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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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做什么都绝对要得到第一！”
轻抚着墙面刻着的歪歪扭扭的文字，毓雪子自嘲般露出了微笑，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我看到这句话，不就是一种最犀利的讽刺吗？”
毓雪子撩开浓密的深棕色长发，拢在耳后，露出了小巧精致的助听器。
“对于一个拉小提琴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失去了听力更悲剧的事情呢？”
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像贝多芬那样坚强的，至少，她做不到。
“所以说，现在的我只是个废物而已！”
毓雪子放下头发，遮住了耳朵，整理了下衬衫，挎上了大大的单肩包。她撑着玄关的墙壁，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木屐。
“雪子，要出去吗？”毓雪子听到了微弱的男声，尽管那声音小得像是幻听一样，但她知道那人是几乎用喊才能让她听到。
“不管你的事。”
毓雪子冷冷地甩下这样一句话，重重地关上了家门。
夺走了我生命中一切的你，还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少女冷冷地哼了一声，汲着木屐在路上缓慢地走着。木屐的底和水泥路面碰击，发出清脆且响亮的声音，但是毓雪子却听不见，只能感觉到足部与木屐相触的冰凉感觉。
一年前，那个称作父亲的男人，用两个巴掌，夺走了她引以为傲的优秀听觉，也使她得意的绝对音感毫无用武之地。
她恨他，把她从挚爱的小提琴旁拉走，让她从此陷于接近无声的地狱之中。
所以，她要他一生都生活在无尽的内疚之中！
毓雪子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街心公园的秋千之前。秋千椅上的绿色油漆已经有些脱落了，斑斑驳驳得好像她曾经最喜欢的碎花裙子。
每天到公园荡秋千已经是毓雪子雷打不动的习惯了。
这种以前的她一定会觉得无聊的事情，现在居然成了同样无聊的她的习惯。
毓雪子的脚在地上蹬了一下，秋千便“嘎吱嘎吱”地载着她摇了起来。她双手抓着两边的铁链，抬头望着天。
这一天的天气很凉爽，白色的云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只遗留下星星点点的湛蓝色。
“雪子，还要不要荡得高一点？”
“要啊要啊！”
“有看到什么吗？”
“好多房子好像都被我踩在脚下一样！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昨天看的电影，今天就把里面的台词拿来用了呢。不愧是我的女儿啊！”
“妈妈好厉害！推得好高啊！”
“那还用说？我可是雪子的妈妈啊！”
回忆来得太美好，现实就越是忧伤。
毓雪子感到自己的身体正随着秋千椅一起上上下下，眼中的世界也正在不停地翻转着，好像正在快进着时光的流逝一般。
我就要在这无声的苍白世界里度过余下的生命吗？
好孤单，好寂寞……
不过，这样的我也有资格争取属于我自己的幸福吗？
像是听到了毓雪子的心声一样，那个在她心中始终占有一席之地的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明明只是普通到不行的学生制服，明明只是毫无特色的黑色短碎发，那个人的一切却足以让毓雪子视线范围内的所有东西，全都黯然失色。
那是刚刚从学校赶来的，她十二年的青梅竹马，黑羽快斗。
自从失聪之后，毓雪子就从学校休学回家。从醒来的时候起，就一个人在外面晃荡，钱包里塞满了那个“父亲”给的巨额零用钱，但从小就什么都不缺的她却没有任何想要买的东西。
毓雪子用蹬着木屐的脚踩在地上，停下了秋千的摆动。
“果然你又在这里荡秋千啊。”
毓雪子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貌似平静地看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的少年，从他的口型中读出了这
样的意思。
“已经是习惯了。”
黑羽快斗用手背拭去了额上的汗水，大大咧咧的，却格外爽朗。
“又忘记吃午饭了吧。”虽然说这是疑问句，但他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此时，毓雪子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而她也习惯性地忘记吃饭了。
