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三将爱》夜明灯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苍白的灯光打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惨淡的白色充斥在宽敞的走廊中，令人有种难以言表的压抑。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重症监护室外，深蓝的眼睛瞪着探视窗里面躺在床上的人，一脸的阴沉。仔仔细细看着伤者身上插满的管子和检测仪器，男子深深吸了口气，为自己点了支烟，转身对身边的随从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语气平淡，但是里面压抑着山雨欲来的怒火。随从见状唯唯诺诺，回道：“有人来分组里闹事，我们觉得他俩应该没什么事，就回去支援了……”男子低下头，从鼻子里喷出青烟，沉声道：“都是谁干的？”随从继续道：“打人和闹事的都是九道组，隶属于……韬田……”这抽烟男子正是刚刚从东京飞到北海道的三井。当听到在北海道的两位好友出事，三井连夜坐飞机赶到北海道，得到的则是德男还处在危险期和铁男断了一条腿的消息。
　　三井高中毕业之后，德男和铁男不再混不良，而是去北海道开一家不大的小餐馆，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可此时却因为自己的关系陷入危机，并且比他们高中时代所遇到的都要严重，毕竟那时混的不良跟如今三井身处的黑暗不能同日而语。
　　“我知道了。” 三井将烟头扔进垃圾桶，“剩下的你们来处理，知道该怎么做吧？”说完他盯着眼前因惊恐而不断流着冷汗的手下，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两名随从授意，快步离开三井身边。
　　等到手下离开此地很久之后，三井望着病床上虚弱的崛田，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无助的神情从脸上浮现出来。之后他又坐电梯去看已经移到高级单人病房的铁男，想到此处，三井不由得自嘲了一下：现在我只能为他们做这些，除此之外，我带给他们的全是麻烦，那时要教训宫城的时候是这样，阿龙的事情也是这样，从来都是……
　　此时的铁男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脸上和身上全是淤青，打着石膏的右腿吊在半空中，三井很久没见到铁男这么狼狈过。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前，他看了看药剂顺着细长的滴管流进手臂中，又沿着纹理清晰的手臂看到铁男的脸，心里百感交集。
　　幸亏他没醒，不然怎么有脸坐在这里，几年不见，到后来却这么相见，真是讽刺啊，三井寿……可恶，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以前他们也是为我受伤，现在我有能力保护别人的时候，他们还是在为我受伤，我真是……无能！
　　不知坐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多久，他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抓紧了裤子，渐渐地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猜不透是因为愤怒还是愧疚。最后再也无法抑制的不安从发红的眼圈里轻轻的滴落下来，砸到手边已经紧皱的布料上，极快的渗透进去，成为了一片难以察觉的深色。而正在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三井自责的思路。他听见铃声，猛的抬起头来，马上要流下的眼泪随着深呼吸再次回到眼眶中，整个人又回到云顿组长的角色中，不再是那个面对好友遭难而无助的三井寿。他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接起电话，冷声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抓到人了。’话筒另一边的环境很嘈杂，但依然可以清晰的听见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三井听见这个声音无动于衷，依旧冷静的下着指挥：“既然韬田给我这么一份大礼，那我们也要好好回敬一下。把他的两只手给我砍了，扔到东京韬田总部的门口，要活的。”说完果决的挂断了电话。
　　三井将手机放回裤袋里，抬头正看见铁男微微颤动的眼睑，叹口气，无力道：“铁男，你醒了吧……”铁男听见三井这么说，也不再做什么掩饰，缓缓睁开眼睛，眼珠转向三井，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三井的解释。而三井则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一样坐在法官的面前，内心充满了不安和愧疚。最终，铁男还是先开了口，三井一听见铁男低沉的声音，浑身开始紧绷起来，可是耳边得到的讯息却是：
　　“三井，有烟吗？”

