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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恢复 ...

  •   “风雨双姝之一,雨师屏翳的妹子,水族黑帝玄武的义女,风师飞涟,好久不见。”古米仿佛见到老朋友般随意打着招呼,气得飞涟一张俏脸都黑了。

      “你等着,云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只要能得到他,只要拆散你们,即便是让我变成你这女人的恶心模样,我也忍得。”飞涟像宣誓一般恨恨地对古米说完,转身便走,然而她只迈出了半脚便再也踏不出第二步了。

      古米朝对面抱臂看好戏的谢地抬了抬下巴,得意一笑。再看谢地旁边满脸痛心的西陵轼,满脸愤慨的却殷与杨回等人以及一脸惋惜的黎媚儿和胡三爷,在众人身后半步,是满脸失魂落魄的九尾狐灵芮,火族赤帝的灵妃。

      该来的都来了,最该来的却没来,扫完一圈,古米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飞涟方才嚣张的气焰完全不见,如今剩下的只有满腔骇然和满腹悔恨。她恨自己没事干嘛跑来炫耀,她恨自己一时大意未曾察觉身后有人,她更恨,面前这个明明早已被她夺走一切的女子于不动声色间又轻易地将一切夺回。

      飞涟无助地四下环顾,试图找寻那抹令她贪恋无比的身影,然而,遍寻不着。

      “风姝飞涟,想做我隐谷的大小姐,你还不够格。”杨回冷冷开口,因气愤而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掌心早已捏住那柄五彩短剑,要不是谷主大人还没下令,她非要第一个冲上去将那竟敢冒充大小姐的可恶女子剁成碎片,然后召唤百鸟将其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却殷亦是愤恨难当,当初在木族汤谷碰到掉下朝阳谷劫后余生的繁云,听说是被闻名遐迩的风雨双姝两姐妹所救,结合过往对双姝的听闻,心中甚为感激,颇有好感,想不到如今害得古米迟迟不能与他们相聚并变成了眼下那副令人心痛到无法直视的模样的罪魁祸首,竟是传说中的风姝飞涟!顿时觉得一股无名火熊熊燃起,恨不能立刻上前将其大卸十八块,拖出去喂鸟。

      西陵轼凌厉的眼光一扫立在原地满脸苍白无措的飞涟,心中毫无怜惜之情,害他与爱女错过这么久不能享受天伦之乐,还意图借助九尾狐秘术置爱女于死地,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死几百次都不足以平息他心头的邪火。

      西陵轼再看一眼身后同样一脸苍白的另一只九尾狐,对黎媚儿说道:“黎国主,希望你给我个好交代,不然别怪我不顾隐谷与青丘国多年的友好交情。”说完,大踏步朝坐在轮椅上的爱女走去。望着爱女此时那副苍老憔悴的模样,饶是西陵轼这般铁打的男儿,也禁不住红了眼圈。

      “我的儿,为父无能,害你受苦了。”西陵轼轻轻捧着古米的脑袋,仿若捧着贵重的珍宝,眼中透出浓浓的哀伤与自责,滚烫的泪水夹杂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滴滴落在古米的手背上。

      “好爹爹,再哭就不帅了。”古米抬手轻轻抹去西陵轼的眼泪,自己却热泪涟涟。

      “嗯嗯。”西陵轼如同个孩子般不住点头,泪水却愈发流的凶了。几番辗转分离,父女俩终于得以相见,谁曾想竟是这般情状。相对痛哭的俩父女不住地劝着对方别哭,不住地帮对方抹眼泪,而自己的眼泪却似乎怎么流也表达不尽此时复杂的心绪。

      四周的人仿佛都被这氛围给感染了,纷纷红了眼圈。

      胡三爷抹了抹眼角,喃喃道:“可怜的丫头,终于不用每天呆呆望天了,这下有爹在就不怕再被欺负了。”

      黎媚儿柳眉一竖,沉声喝道:“灵芮!还不快将那害人害己的法术除了!想不到我青丘九尾狐一族竟也出了这样心肠狠毒的后辈!”

