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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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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唐凰的声音很轻很浅,他只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会在这里遇上梁朔夜。
他们刚刚还在会所讨论“阴谋”,他刚刚看到的梁朔夜明明还很精神抖擞,可只不过很短的时间,梁朔夜的精神好像崩溃了似的坍塌下来。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
梁朔夜知道是唐凰,却没有应声。他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他只想自己呆一会儿。
安静的空间里,很多纷纷扰扰被困惑被蒙蔽的思绪才能条分缕析地被整理完整。
“我刚去看了小四,名航说他已经可以出院。至于商晴……你知道,我在这里看见你,我大概可以猜出来——你们刚才,见过了。”
“嗯。她走了。”
“果然是。”
“不是应该,还有一个女人——人呢?”唐凰佯装四下寻找,却暗地里偷偷观察梁朔夜的状态。
以她对梁朔夜的了解,梁朔夜现在需要绝对的安静。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任何人的任何话,都会被他叱责和反驳。
他有心理准备,梁朔夜是不会回答他的这个问题的。
“也走了。同一个时间,两个女人离开了我。唐,怕再没有——比这更惨的事了吧。”梁朔夜吐出一口气,语气里有淡淡的自嘲和无可奈何。对于已经习惯失去和放弃的他来说,这次,也许只不过是他漫漫人生路上再平常不过的一次。
失去,放弃;放弃,失去……无限循环,他们在他的生活中扮演着多么重要的角色。梁朔夜再清楚不过地知道,自己已经对这样的状况缴械投降,早在不久以前,他就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年少时憧憬的人生,那些计划早已如浮云飘过他的世界——他们和他的世界再无一丝一毫的关系。什么梦想,什么抱负,都是扯淡。可,为什么是他,偏偏是他被上苍选中做出所谓大无畏的牺牲来成全别人?他是不是装伟人装高尚装得太多了点儿?
“一直在做别人眼中的‘好人’,一直这样伪装着封闭自我。唐,有没有谁的人生,是可以终遂人愿?”梁朔夜语无伦次地说着,他看着浩瀚的星空,星空深邃而浩淼,就像每个人缤纷多样的人生。
是不是这样就可以?是不是放弃了也能无所谓也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
梁朔夜第一次这样想,这样的想法第一次在梁朔夜脑海中浮现,却是在商晴离开之后。哲人说得很对,很多东西都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她的弥足珍贵,而当她拥有在手心里时,却是无足挂齿的可有可无。
唐凰确实被这样的梁朔夜震撼了一小下。在他的印象里,这个长着天使脸蛋的男人有着一颗魔鬼的内心。永远冰着一张脸,好像看谁都不顺眼的紧紧绷着;喜怒无常的个性,甚少有人想要主动接近。可或许,正是因为他的美丽,才会有更多的飞蛾想要不顾性命地扑火一搏。可,他又知道他多少呢?他们不过是职责分明的上下属兼大学同窗。除此之外,他们的生活泾渭分明。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是处处遂人愿,再耀眼的光环,也挡不住曾经为此受过伤的心灵,甚至□□。想要随心所欲的活着,要么,你有足够完成梦想的资本;要么,你一无所求安天知命。这两种极端,其实都是一种态度。夜,我不了解你,我也不知道你有过怎样美好的梦想。我只看到,我所看到的梁朔夜,是一个精明能干又绝对强势的男人——他在商场上无所不用其极的手腕和老练毒辣的作风,是我一直啧啧称赞却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的东西。”看似娇媚的唐凰,说起话来却异常强硬,“你和商晴不过在一起很短的时间,你没有必要为了她在这里伤神。你心甘情愿的付出,她却处处防备小心——有什么用呢?你这样折磨自己。”
梁朔夜默默听完唐凰的话,忍不住笑了,“知我者莫唐凰也。唐,我只是不甘心,我说的是实话。从小到大,不论我看上了什么喜欢上什么,他们最后都会离开我。好像命中注定一样,我注定了要失去。每一次这样的结局,我都会这样问自己——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他们怎么会离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很多很多。不过,当失去已经变成一种习惯,我慢慢也觉得无所谓。”
其实,这一点都不像梁朔夜说话的风格。他平时话很少,少到惜字如金的地步。面对唐凰的敞开心扉,梁朔夜亦坦诚相待。他们说的都是心里话,都是平时不会说的话。
“我很开心,夜。”唐凰侧过脸,看梁朔夜,“很开心听到你的心里话。他们对我很重要。平日里,你总是一副很难接近的姿态,要和你说话,总得提前打好腹稿才行。”
梁朔夜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什么也没说。”
“我有这个荣幸知道么?你对商晴的感觉。”唐凰不怕死地问了一句。
其实梁朔夜不说也没关系,这毕竟是他的私事。
可梁朔夜还是说了,“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我觉得我以前见过她。”
果然,梁朔夜的话吊起了唐凰的胃口,唐凰非常惊讶也非常感兴趣地问:“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梁朔夜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在他和商晴接触的时间里,这种空穴来风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他总觉得他以前一定见过这个女人,可时间地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梁朔夜没有回答唐凰的问题,他闭口缄默。连他自己都疑惑和困惑,别人就更不可能理解。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和唐凰聊天后,梁朔夜觉得心情放晴了许多。爱情之于每个人,真的轻重不一而就。也许,他是被爱神遗忘的人,丘比特的箭射中世间千万的男女,唯独没有射中他。好在他天生不是为情所困的异类,这种事,过些时候,他也许就会忘记。
“韩静那边有什么动静?”
