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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公主下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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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下嫁?!”颜路突然坐起,却是有些慌乱地捡起没接稳的圣旨。
伏念阴冷着脸,盯着桌上平摆着的太阿,一句话也不说。
“将公主下嫁,和子房?”颜路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皱着眉又反复将圣旨再看了几遍。
砰!门瞬间被推开,子房僵在门口,一动不动。
颜路下意识地收起圣旨。
“你来得正好…”伏念发话了,“进来吧。”
“你们在说什么?公主下嫁?哪个公主?”子房有些错乱了。
颜路的脸上划过一丝苦笑,侧头望着地面。
“月吟公主…”伏念从颜路手中拿过圣旨递给他。
“你们不能进来,不能进来!”门口一阵哄闹,却是子聪一步步后退着进来了。
“怎么了,子聪?”颜路问了一句。
子聪忙转过身,“师公,扶苏公子和墨家端木蓉姑娘闯了进来,说要见当家们!”
还没等三个人反应过来,端木蓉和扶苏便匆匆进来了。
“你们…”颜路显然是有些诧异,轻落落地落下一句。
“失礼了,三位当家,扶苏为月吟的事情心急,实在是等不了了,必须要见三位当家…想必三位已经看到圣旨了。”扶苏躬身边道歉边道明来意。
“扶苏公子莫慌张,我们也刚刚看到圣旨。有事好商量…”伏念说道,“前些日子李斯丞相以探望师叔为名前来儒家,今日秦王以公主下嫁之名,难道是欲与收服我们?伏念实在不明秦王之意。”
“赐婚月吟和张良先生,扶苏也甚是不明,不过这话确是赵高向父皇进言的,不论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阴谋,扶苏是不愿看到月吟成为争斗的牺牲品的。”
颜路不禁担心起子房,侧头看了眼他,轻唤着:“子房,你打算怎么做?”
子房的嘴角扬起一弯复杂的笑意,颜路竟第一次猜不透师弟的心思了,甚至他觉得,那笑,有那么点点邪恶的味道。
“哼呵呵,牺牲品…”一声闷冷的笑声,凉意在屋里蔓延开。子房拿起圣旨,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冷言说道,“为什么说公主下嫁,她就会成为牺牲品呢?如果她能早日脱离那个争权夺利的皇宫,不是反倒帮了她么?子房倒觉得…”
“胡闹!”还没等子房说完,伏念便怒气冲冲地躲过他手里的圣旨,怒目里泛起血色红丝。
颜路忙起身拉开两人,生怕子房那倔强的个性会闹出什么事。颜路对伏念和子房使了个眼色,提醒他们还有客人在,伏念这才压着怒气坐下来。
“真是很抱歉,两位,因为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所以还没有商议好怎么做,不如二位先回去吧,若是有什么消息,小圣贤庄定会派人通知二位,真是抱歉了…”颜路拱手歉疚地对扶苏和端木蓉说道。
“既然这样,也只有这样了,那我们先行告辞了…”扶苏说着,身边的端木蓉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颜路。
“无繇送送二位吧…”端木蓉的目光,却让颜路觉得还有什么事情,匆匆地说了一句,便引着他们离开了。
只是这话,让子房突然觉得个中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不顾身后伏念的怒斥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医庐前,桃叶依旧繁茂,弯曲粗遒的枝干上,偶尔一两只鸟儿停歇,腾飞的时候将枝叶震动地簌簌作响。
“蓉姑娘有什么话就说吧,附近没有人…”颜路将两人引到桃树下,停下来。
良久,端木蓉才拿出一支桃花,递给颜路。
只是感觉心口被狠狠地揪起,颜路缓缓接过桃枝,却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前几日颜路被蓉姑娘迷昏弄去不知名的地方,这桃花,莫不是来向无繇赔罪的?”
只是,语气变得异常沉痛,“公主她,自从听闻赐婚之事,便茶饭不思,蓉儿甚是担心她…”
“墨家和朝廷一向为敌,蓉姑娘如此关心公主,颜路甚是不解…”颜路面无表情地问道。
“颜二先生…”扶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痛地唤了声。
端木蓉的目光变得凌厉,冰冷,像是要看透颜路似的。“公主自小不生活在宫中,年少时被蒙将军带到墨家,她是蓉儿小时最好的玩伴。”
“月吟是扶苏最疼爱的妹妹,回宫后又没有什么亲密的人好说话,本和扶苏还亲密些,却不料我长年在外,宫内的勾心斗角,都要她一个人去面对,想起来都难受。”扶苏突然停下,竟有那么些哽咽了,“月吟的心意,我想颜二先生应该明白的。至于该怎么做,扶苏不能说什么,只是…”
“扶苏公子…”颜路突然打断他,缓缓转身,伸手折下一枝还带着新绿的桃枝,然后递给端木蓉,说道,“替我交给公主,”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低沉地落下一句,“让她好好爱惜自己,颜路,只能说,无能为力了…”
端木蓉诧然,木在那里,久久才把桃枝接过来。
扶苏轻叹了口气,仿若意识游离地说了一句“走吧…”
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在前面的竹林里,颜路拿出那支桃花,眷恋地端详着,刚才那玩笑话也只是说给端木蓉听的,他哪里会不晓得,这季节,桃花早已落尽,也只有,前几日和月吟在山上观日出的悬崖上,桃花依旧缤纷灿烂。
他紧紧握着那支还带着粉色花朵的桃枝,斜靠着桃树,满目忧伤,痛心地轻唤了一句:“月吟…”
这轻唤,却似掀起了心底深埋着的万千思绪,美好的记忆和残酷的现实交杂在一起,渗着一股难耐的苦涩…
帘纱飘动,门外珠帘晃动地急乱。
影动妖娆,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在满屋淡雅的桃花香中显得突兀。
月吟摆弄着的盆栽里的桃枝倏然折断,随即,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侍女纷纷跪下。
“月吟妹妹好兴致啊!呵呵呵…”一袭大红拖地,发髻间玉珠晃乱,满身的珠光在光线下,却只让人觉得刺眼,来人原来是南华公主。
月吟苦笑着,继续自顾自地修剪着桃枝,没好气地说道:“不知南华姐姐前来有何贵干?”
