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寻找张出尘-ⅩⅣ ...
-
三日后结束了考试,端木缙自我感觉良好,遂兴奋地迎了两周假期的到来。这日下午,人们都去疯玩了,端木缙独自闷了家中看书,收到郑纹龙短信约他去家里喝酒,遂换了衣服欲要出门,却见陈芸在客厅抓了遥控器,遂上前搭话道:“你们学校是不是也刚结束考试?”陈芸说:“对呀。”端木缙问:“那怎么还憋在家里,不和朋友出去玩?”陈芸说:“我不怎么喜欢热闹的,你不是也没出去?”端木缙说:“我正要出门的,你那个老乡约我去他家,你何不跟我一起去?”陈芸说:“这不太方便吧。”端木缙说:“都是朋友有什么不方便的,他那日还说要请你吃饭的。”陈芸惊讶了,问道:“请我?”端木缙说:“嗯,他一见老乡就特有亲切感,只怕是异性会有所误会,便不好开口直说。今天都出去玩了,只剩下我们这三个孤家寡人,何不去交个朋友?”陈芸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端木缙说:“非常荣幸。”
出租车一拐进Clementy的别墅群,陈芸就说:“你同学真有钱,竟能住在这里。”端木缙说:“不是他有钱是他爸有钱。”司机哼了台湾腔道:“你们中国来的小弟都很有钱啦。”端木缙就学了那腔调说:“有钱的也只是少数的啦。”陈芸听罢咯咯作笑。
郑纹龙开门见是一男一女,遂愣在原地。陈芸说:“你好。”端木缙说:“别一见美女就犯傻,抓紧去给我和夫人备些烟茶水果来。”陈芸只笑了并未言语。郑纹龙说:“你这人真是,有新朋友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端木缙说:“这哪里是新朋友?上次我就看你对人家一见钟情了。”郑纹龙说:“快别胡说!”遂请二位就坐,却作了眼色给端木缙,端木缙小声问:“你爸在家?”郑纹龙说:“没有。”端木缙就假装去厕所,郑纹龙跟上去说:“你怎么把她也叫来了?我连点准备都没有。”端木缙说:“准备啥?你这么深的城府还怕这点事?”端木缙回来坐了,陈芸说:“你们有事的话就先聊,我不打扰了。”遂欲起身,端木缙就忙止了她说:“你哪里都好,就是有那么一点腼腆。”陈芸就笑了,见仆人一趟趟呈上水果和茶来,郑纹龙就打发了让去楼上,便说:“富人生活真是种享受啊。”端木缙说:“你和他熟了,可以天天来享受。”却见郑纹龙挤眉弄眼以示腼腆,心下暗骂是虚伪。郑纹龙说:“晚上我请二位去个好地方,乌节路上有个‘印度之歌’陈芸知道吗?”端木缙听罢,眼珠在框子里转了两圈;郑纹龙洞察到,心下暗笑一声。陈芸说:“哪能让你如此破费?”端木缙说:“咱还是去摊上喝啤酒吧,我约上张业栋。”陈芸说:“他和于璇姬去圣淘沙了,估计不会来的。”端木缙和郑纹龙相视一笑,郑纹龙就说:“今天正借此机会请俺老乡吃饭的,哪能依了你那低级趣味?”端木缙说:“那就去‘春江’吧。”
席间,端木缙见郑纹龙却并不有意于陈芸,便趁了她去洗手间补妆的功夫,说:“出尘的事有消息没?”见郑纹龙直摇头,便也进入一股低潮,又问:“你觉得她怎么样?”郑纹龙说:“她太柔和了,兄弟不是不知道我的口味。”端木缙说:“那我再从班里给你寻一个。”郑纹龙拍了端木缙肩膀,说:“可不必了,哪能光让兄弟为我费这般心思,出尘的事我一定想办法的。”端木缙遂沉默了没有言语。
吃罢一顿无聊的晚餐,端木缙便与陈芸坐了地铁回家。路上,陈芸见他心情不悦,欲要直问,却觉得他必是隐讳不说,便转问道:“你有女朋友吗?”端木缙说:“过去有。”陈芸问:“为什么不再找一个?”端木缙说:“没合适的。你呢?”陈芸说:“和你一样。”端木缙就说:“这个时代,找个合适的女友比什么都难,不像吃喝,凑合一顿就算了。”陈芸问:“你肯定很爱你以前的女友吧。”端木缙“嗯”了一声,陈芸又问:“为什么分开了?”端木缙说:“因为她忽然消失了。”陈芸又问:“怎么会呢?去了哪里?”端木缙说:“也许就在此地。”陈芸听罢,便搞不懂这是怎么档子事。
回了家去,端木缙见张业栋仍旧未归,想必尚在花前月下处甜言蜜语着,遂为兄弟高兴。却闻陈芸敲门:“不介意我来聊会吧?”陈芸进来坐到端木缙床上,他冲了功夫茶来招待,却默然不语。陈芸见状,也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端木缙就问了:“想聊点什么?”陈芸说:“我想听听你过去的故事。”端木缙听罢便想:怎么女孩都喜欢听故事?!就犹豫了片刻,说:“没什么好说的。”陈芸说:“不想说也罢。我能否看看那女孩的照片?”端木缙便取一张来递了陈芸,陈芸专注地看了一回,说:“果然是闭月羞花。”端木缙心里一惊,忽想起自己是这么形容过张出尘的,说:“如今只剩下几张照片了。”陈芸遂劝慰一番。