梁朔夜的思维转换得很快,唐凰一时没反应过来。
“暂时还没有。经过上次我们找孟买谈判,他们一直都还算安静。不过……”唐凰还是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期间,韩静曾去找过商晴一次。”
“因为什么事?”梁朔夜不知不觉地就问,这点自觉他并没有发现。
唐欢挑了挑眉,魅惑的桃花眼微扬,“不知道,是真的。”
梁朔夜嗯了一声,起身。
“夜,我送你。”唐凰在梁朔夜身后大声说。
梁朔夜摆了摆手,“阿毛来接我。”
“少爷,我们回家还是?”车里,阿毛问梁朔夜。
梁朔夜支着下巴,双眼虽看着窗外却散淡着没有焦点,“嗯,回家。”
“是,少爷。”阿毛顿了一下,又说:“对了,少爷,老爷和夫人在家里等你很久了。”
梁朔夜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阿毛从后视镜偷偷瞄了梁朔夜好几眼,他的少爷除了发呆,似乎不想做其他事。
梁甫吟和沈琴今晚来见儿子,确是因为儿子的终身大事。
他们见了商晴,觉得这个姑娘老实本分,长得也讨喜,便在心里认定商晴就是自己儿子未来的媳妇。今天,他们是想问问儿子的意思听听儿子的意见,要是儿子不反对,他们准备找个好日子把俩人的喜事给办了。
客厅里,沈琴一直叮嘱自家老头子,“一会儿见了小夜,你可不许大吵大闹不安分。”
梁甫吟对沈琴的劝诫左耳进右耳出,全不当一回事。那可不,他是一家之主,要是梁朔夜这猫崽子有什么出言不逊,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已经是第二天凌晨的时间,梁朔夜才推开家门。
沈琴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回来了,急忙使了个颜色给佣人,佣人急忙一溜小跑跑进厨房,然后端了浓香的鸡汤出来。
梁朔夜一闻到鸡汤的味儿胃就抽搐,“妈,怎么又是鸡汤?”
见着老婆此般娇惯这不孝子,梁甫吟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格外大声,“谁说给你吃的!那是你妈让人给我做的,你这小兔崽子。”
梁朔夜哦了一声,乖乖在梁甫吟和沈琴面前坐下,等着二老审问。
他觉得很奇怪,自己近段时间表现得很低调,应该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梁甫吟和沈琴身上吧。
沈琴瞪了梁甫吟一眼,对梁朔夜说:“儿子,怎么你一人回来了?商晴呢?”
“你们问她做什么?……你们?”梁朔夜疲倦之极,面对沈琴温柔的询问,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兔崽子!正面回答你妈的问题!”梁甫吟咆哮了一声,把端绿豆糖水进来的阿毛实实在在吓了一跳。
“不知道。”梁朔夜舒了口气,躺到沙发背上。
今天发生的事让他疲倦到崩溃,现在,他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小夜,我们等你很久了。中间,我和阿毛还轮番给你打了好多的电话——电话都是转到秘书台。这么晚了,佳音也说你不在公司。我们都很担心你。”
“到底什么事?妈。”梁朔夜开始不耐烦。
沈琴被儿子打断思路,刚才组织得很好的话瞬间从她的大脑里抽离。干脆,她也不铺陈了,直接说:“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我们老两口对商晴这姑娘比较满意。既然是小夜你看上的姑娘,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女人。我们想着——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