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公主》慕

2、突围

　　钟无悔是个优秀的团长，他能率领全团突出重围。但他不是政治家，无法理解这场可怕的大清洗；目前也不是战略家，无法决定数千战士的未来。所以，他只能在一个黄昏，召集全部军官，来场民主表决。这很不符合他刚烈果断的个性，但他无可奈何。
　　列席人员也空前绝后，所有营长，连长，参谋，军需官叶锋霜，文化□□杨沂，甚至包括顺道救出的女学生蓝皓珠。
　　会议当然极不合常理的开场，文化□□第一个发言;‘我军目前处境不利，这固然是龙兴背信弃义造成的，我会干部缺乏警惕也是事实。在此，我代表我会政治干部向战士道歉。”
　　“但是，在追究责任前，我们必须为这个团，这个军队，为我们救国理想找条出路!我相信，大屠杀已在全国同时展开，你们也许是革新会最后的武装力量，愿意为理想奋战到底的人，请举手。”
　　他首先举起手。一营长白毅第二个举手：“我反正上了黑名单，拿枪总比赤手空拳好啊。”蓝皓珠几乎同时举手:“我坚绝支持我的英雄.他的决定永远正确,不正确我也让它正确.”白毅面向这名乱军中捡回的宝贝,摇头苦笑.他还不曾知道,这名女孩将惯穿他青春岁月,为他写下近代华夏战史上最美丽的传奇.
　　所有人都举起手,唯有站在一排的林风连长,固执地将双手插在胸前,’对不起,在了解作战计划前,我不会做最后决定.请开始下一个问题 .”他杏眼丹唇,俊美如女子,但心肠刚硬胜铁.昨夜,他的连队主动为全团断后,却没带走自身一个伤员.“这个魔鬼！”蓝皓珠无法谅解他,他竟把一名美人扔在半路上,仅仅因为她扭伤脚无法赶上队伍.
　　“我会在两广有一只部队,我建议我军向它们靠拢.以增强力量.”白毅提出自己的观点,“老叶成功得建立联系,他们占领了州府.有一定实力.”
　　“的确不是个正确决定.”林风冷笑着说,“我军目前首先要生存,必须尽可能隐避.他们居然去占战略要点,那是自取灭亡.我们没必要当陪葬吧.”
　　他望向学长兼长官钟无悔,希望获得支持,他却说:“他们总可以支撑到我军抵达吧!”
　　钟无悔反教他激出侠义肝胆,“如果他们胜利,我们该加入他们,如果他们必然战败,我更不能抛弃战友.胜利属于正义!”
　　这句话该这样理解:胜利即正义.林风漠然得看着激极响应的人群,“那样,我不得不退出军队,我还不能死.”他凝视自己的上司,追随你多年,你就连一次都妥协不肯. 钟无悔扭过头，压抑着声音：“你去吧！我不强求，但你把枪留下。”
　　林风截下配枪，用尽全力砸在钟无悔脚边，吼道：“钟无悔，你个大笨蛋！”他独自踉跄奔离队伍，随后一个个意志薄弱的战士动摇了决心，相继满脸愧色离开。眨眼间队伍缩水一小半。白毅和蓝皓珠努力劝大家别走，杨沂拉住他苦笑说：“让他们去吧！心无斗志，留住人又怎样？”他扶住钟无悔，安慰：“如今我们都决对服从你，生死一条心了。”