　　三井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回道：“在医院抽烟不好。”铁男闻言不屑的一笑，道：“别扯了，拿来吧。”三井不敢逆铁男的意，只好骗道：“你知道的，我不抽烟……”这时铁男打断道：“得了吧，身上一股烟味。”三井无奈，只好从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口袋里拿出烟盒，递给铁男。铁男有些艰难的接过，打开烟盒弹出一支烟来，然后放在鼻子下面深吸着高级烟草的苦涩味道，轻声道：“三井，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以前就知道了。”三井避过铁男那可以穿透自己的目光，低着头沉默一会，才低声回道：“什么时候……”
　　“就是那个山口组来吸纳那次，你说什么都不让我去，那时候我还不理解，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把握。后来没听你劝的阿龙去了山口组，最后死在监狱里了。”铁男叼起烟，又道：“有火吗？”三井又从裤袋里摸出一只金属火机扔给铁男，铁男点上烟，深吸口苦涩的烟气，陶醉道：“果然是好货啊，就是和我们抽得不一样。”之后又翻来覆去把玩着火机，打趣道：“连火机都是没见过的高级货，真是不错。”三井知道一向不拘小节的铁男说这些话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可是还是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心上，让他无地自容。
　　就这样，铁男抽着烟看着窗外乌黑的夜色，三井则垂头看着大理石地板的纹路。
　　“三井……”铁男抽完烟，将烟头捻在白色的床头柜上，有些艰难的坐起来，伸臂揉了揉三井头顶的短发，道：“你小子以前就爱胡思乱想，都已经独当一面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没长进。别瞎想了，我是个粗人，刚才说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其实就想说……看你过得不错，作为你曾经的大哥，也就安心了。你现在身份特殊，不用在意我们，还是以大局为重。嘿，我一老混混怎么还给你这个老大说上教了……对了，教你一句话，做兄弟是一辈子的事，相信德男那小子也是这么想的。”
　　三井听见铁男这么说，仍是低着头不说话，过了半天才哽咽着回道：“你是我什么大哥，我，我可……可……从来……没承认过……”说完，拿起大衣，直接冲出了病房，然后狠狠的关上房门。铁男看着微微颤动的门板，无奈的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还是老样子，哪里像个老大的样子……哭哭啼啼的……”却不知道此时的自己也是眼圈微红。

　　翌日清晨，已经从北海道回到云顿组总部的三井坐在上位，看着手下刚刚递上来的文件，而手下站在三井面前，寒蝉若禁。三井迅速扫了一眼冗长的资料，冷声道：“这么说那个隶属于韬田的组会到咱们的地盘闹事，同时又到铁男的店里闹事是吗？”手下迟疑一阵，小声回道：“是……”三井气的将手里的一叠纸直接摔到那个手下的脸上，喊道：“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还不明白吗！我不是说过，不管出什么事都给我保护他们！”手下不敢动弹，但还是辩解道：“分部那边来的突然，我们都没什么准备，这边又一直没什么事，就……”三井冷笑道：“为什么分部没有人！难道养你们还不如养狗来得值！都是猪脑子吗！”手下立时没了声响，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听着组长的训斥。三井也觉自己有失冷静，深吸口气，强迫镇定下来，沉声道：“算了，你下去吧，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听明白了吗？”手下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深深鞠了一躬，赶紧退出了三井的书房。
　　三井见书房没了人，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天棚想道：看来我的资料暴露了，这次找铁男他们的麻烦其实就是为了验证一下……好吧，渡边一郎，这下你满意了吧！这事他妈的没完，我会让你知道我三井寿是谁！想到此处，三井双目迸出骇人的杀意。

　　流川正在国家队里进行训练。训练结束后，流川接过经纪人递来的毛巾，坐在长椅上擦着汗，这位来自美国的经纪人Lee开始汇报他近几天的行程：【流川啊，明天下午会有一家报社进行访谈，晚上会和Asics的负责人吃顿饭，说不定能把这张广告单子签下来，这样会对你在日本的发展很有帮助。】流川起初完全没听进Lee的任何一句话，但是一听到Asics，却想到了三井。
　　昨天他脸色很难看的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打个电话吧。
　　Lee完全没有注意到流川在想什么，还是在继续说着行程，流川不耐的眯了眯眼睛，平声道：【手机。】而Lee还是在说：【后天呢，会有一个关于中小学篮球普及的活动……啊？你说什么？】流川厌烦道：【手机。】Lee看了看流川一向的三无表情，动作缓慢的递上手机，郑重道：【流川，我不知道这些天你都出去干了些什么，不过你现在可是明星，前途无量，不要做出自毁前程的事情。咱俩的命运可是相连的，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然我可以保证以后没有一家俱乐部会收你。】流川接过手机，完全不理会Lee有些难看的脸色，直接穿上外套离开了篮球馆。
　　出了篮球馆，外面气温虽然较之以前有所回暖，但是还是有些寒冷。流川吐出一团白雾，拿出手机给三井打了个电话，等了半天那边的三井才接了起来，语气充满倦怠。
　　‘喂……’
　　流川听见这样的声音，有些心疼，回道：“没事吧。”
　　电话另一端沉默一会，道：‘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好好训练吧。’
　　“结束了。出来吧。”
　　三井其实很想见流川，为自己此时疲惫的心找个可以停靠的地方，可是此时正是云顿组和韬田组针锋相对的时候，这样很容易对流川的处在镁光灯下的明星生活造成不利，这是三井最不愿看到的。他叹口气，道：“流川，最近我很忙，等以后有空的吧。”流川隐隐觉得三井心里有事，可是深知如今的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给学长带来困扰，于是柔声回道：“好，注意安全。”三井听到流川这么说，心里一暖，可是嘴里却道：“什么叫注意安全！不吉利！挂了，好好训练，别给你学长我丢脸。”流川轻轻一笑，语气带着宠溺的说道：“大白痴。”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