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你们不是有墨兰的约定吗？你们不是一起听雪，乘凉，赏菊，观雨......唔......”
正当苏菡一条条数落萧墨与君清婉的前尘往事时，突然，一个深情的吻落下，堵住了苏菡喋喋不休的樱唇。萧墨轻轻地将苏菡的下颚抬起，闭眼，缠绵缱绻。
苏菡却是又怕又喜，伸手要将萧墨推开，谁料他却拥地更紧，苏菡也只好放弃了挣扎，心想：管他什么清婉，管他什么青梅竹马，管他什么兰贵妃，顺从自己的心意又能怎么样？就算受伤，又能怎么样？苏菡，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吗？
想到这，苏菡缓缓闭上眼，轻掂脚尖，双手环住了萧墨。萧墨的身子有了一刹那的迟疑，随后，是愈加猛烈的冲击。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地上堆叠的落叶，漫天飞舞，似乎卷成一个茧，将他们紧紧裹住，一生都不能分开似的。
过了良久，萧墨不舍地放开苏菡，却依旧有点点细吻落于她的眉间，眼睑，双颊。
“菡儿，这便是我的答案。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便已然沉沦。”
苏菡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心口如同有头小鹿，毫无方向感地乱撞，有一种说不清的放纵感以及，稍许的罪恶感。
“可是，你是皇帝，你要有三宫六院的。”苏菡低下头，略微有些心酸。
“你是吃醋？”萧墨带了点戏谑的味道。
“没有啊。只是觉得皇宫好大，凤栖宫和宸阳殿，有点远。”
萧墨粲然一笑，将苏菡揽于怀里，下颚抵在她的额头之上，轻声道：“菡儿，皇帝即使有嫔妃，但是，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皇后。”
“那又怎样？到时我不还是得独守空闺？”
“傻姑娘，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萧墨，唯一一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苏菡听罢，虽心里已是激动万分，嘴里却不依不挠，“那好吧，本姑娘便先陪你走走试试。”
“试试。”萧墨反问道。
苏菡一本正经地点头，“对。”然后，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还有要求。”
“什么要求？”
“你，烧的菜挺好吃的，以后，要记得烧给我吃。”
“你怎么知道？”
“在如意楼里我都听见了。”苏菡补充道，“而且，只许烧给我一个人吃。”
“好。”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摆皇帝架子。”
萧墨想了想，说：“朕批准了。”
“你！”说着，苏菡的粉拳便要敲上去，却被萧墨握住，他宠溺一笑，“我知道了。”
“绝念只能吹给我一个人听。”
“好。”
“以后要陪我一起听雪，乘凉，赏菊，观雨......”
萧墨反问道：“菡儿，这种事很有意思吗？”
“没什么意思。”
“那还要去吗？”
“要。”苏菡肯定地回答。
然而，萧墨揉了揉苏菡的发丝，说：“我只和你做一件事。”
“一件——”苏菡拉长了脸，“只有一件......”
“我们可以去曦和殿观荷，你，不是最喜莲花吗？”
“......”
冬日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他们的身上，是如此的温暖而柔和。
然而，这一切，却都被后来跟来的君清婉看在眼里，此时的她，已然略施轻功，躲在很远的一株梧桐树上，脱去了貂裘大衣，身着的是紧身的侠女装，显得窈窕而干练。
她本天生耳聪目明，也就看得真切。
倏忽间，听到她的喃喃自语，“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说罢，凌空一点，消失在无际的金黄之中。
山抹微云，连天落叶。斜阳外，细数寒鸦数点，倦鸟归巢。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情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