南华公主见碰一鼻子灰,却也没生气,她走到月吟身边,狠狠地折断一枝桃枝,俯看着坐着的月吟,一股居高临下的派头。
月吟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怒气,不过很快又掩饰了过去,夺过南华手中的桃枝,抬头对视着她,没有一丝软弱。
南华阴冷地笑着,目光张狂地环顾四周,“听说月吟妹妹就要出嫁了,姐姐特地来道喜的啊。”转过头,却是有些嘲讽地瞧着月吟,继续说道,“成为秦王朝统一的牺牲品,妹妹应该觉得很高兴吧,哈哈…”
“哼…”月吟闷笑着,“牺牲品?姐姐怎么知道月吟会成为牺牲品?月吟与张良先生情投意合,能嫁给心爱的人,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说着,她起身踱步到南华公主身边,凑过去轻声说道,“好过姐姐上次,差点被嫁往齐国作卧底。”
这话揭起了南华心头的大伤疤,她顺势举起手,挥手狠狠甩过去,“啪!”月吟白皙的脸上瞬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迹。
“好了,南华姐姐的道喜月吟收到了,可以请回了!”南华公主的目光放肆地落在月吟身上,似乎还要得理不饶人得纠缠,月吟从袖口抽出几根银针,在南华眼前轻晃着,“如果姐姐还要我回礼的话,月吟就只好送姐姐这镜湖医仙给的毒针了…”
南华一看见那明晃晃的银针,不觉惊颤,后退了两步,便灰溜溜地走了。
两侍女忙进来,而月吟只是摆了摆手,淡下刚才的强硬,虚弱地向内室走去,挽开轻纱帘,却只是觉得难耐的疲倦,身子如同没有了重量,轻晃晃的,瞬间倒下。
只是,没有地面的冰冷和碰撞的疼痛,月吟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子房心疼的脸,还有焦虑的端木蓉,子房看着月吟脸上那片红迹,苦笑着扶起她坐下。
“南华公主又来闹了?”端木蓉边说着边帮她涂拭着药膏。
月吟苍白的脸上只是浮起无奈,无语。
“原来,你在皇宫里过着这样的日子…”子房怅然叹了口气。
“皇宫里的争斗,绝不逊色于朝廷与各门派之间的斗争。”月吟说道。
看着憔悴的月吟,子房轻握起她冰凉的手,郑重地说道:“跟我走吧,月吟,离开皇宫,离开这个虎狼之地。”
端木蓉和月吟愕然看着他。
子房微微笑着,却是很真诚地看着月吟,“不管是不是赵高的阴谋,不管是不是要让你成为牺牲品,月吟你只管答应,一旦离开皇宫,子房会带你走,永远都不要再回到这个地方。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目光失落般渐渐垂落,月吟缓缓抽开手,“我曾以为,子房你会是月吟的归宿。”她反握起他的手,有些无力,微微地笑着,感激地,淡淡的忧伤地。“只是,月吟想要的只是一个安静的生活,子房你,不会甘心就这样隐匿人世,你的才华,不能因为月吟而从此埋没。”
却是有些悲伤的笑容,从子房的唇畔扬起。“二师兄,确实是很让人觉得安心。”他突然压低语调,“只是,月吟你不恨他吗?”
“你的二师兄,真的是,很疼爱,很疼爱子房你。”月吟的目光渐渐变得柔软,变得平静,还有淡淡的羡慕,“恨他?恨他太疼爱你?恨他太把当家的责任担在身上?恨他不喜欢月吟?月吟也不过是你们小圣贤庄的一个过客,而你们,才是患难与共的师兄弟。月吟喜欢的,就是你们之间的感情,彼此信任,彼此爱护,这种诚心是这奢华冰冷的宫殿里永远都不会有的。”指尖轻轻拭去滑落的温热泪水,月吟温柔地笑着,淡然地说道:“就算,他真的会喜欢月吟,也可能因为子房你,因为小圣贤庄,放弃吧。子房,你要好好地珍惜,珍惜这种月吟永远都难求的感情…”
字字句句,却似掷入静湖,引起阵阵波澜。子房的心,此刻不平静了。放弃,二师兄会因他而放弃所有,包括感情吗?想到这里,子房突然间觉得心口好痛,好痛,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一股很深的歉疚涌上心头。
子房缓缓从袖口拿出一个锦囊,交到月吟手中,轻言说道:“没人的时候看,看完以后马上烧掉。子房马上要走了…”
月吟有点疑惑地看着他,“子房有急事?”
子房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想,我应该回去看看心里头担心的那个人了…”随即,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