“老是不吃饭，那副平板身材可是没男人喜欢的哦。”
“要，要你管！”毓雪子红着脸说道，不禁低头看了一眼。
果然很平啊……
黑羽快斗宠溺地笑了笑，转身从身后的自行车车筐里找什么东西。
是在可怜我吗？我要的可不是这个……
看着少年的被你给，毓雪子紧抿着嘴唇，有些自卑地敛着眼帘，但是心中不断涌上的喜悦又在冲刷着那灰色的负面情绪。
黑羽快斗坐在了秋千椅的空位上，递给了她一个还贴着超市标签的便当，自己却啃起了面包。
毓雪子打开便当，合十道了一句“我开动了”，开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现在跑出来，一会儿不会迟到吧？”
“不会的，第一节课可是田中老头的课，好混得很。”黑羽快斗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手上的食物，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了第二个面包。
毓雪子怀念地说：“就是啊，以前你也经常因为在天台睡过头而在田中老师的课上偷偷从后门溜进来呢。”
黑羽快斗咽下了面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雪子你还都记得啊……”
“当然！”毓雪子得意地说道，“快斗的每一项光荣事迹我可都记得哦！”
“笨，笨蛋！”少年别扭地扭过头，毓雪子只来得及看到这样一个词语。不过他绯红的耳根却逃不出她的视线。
快斗他……是在害羞吗？
这样猜测着，少女的嘴角漾起一抹温柔羞涩的微笑。
过了将近一分钟，黑羽快斗才把头转过来。他在书包里翻了翻，递给毓雪子一个黑色的硬壳笔记本。
“这是这半个学期的数学笔记。”
毓雪子双手接过笔记本，翻了翻，放进了大大的单间背包里。
由于休学在家，所以毓雪子只用在期末的时候回学校考试就可以继续升年级，甚至毕业。她的各科成绩都很好，却只有数学格外的悲剧。只有靠着数学笔记，才能险险地度过期末考试的难关。
“这一次抄了多久？半天？”
“是一天啦。谁叫青子的笔记写得那么多……”
中森青子，黑羽快斗和毓雪子共同的青梅竹马，是班上的尖子生——如果不是因为失聪，毓雪子也是。
“青子……现在还好吧？”
“好得很呢。”
两人突然陷入了沉默，相视无言。
对于毓雪子而言，中森青子先是情敌，再是青梅竹马。两人的关系因为黑羽快斗而变得不冷不热。
毓雪子平复下心中的波澜，像是作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衣摆。
“快斗……有喜欢的人吗？”
黑羽快斗一怔，似乎有些了然，却还是有些惊慌失措，脸也不自然地红了。
“有……有是有啦！”
毓雪子眼神一黯，十分勉强地微笑道：“那……如果我说我喜欢快斗，会怎么样呢？”
“你，你在说什么呢……”
黑羽快斗声音颤抖着说，有些惊讶，不敢相信，却又无法接下去，别开了头。
“我……我知道了。”
毓雪子脸色苍白地看着黑羽快斗转过头来，浑身颤抖着，让单薄的身形更显得无助。
“我知道了，我……从此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不会再造成你们的困扰了！”
这样急急地说着，毓雪子一把抓起大大的背包，狂奔而去。清脆而急促的木屐敲击地面的声音，扰乱的是谁的心？
“对不起……我不能把你拉进这种混沌的漩涡之中……不行的！”
如果毓雪子回头，看见的会是闭着双眼，一脸懊恼无力的黑羽快斗。
从未感到如此悲伤，从未感到如此苦涩，就算当初得知自己失去听觉的消息的时候，毓雪子也未曾如此无助。好像把剥去了糖衣的药堵在了喉咙口一样，苦涩得让她想吐。
那时候的她虽然深受打击，却还知道有黑羽快斗陪着她，让她不至于孤单一人承受。
但是，现在呢？
连唯一可以依靠的黑羽快斗都已经甩开了手，毓雪子又要怎么办呢？
从今往后，还会有谁为那无声的，摇摇欲坠的世界添砖加瓦呢？
在陌生的街道停下脚步，毓雪子无力地靠着破旧的墙壁，仰着头，瞪着大大的眼睛，似乎要将那天空看穿看透。
毓雪子原本以为自己会哭得很厉害，比当初得知母亲去世，失去听觉的时候还要厉害——厉害到眼睛红肿得完全无法睁开，脸颊被咸涩的泪水浸得生疼，源源不断的泪水湿透了两大抽四百抽的纸巾。
但是毓雪子只是感觉到眼眶稍稍地润了一下而已，就好像是滴了眼药水一样，那些水分稀少得还不够凑成一滴泪水。
原来，人到了绝望的时候，真的连眼泪都无法流出来了啊。
也是，一颗已经死掉的心，又要怎样生出眼泪呢？
那纯白洁净的云朵像是覆盖在母亲毫无生气的脸庞上的白布，将毓雪子的思绪拉回了两年前，那间病房。
“还没有联系上你的父亲吗？”
“他们正在从瑞士赶回来的路上。”他们……指的是她的父亲和父亲出轨的对象。
“恐怕是来不及了。你的母亲由于长时间拒绝服药，身体各器官已经开始衰竭。如果挺不过今天……”
“不会的！”