　　“少爷，少爷，你等等我啊！”一名瘦弱的男孩子在泥泞的山道中艰难前行，脚底猛得一滑，竟摔得满身泥水，就势大哭：“我不走啦！人家走不动嘛！少爷压迫工人，少爷是坏人。”
　　“青云，当初是谁又哭又闹地教我带上你？”那名年纪不过十岁的白衣少爷摇头叹气，将青云扶起来，“救人如救火。如果不及时赶到，钟叔叔他们真有生命危险啊。人家早把埋伏设在前面了。”
　　“少爷，阿爹说您是夫人的心肝，要您掉根头发他就打断我的腿。”青云哭诉着，用衣袖擦拭脸上泥污，“咱们回去吧！那些乱兵恨透了富户，还不知怎样整治少爷。青云一条贱命送在这也认了。”青云越哭越伤心，小眼睛红肿像桃子。“可怜夫人答应往后送人家考功名啊？”
　　那少爷哭笑不得，哄他说：“好啦！好啦！咱这就回去，不哭了。”他一脸温柔，心底早打好主意，反正青云还没到认路的年龄，他绕个大圈走，半路将信息传到就是。
　　“呯！”平地一声枪响，青云顿时惊得坐倒泥坑里，小手紧抓着少主人：“少爷，我。。害怕。”少爷也两股战栗，勉强护在青云身前，柔声说：“不怕，不怕，俺可是萧将军公子，他们才不敢怎样呢。”
　　两名全副武装的中央军士兵用刺刀逼着一名身穿灰布衣服的青年农民走出树林，口里讯问道：“老实交待，你叫什么名字？在革匪中任什么伪职？”那青年高举双手，俊逸的脸露出嘲弄地微笑：“两位官爷，我真是萧水寒远房亲戚，啧，我与老萧的同窗合影还在。”
　　“吹牛吧！谁不知道萧将军是金陵军校高材生，你算哪门子同窗？”一名士兵神色不屑。正要请他一记枪托，被同伴拉住：“好像这照片是真的耶，将军的像片俺见过，同这差不多。”两名士兵将信将疑地瞪大眼睛审视那人，小少爷却再忍不住笑出声了。从那名远亲极为夸张的浓眉大眼可见，他不正是家父在军校的学弟，被誉为革新会明日之星的林风大哥么？
　　“谁？”两名士兵闻声转体，动作像受惊的兔子，厉声喝问，却同时把后背亮给一名危险敌人。转眼间，两人已经一声不吭直挺挺倒下，背部各深插着一柄雪亮的匕首。林风手里握着一把三八大盖，乌黑枪口对准了面前的男孩子，杏眼射出杀机。萧少爷倒绽开最可爱的笑容，娇呼一声：“林大哥。”林风不由一楞，他趁机飞奔至林风脚边，跃起搂住他的脖子：“我是你的小鱼儿啊。”
　　小鱼儿，萧愉，林风忆起夕阳西下的码头，少妇衣带随风轻扬，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娇嫩的童声回荡在青山绿水间：“林大哥，记住我叫小鱼儿。”萧学长的独子，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微笑的男孩。坚实的手臂托起他的小屁股，林风放弃一切警戒：“小孩子跑到山里玩，看伯母打烂你屁股。”
　　萧愉俏皮地做个鬼脸，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放在他头顶，利落地跳下来。林风取下纸摊开一看，墨水龙飞凤舞地画了一幅地图：山林间，一条不为人知的小道从包围圈内曲曲折折伸入露苍山脉，那是近千弟兄的唯一生路。他抬头想道一声谢，却发现两名孩子早不见影踪。
　　向莽莽群山，林风庄严地行个军礼：“萧学长，革新会感谢你！华夏人民感谢你！”

　　革新军阵地传出隐隐歌声，军队陷入重围，战士已定下必死觉悟，反倒更轻松了。往日一本正经的钟无悔吼地最大声，像把一腔血，一腔泪吼干；白毅要来蓝皓珠的手绢，在火光中题写了流传后世的名句：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白毅元帅一生附庸风雅，写作打油诗无数，却唯有三首绝命诗气势不俗，更兼每次写绝命诗后都逢凶化吉，竟享年八十而终，故传为佳话。）杨沂日间教流弹狠咬了一口，躺在担架上发烧说胡话。
　　蓝皓珠倚树独坐，怀抱一杆刚擦净的步枪，仰望星空茫茫。由高中女生到沙场战士，她像经历一场大梦，伴随他的三日三夜比她前十六年人生还精彩，即使明天阵亡，她无悔亦无憾。
　　哨兵推一名男子走近，打断她的思绪：“排长，看我们抓住谁？”夜色掩盖那人面容，但听熟悉的嗓音说，“蓝妹当排长啦，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蓝皓珠惊喜地跳起来，拉住他的手说：“林哥，你可算回来了。”“原来你早料到我要回来啰。”这女孩不简单，眼眸清澈如水却看透人心。白毅闻声赶至，冷不防朝林风肩头猛擂一拳，“你小子把我们坑苦了。”林风捂着肩膀表情痛苦不堪：“本人牺牲一己之名誉，试探出队伍中动摇分子，为大家挽回多少损失。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咚，咚，诸人相继绝倒。
　　林风再次证明自己厚脸皮的无穷威力,眼前坚持挺直脊梁的纤弱女子竟成为他惟一听众.蓝皓珠态度波澜不惊,\"你说了实话,林哥,你比我想象得还可怕百倍.现在,向我下命令吧,连长.\"
　　\"拥有一位聪明的下属,是我的幸福.\"林风将全部计划娓娓道来:
　　由他亲领一营战士留守阵地,掩护蓝皓珠组织主力通过小道撤上苍露山.\"我手里每一人都是野猴精,等你那群老弱妇残开拢深山老林时,说不准我们已给你们备好压惊酒呢.\"林风拉开机枪的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