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肖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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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后，程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他知道什么叫知足，要是就因为萧毅一时的温柔而得意忘形的话，一定会很惨。他很清楚自己与萧毅的差距，所以当然也不会去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天的事，就当做一个美丽的梦，深埋心中。
只是那条项链他一直贴身戴着，再也没有拿下来过。
电话铃突兀的响了。程澈走过去接起。
充满阳光味道的熟悉语调让程澈冰封很久的眸子瞬间闪出了几抹异彩。
“喂，我们澈宝宝有没有想我啊？”
“小哥，是你！”不似对其他人那种冷漠生硬的语气，毫不掩饰的欣喜。
只有这个人的声音，程澈无论如何也不会忘。他灰暗的人生中唯一一丝光亮，就是这个人带给他的。程澈的世界，是个没有任何生机的死亡世界。若非要找出点什么积极色彩的话，无非就是一条承载着母亲从父亲那里分出来一小部分爱的小溪，还有一只叫肖楠的的萤火虫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于是有了一丝滋润的程澈还能有一缕薄弱的莹光。这些就是全部的色彩，剩下的就只是一片死寂的令人绝望的灰色。
直至小溪干涸消失。程澈就只有守着这时不时光临一下的萤火虫了。所以说肖楠小哥是无可替代的特别存在。在程澈最困难最痛苦的时候，是这个人一次次让自己有活下去的勇气，给自己温暖的关怀。
每每被父亲气得恨恨流泪，被母亲冷落孤单，被同学欺负的遍体鳞伤，都是这个温柔的邻家大男孩站出来给自己擦眼泪，给自己讲笑话，帮自己上药。陪自己找到父亲小三家，两人一起拿石头砸玻璃。半夜里跑到自己家楼下陪自己聊天，直到家里的落寞女人恢复了理智出来寻自己。被同学围堵时会抱着自己承受拳打脚踢，不久后那伙人就会被送进医院，然后来和自己道歉。
肖楠很会弹吉他的，程澈总是和他一同翘课跑到学校天台上，吹着风，遥望天空，然后肖楠会轻轻拨动琴弦，浅唱。肖楠连声音都散发着阳光味道，暖暖的，让人不自觉地安心。程澈最喜欢的就是静静听着肖楠的原创情歌。温柔的让人几乎溺死在里面。
开朗帅气的肖楠在同学中很受欢迎的，可不知怎的就是对程澈比较上心，没事就找孤身一人的程澈聊天，即使程澈不理他，他也完全不在意，自顾自得讲的不亦乐乎。
程澈有天终于忍不住问：“你总缠着我干嘛？”
肖楠依旧笑如春风：“想和你做朋友啊。”
慢慢的，程澈冰冷受伤的心开始被感动，他想试着去接受一下别人应该是没什么的。
然后他听到……
肖楠说：程澈，他们不懂你有多好。
肖楠说：程澈，你的泪水不该为他们而流。
肖楠说：阿澈，有什么不快都说给我听吧，我愿意帮你分担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痛苦。
肖楠说：阿澈，以后有我在他们就别想欺负你。
肖楠说：澈宝宝，就算全世界都不爱你，你也要好好爱自己。
肖楠说：澈宝宝，就算为了我，活下去。
肖楠说：……等我。
肖楠在自己家里出事前就全家搬去了国外，音信全无。直到上了高中后，肖楠才又开始联系自己，据他说是被父亲软禁了，被逼着苦学，好不容易能有个喘息的机会，就迫不及待的联络自己。幸好自己没换号码，那是肖楠和他两人攒钱买的手机。
奇怪的是，程澈知道自己的性向，却对肖楠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只把肖楠当成至亲一样的人。说白了，他对肖楠，除了亲情和友情，就再没了多余的感觉。
但肖楠对他而言的重要性，是无可替代的。
……放下了电话。程澈突然觉得头痛了起来。
肖楠说要转来这边上学，还说由于一时没找到房子，所以可能会借住自己家几天。但是，萧毅怎么办啊。
想来想去，终于决定还是让萧毅先回他自己的住处比较好。又不是没地方住，非来和自己挤什么呢？再说每天面对着萧毅，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总是不受控制的乱跳不说，他明明知道自己和萧毅不可能，还要这样接受萧毅的关怀，实在是煎熬。
原本，没什么理由能说服萧毅，或者说是说服自己更贴切。但是现在总算有了一个绝对站的住脚的借口了，不是么？没什么能比肖楠小哥更重要了。
自己那小小的私心——想和萧毅多多相处的心情，与肖楠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刚下定决心，一抬头，却发现萧毅正斜靠在门框上，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突然一惊，心中猛的闪过一个念头：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谁的电话？”还不等程澈有所反应，萧毅就淡淡的开了口，似乎有些，不悦。
萧毅从没想过程澈也会那样一脸幸福的和人打电话，不由自主的微笑和打趣的话语让萧毅看呆了，而回过神后竟是一种说不出的不愉快。