毓雪子清楚地记得那时她的心情，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面前只有一根稻草一样，无助且无力。但那即是只是一根脆弱的稻草，那时的她也只有抓住，来填补已经开始崩塌的心。
当她奔到母亲的病床前时，她母亲的脸上不再出现以前对她露出的温暖笑容。她的母亲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毓雪子身后的病床门，似乎在等待着那个总是风度翩翩的优雅男子一样，将近在咫尺的她视作了空气。
“修平，还没有来吗？”
“呵，一定是去给我买我喜欢的桃子去了……真是的，都告诉他不用这么麻烦了。”
她的母亲这样猜测般自言自语着，竟然笑了起来，那样的虚无缥缈。
那一刻，毓雪子只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谁用力地慢慢向下扯一样，四肢的力气也随之一丝一缕地被抽干，只有理智支撑着她勉勉强强维持着站立的动作。
自从母亲请私家侦探拍到了父亲出轨的照片开始，她的病情就开始恶化。在住进医院之后，她的病情也没有丝毫好转，反而逐渐恶化。后来，毓雪子偶然发现，母亲每次都趁着没人，把含在嘴里的药偷偷吐掉了。
毓雪子原本以为母亲是深爱着她的，虽然事实也的确是这样的，不过这份爱和对她父亲的爱比起来，太脆弱了，不堪一击。
那是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孤单——但那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后来，在母亲的葬礼之后，父亲领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回了家，她理所应当地占据了当家主母的位置。
和母亲的天真烂漫，活泼开朗不同，那个女人温柔娴静，优雅能干，让人完全挑不出缺点——就连最恨她的毓雪子也一点骨头也挑不出来。
在那个女人身怀六甲的时候，她在毓雪子的面前不慎摔倒。而正好赶到的父亲看到了那女人身下蔓延开的血花，二话不说就扇了毓雪子两巴掌，抱着那女人匆匆赶去医院。
——就是那两个耳光，让毓雪子从此失去了听觉，永远。
事到如今，毓雪子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的悲伤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被虚无所替代，她的表情也被锁定成了“面无表情”。
这样悲伤的人生，还是结束的好吧。
毓雪子机械地进行着名为“行走”的动作，离开了那条无人安静的陌生街道，空余一地凝结的苍白与无力。
当黑羽快斗一脸疲惫地回到家是，管家寺井黄之助呈给他一个大大的纸箱子。
这个纸箱子，很眼熟。
黑羽快斗感到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似的，开始变得沉重，好像要把他的胸腔也震动一样。
用玻璃瓶子装着的布满刮痕的玻璃弹珠，书页泛黄的儿童读本，几乎完好无损的粉红色发夹……
打开箱子，里面满满的，全部都是关于黑羽快斗和毓雪子过去的东西，那些东西的最上面有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
“很感谢你带给我的美好记忆，不过，现在，这一切我都用不着了。祝愿你和青子……白头偕老。 ——雪子”
这是那个无论如何毓雪子也不准他碰的纸箱子！
纸条上用潦草的自己这样写着，黑羽快斗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一般，脑子一片空白。
毓雪子最珍惜这个纸箱子里的东西了，就算是他，她也不曾把这个纸箱子让他碰过。
不详的预感浮现，黑羽快斗扔下手里的纸箱就跑了出去。
“……阿姨，雪子有没有回来？”
“回来过，又出去了。”
听到这样的答案，黑羽快斗心中不详的预感得到了证实，转身就跑。
“我好喜欢这栋大厦哦！这是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哦！”
“呐，快斗，你说飞翔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大概就是蹦极的感觉吧。”
“那也就是从M大厦跳下来的感觉咯？”
“你在乱想什么呢！”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快斗太好骗了！”
“如果说我喜欢快斗，会怎么样呢？”
“我知道了，我……从此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不会再造成你们的困扰了！”
“现在，这一切我都用不着了。”
“祝愿你和青子，白头偕老。”