      灵芮闻言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她默默地走上前,对着慢慢摇头后退的飞涟缓缓抬手,一个银色光罩顿时出现在飞涟周身,将其笼在其中。

      “芮姐姐,你不能这样对我,快放了我!你难道不恨她吗?她不仅抢走了我心爱的男人,也抢走了你心爱的男人啊!凭什么我们所爱之人全都要被她一人占有!我不服我不服!”飞涟在光罩内厉声狂吼,灵芮只机械地念着口诀,一张俏丽小脸早已失去血色。

      “炎哥哥,你在哪儿……如果你知道我对米姐姐做了这些丑恶的事情,你会不会更加讨厌我……”灵芮如同机器娃娃般边解除古米身上的九尾狐秘术换红颜,边在心中轻轻喊道。

      随着灵芮默念解除秘术换红颜的口诀,银色光罩内的飞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从她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一缕缕银色气体,那银色气体仿若有自我意识般直直朝古米飞去。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随着时间流逝,飞涟身体周围的银色光罩逐渐减弱,反之古米却被愈来愈浓烈的银色光芒所包裹。

      花白头发重新变得乌黑亮丽,枯树般褶皱的皮肤如同吸收了充足的水分般重新变得饱满有光泽,伛偻的身材逐渐恢复成了少女特有的曼妙身姿,如同变魔术般,在众人呆愣惊诧的目光下,原本如同七旬老妪的古米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慢慢恢复成了本来的模样。

      再看飞涟,只是五官体型稍作改变恢复成了本来的样子,不过这法术似乎有些副作用,上一刻还生龙活虎向古米炫耀示威的女子此时如同被抽干了气力般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只是望向被众人团团包围的古米那一双美目中透出浓烈的恨意和不甘。

      终于,灵芮口中不再念念有词,累得瘫坐在地上,本就苍白的俏脸愈发苍白,仿佛随时都可能昏过去,而旁边两女也各自恢复成了各自的模样。

      “你的条件。”院中那奇异的一幕幕悉数落入院外高处一座阁楼开启着的一扇窗内的两个人眼中,白衣俊朗的少年视线牢牢锁住那被众人团团包围的虚弱少女身上,突然毫无情绪地说道,只一双掩在广袖下的双手握得死紧,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放了灵芮,她只是被利用而已。”白衣少年身后阴影里立着一位随从打扮的男子,虽衣着粗糙朴素,然气质却全然不输面前的白衣少年,那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蹙起,透露出稍许掩饰不住的担忧与难得的恳求。

      白衣少年没有回话,侧转身子直直盯着身后的男子,忽而唇角微勾道:“不够,因为我早就知道这事了,只是一直在等米丫头回来而已。”

      粗衣男子闻言身躯微震,蓦然抬头望着那白衣少年,望见对方那抹似嘲若讽的笑意,暗暗沉吟半饷方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对,这一年来我想了很多,感情这事是强求不来的,只能说我娘错付衷肠没能像你娘那么幸运得到那个人的心罢了。”见面前的白衣少年仍是沉默不语,男子望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在这件事上只要你不追究灵芮的过错,以后我不再找你麻烦,如果你还觉得不够,那么火族赤帝一位我不要也罢。”

      粗衣男子三言两语间砸出如此丰厚的条件,饶是淡定如白衣少年繁云,如今高高在上的土族黄帝,也愕然地挑了挑眉头。不过作为身经两世,心神一直很强大的少年黄帝,繁云很快便从愕然中恢复了过来:“好。”

      简简单单一个字使得身后的男子大大松了口气,这一刻他没有为失去了赤帝之位而感到怅然若失,更没有为因为放下了一段纠葛几十年的仇恨而感到内疚,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望着院中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女子,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他恨不能立刻飞至她身边,将那娇小的身子狠狠纳入自己的怀抱,而事实上这么想的同时他的身体也便这么动了。

      “明天的婚礼你带上灵芮一起参加吧。”身后传来繁云的声音,尾音处似乎还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大哥”。飞在半空中的身子猛一僵硬,那被繁云称为大哥的男子便这么毫无形象地从半空中直直朝地面做着自由落体运动,忘记了一切术法和灵力……

      繁云望着那狼狈着陆的身影,唇角扬得很高,紧握的双手慢慢舒展开,望着渐渐人去而空的院落,抿了抿唇,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阁楼之内。

      幽暗的光线轻飘飘笼罩在阴沉死寂的石牢内,一头紫发的女子如同断了线的的木偶人般颓然缩在一方角落内,上身仍旧穿着那件粉色宽袖短衫,下身也依旧是那件如薄雾般飘渺的雪白纱裙,只是沾染了不少灰尘,到处皱巴巴的,完全失去了白日里的活泼靓丽清纯动人。

      繁云不疾不徐走进石牢,如墨的深邃星眸中没有丝毫情绪,仿佛看着一尊石像般淡淡望着角落里的少女。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到来,角落里的紫发少女水族风师飞涟那双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睛在望见繁云身影那一刹那如同瞬间被星月填满的漆黑夜空,就这么亮了起来。

      “云,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飞涟充满希冀地问道,苍白的脸颊竟难得得涌现出两朵红晕,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心上人到来而引起的羞涩和惊喜。