“恩，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呢。”咬了咬唇，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很难以启齿，直觉上他不应该说，可又没理由。压下心中奇怪的愧疚感，淡漠的如平常的语气“你那房租我退给你，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在后天之前就搬出去吧。”
萧毅看不出什么表情，似乎眉头皱了一下。“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哦，是肖楠小哥。他要回这边了，想暂住我这里，所以只能让你先搬出去了，你又不是没地方住不是么？而且你现在应该不用再多什么麻烦了吧？我看你都能光明正大的上学去了。”平静的说着，程澈却觉得每说一个字心里就沉一下。
“……肖楠？”萧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随即恢复了往常的高深莫测。“就为他。你，赶我走？”萧毅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些，透着说不清的意味。
“是。我也知道随随便便就破坏约定让你走很失礼。可是，肖楠小哥对于我而言是特别的，不会再有什么比他还重要了。所以，拜托你。”也许是觉得有愧于萧毅，程澈一贯的冷漠语气中竟是染上了几分恳求的味道。
“特别的？”这次是真的皱起了眉头。萧毅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里带了怒意。“没有什么比他还重要了？你还真敢说啊。”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在程澈胸口开始扩张，听着萧毅微微有些古怪的语气，程澈难过的几乎要昏过去。
察觉到程澈的挣扎和痛苦，萧毅反而更是不爽，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怒极反笑，道：“既然如此，你求我啊。兴许你能让我改变主意呢？”
程澈的睫毛颤抖了下，淡粉色的唇紧紧抿着。
他不明白，不明白。萧毅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要是讨厌自己的话，为什么不离开呢？愧疚的话，也道歉了，也补偿了。他究竟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想成为朋友的话，自己又何德何能让他萧大少赏识呢？不过也算是了吧，自己已经把他当朋友了，虽说可能怀着肮脏的情感。但毕竟什么都不差了啊。为何，还要这般逼迫他呢……
只是，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如果就是为了这个还留下来这折磨我的话。
不就是要看我低声下气的样子么？说起来那次的施暴也是在我哭着求饶后才放过我的……
既然如此，早说嘛。再简单不过了，不是么？
“我，求你。请，搬出去好不好？”微垂眼帘，低着头。程澈放软了语气，尽量的卑微。
这就是你要的效果吧？萧毅。你就是要看到所有人都向你屈服，你天生就是为了成为王者而存在的，所以也乐于见到臣服。
可是，空气却不知不觉变得玄寒，一点点降温，萧毅周身散发着低气压。阴晴不定表情很是渗人，程澈没有敢抬头看，心下却是隐隐的不安。
“好。很好。竟然能让你做到这一步。”萧毅阴森森的笑了起来，上前扣住程澈的下巴，对着程澈那双明净的琥珀色眸子无不恶毒的说：“你的低姿态让我很受用。可惜，我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我偏不搬出去，那个什么肖楠小哥，宾馆酒店，亲戚朋友哪里都行。”
“你……这里是我家。不是你萧大少的私人别墅！”程澈也有些怒了。分明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萧毅还有什么不满意？难道就真的厌恶自己厌恶到不折磨自己就难受的地步么？那昨天的温柔又算什么。这样反复无常的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要谁留下谁就留下，这里是我说了算的。”生硬的冷漠语气带了少有的强势。
“哦？那我也告诉你，他要搬进来的话，只能睡地上或沙发上。这是我最后的让步。只是我绝对不会搬出去。如果你不懂的话，那我不能保证是否会让你在医院里见到一个完整的他。我说到做到，剩下的你自己考虑。”语毕狠狠甩过程澈的下巴，转身离去。
赤裸裸的威胁。
关门声震得窗子都在抖。
程澈就这么保持着头偏向一侧的姿势许久，然后突然缓缓后退，靠在了墙上，慢慢滑下。
紧紧握着胸口处地黑曜石，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竟然拿肖楠威胁我，你，为了折磨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攥着黑曜石的手关节都泛白了，额前的发遮住了他的大半边脸，打上一片阴影，看不出表情。
许久，手掌慢慢松开，露出了里面包裹着七彩虹芒的黑曜石，漆黑幽深的摸样就像是萧毅的眼睛，“萧毅，想和你好好相处，怎么就这么难……”
或许是我真的不配吧。
一丝苦笑爬上了少年的嘴角。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肖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