待张业栋回得家来,推门见屋里这一男一女,面面相觑片刻,说:“你们先聊。”便欲离开。端木缙说:“进来吧,都聊完了。”陈芸问:“和于璇姬玩到现在?”张业栋就笑了不愿承认。端木缙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同居?”张业栋说:“流氓!你不会是想和陈芸同居才这么说吧。”端木缙说:“你怎么知道?从今晚开始,让她和你换换怎么样?”说罢瞥了一眼陈芸,见她竟也抛了媚眼来,心下混乱不堪。陈芸起身说:“我该回去了。”
待陈芸走了,张业栋就凑过来说:“你和郑纹龙到底是谁要包二奶?”端木缙说:“忙你的于璇姬吧。管这么多屁事!”张业栋说:“我今天抱了她了。”端木缙问:“接吻没?”张业栋说:“没有,我没那胆儿。”端木缙说:“废物!抓紧再看看《围城》!”张业栋说:“我觉得《金瓶梅》更适合我的现状。”端木缙说:“接吻都不敢,还学床戏?”张业栋就笑了,问道:“你说于璇姬是处女吗?”端木缙说:“我又没和她上过床,怎会知道这个,赶明儿你亲口问问她不就是了。”张业栋说:“去你的。明天我跟她打工去。”端木缙问:“做什么?”张业栋说:“饭店端盘子去。”端木缙说:“你去踩踩点儿,说不定我也要去的。”张业栋说:“你去捣什么乱?我今天问于璇姬了,她说LV的钱包至少要两千多,你混上这么个富婆还再打什么工?”端木缙就没了言语,脑中浮现了覃童心的影子挥之不去。
翌日下午,端木缙却就收到覃童心的短信,约他要去海边走走。端木缙只恐对张出尘的爱会因此一去不复返了,却终究是在覃童心字斟句酌地恳求下妥协应允。
新加坡的东海岸似是个孤独的老者。宁静的椰林是他的头发,广阔的海滩是他的身躯,曲径通幽的羊肠小路便是他的拐杖,蔚蓝的海风就是他的语言了,飘进人的内心,就能涤尽所有的不舍。盘坐于沙滩,往日便若海市蜃楼一般,浮于遥远的海中。在这里,寂寞者能寻着挚友,浮躁者便能安逸心灵;携了异性来,遂就是件危险的事。
新加坡对于端木缙尚是陌生的,他甚至从未去过一次海边。一路上,端木缙告诫自己,避免在浪漫环境里与覃童心发生任何事。然而待真的坐了沙滩上,面朝大海的时候,却就忘却了一切,沉醉进这番景致里。端木缙说:“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海滩。”覃童心并不言语,兀自欣赏着。恍惚中,沉默噬进一个小时。远处的天边,就被一片红侵蚀了。覃童心终于开口问道:“你在想些什么?”端木缙说:“我在试图淡忘过去。”覃童心说:“你早该忘记的。”端木缙仰头躺了下去,覃童心仍旧抱了双膝,曋视着远方。端木缙沉默着,眼泪却顺淌进了耳朵。覃童心回了头欲要说些什么,却见端木缙滴了泪来,便忍不住卧了身子来去吻那张脸,吻罢,便躺在端木缙的胸口,那颗脑袋便随端木缙的呼吸轻微地沉浮。端木缙抚了覃童心头发从根至稍,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我是同一类人,却没有互爱着对方。”覃童心不言语,复去吻端木缙的口。这么沉醉的时候,那口里便伸了舌头出来。覃童心猛然抽了嘴巴,倒吓了端木缙一跳,说:“怎么了?!”覃童心说:“你为什么会出伸舌头来?!”
端木缙终究是接受了覃童心这么个懵懂的女孩。此后的日子里,覃童心费了心机去理解舌吻,却仍感到恶心,端木缙遂困惑不堪,摸不透她在《废都》中看明白了些什么。
两人从海滩折回的时候,暮色已全部遮盖下来,像倒扣了一只巨大的黑锅在天空。两人走了很久方出得东海岸。寻一处巴刹吃毕晚饭,复并肩走了一段路程,直到入了地铁站,覃童心仍旧不舍。端木缙索性决定送她回家,覃童心莫不感动。从楼下亦是与覃童心黏糊了半晌,方才罢休。端木缙出来宿舍楼,却不想回家,徒步在学校里逛了一遭。至学校最老的一座教学楼下便停住了,凝视了那斑驳的外墙砖,复忆起来无四中和实验高中来。脑中平添些旧事后,又兀自憧憬起以后的日子,不知要在这个国家呆多久,还是会一直待下去,那么来无的意义还会承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