      繁云垂了垂眼帘,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做错了事情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有人会救你出去。”

      飞涟闻言脸上的红晕瞬间如潮水般褪去,愣愣地呆了好几秒,随后才用颤抖的声音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什么……”

      “堂堂水族风师,竟然谋害土族黄帝之妻,难不成你还想挑起两族间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的战火?难道这个罪名还不够把你关起来反省的?”繁云的话很重,端看飞涟随着这些话越发苍白的小脸便可见一斑,然而他的语气却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如同吃饭穿衣般平常的小事。
      “都是她,害死了我义父,还抢走了你,难道她就不该为此负责吗?!更何况她还没嫁给你,这只是私人恩怨,别给我安上挑起两族战争的大罪名!”

      “你义父因为一己之私发动五族战争,如今正为此反省赎罪,这根本与米丫头无关,此其一。其二,我和她早就定了终身,如若说抢,用来形容你比较适合。所以无论从哪点来说,你都不该动她。”

      “你少骗我了,就是她害死了义父!我要她一命偿一命!”

      繁云望着陷入自我设置的牛角尖完全听不进道理的少女那歇斯底里的模样,淡然的面容上终于涌现出些许烦躁及头疼。他自怀中掏出一个牛角般大小的白色海螺,输入丝丝灵气,海螺内响起了一个沧桑的声音:“涟儿,为父没有死,你和翳儿不要做什么为我报仇之类的傻事。”

      “义父!!”飞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瘫软的身子此时竟有了些力气,朝那海螺猛地扑过去,只不过才一起身便又无可奈何地扑到在地。

      海螺里前黑帝玄武的声音继续响起:“为父其实早就不该活在世上了,自从媚儿走了之后,这世界早就没了可留恋之处,尤其是为父借着那场大战终于将当年那批人渣清理了之后,便生了随媚儿而去的念头。可惜啊,少典家这小子就是不肯放过我这把老骨头,非要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做着什么反省,哎,可苦了我这糟老头咯!”

      玄武的声音听去倒没有话中所说那般苦,反而带着淡淡的调侃意味,那是飞涟从小到大从未听到过的轻松语调。

      “涟儿啊,为父最是放心不下你了,你姐姐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因为她比你明事理懂分寸,你说你这冲动又不听话的脾气怎么能让我放得下心来好好赎罪?你如果心里还有我这个义父,那为了我早日赎完罪出来你也得乖乖听话,那些不该是你的就不要去强求,还有,你这个笨丫头少去做那些自以为是的傻事。如果不听话,待为父出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飞涟耳听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着自己很陌生的话语渐渐消失在石牢内,心中不可谓不震惊,不可谓不惊喜,原来义父还活着!他一直都还活着!

      繁云收了那个西海海神的小孙子百鸟国少主却殷的小侄子颛顼送给他的可以储存声音的西海雨螺,望着尚处于震惊中的飞涟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还有一个问题。”繁云有些急促的脚步在听到飞涟的声音后不得已停了下来,强压下内心急于去看看古米的渴望,强迫自己站在原地听完飞涟的话。他知道假如不好好收拾干净这个烂摊子,他的米丫头绝对不会安安分分地嫁给他。

      “我做了无数调查,再加上有灵芮妹妹的九尾狐秘术,自问扮成那女人没有丝毫破绽,你又是怎么看得出我不是真正的西陵米?”

      “我说过我和米丫头早就定了终身,连定情信物都不认识,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就是我要娶的那个女子?”

      “可据我所知,你和她根本就没有过什么定情信物。”

      繁云闻言终于回了头,手上多了一个香囊,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香囊,抽出里面那根已经很旧的红绳子慢慢往外拉,随后一颗白色的圆圆的笑容可掬的小猫头出现在飞涟好奇不解的目光中。

      招财猫,这是她送给他的,然后带走了他小时候最喜欢穿的那件童子贺寿图红肚兜。她说红肚兜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那么这颗有着憨厚笑容的招财猫同理便是她送给他的定情信物。这件事发生在洪荒大陆以外另一个遥远的异时空,即便是误打误撞到过那个时空的却大公子亦或是那个黄衣黄帽的庆忌小邮差还是那只叽叽喳喳的会说人话的小玉鸠,都不清楚个中详情,只有她和他知道。

      飞涟望着繁云脸上罕见的温柔笑容,隐约明白了那对人儿之间有着许多不管自己如何调查仔细也调查不出来的事情,因为那些事情那些默契只有真心相爱的两人心中才能知晓。飞涟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似乎要将眼前碍眼的笑容隔绝在视线以外,沉默地靠在角落里,静静收拾这颗碎了一地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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