毓雪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不停回响着，黑羽快斗已经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了。只能不停地加快他的速度。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M大厦。
那是毓雪子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以前她戏言要跳楼的地方。
直觉告诉他，那不仅仅是戏言而已。不管怎样，不去看看，他不会安心。
“等着我。”
像是扔下了身上所有的懦弱和犹豫，黑羽快斗奔跑的身影竟然开始变得坚定得可怕。
“这一次，不会再退缩了，不会再让自己后悔了。”
毓雪子站在锈迹斑斑的铁栏后面，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这个城市。现在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昏黑的夜幕之下，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绽放得繁密妖娆。彩色的灯光在毓雪子苍白的脸上晕染了一层又薄又淡的胭脂，却无法让她的笑容重新绽放。
少女向身后望了望，空旷的天台上除了她，什么也没有。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好像顺便也要把心上压着的东西也一并丢掉了。
“还在期待什么呢？明明都已经决定不再想他了……”
“但是……没有办法呢……”
没有人会发现我在这里的，因为……没有人会在意我的……
毓雪子向前跨了一步，直直地看着脚下星星点点的路灯，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好高……好可怕……明明以前是个连云霄飞车都不敢玩的人，现在居然要跳楼了吗？
不过……果然还是想要尝试一下这种死法啊……
就这样跳下去，好像正在拥抱这个世界一样。
虽然，并不是这样的，但还是容许我意淫一下吧。
“再见了，快斗。”
少女的声音因为悲伤而变得沙哑，夹杂着快要哭出来般的呜咽声。
毓雪子颤抖着跨过了铁栏，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再见了，世界。”
“雪子！”
少年焦急的声音好像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十分微弱地撼动了毓雪子无声的世界，荡起了波澜。
毓雪子愣了一下，又自嘲地摇了摇头，不敢转过头去，似乎在害怕她身后其实什么都没有，一切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快斗，不可能找到我的……这又不是狗血的言情小说，不可能的！
少女这样对自己说，泪水却在一瞬间盈满了眼眶，似乎下一秒就要流泻出来。
她再次闭上了双眼，双手松开了已经锈成红棕色的铁栏。但下一刻，原本向前倾的少女的身体却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猛地向后拉，让她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
由于重心不稳，毓雪子的一只脚已经悬在了空中，脚上的木屐也被甩了出去。但是由于身后的人拼命地抱住了她，才使她稳稳地停留在了天台的边缘。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过脸颊，坠入了昏黑的夜色之中。毓雪子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快斗……是快斗吗？”
但是她却听不到那人的回答，只感到自己的身子一轻，被那个人抱回了安全地带。
“快斗……”
毓雪子僵硬地转过头，看着眼前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正大口大口喘气的黑发少年，眼泪像绝了堤的河水一样，止不住地流淌。
“吓死我了……”
黑羽快斗猛地抱住毓雪子，双臂紧紧地把她锁在怀里，仍是不住地喘息。
毓雪子放松了身体，把下巴靠着他的肩膀，任由他用力地环着她。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黑羽快斗那像是在挠痒的鼻息，他身体的起伏。
快斗……找到我了！他就在这里！他就在这里，抱着我，并不是我的幻觉啊！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黑羽快斗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直视着自己。
“不论怎么样，我都会一直在雪子的身边。”
毓雪子清楚地从少年特意放慢的唇形变化里读出了这句话，心里渐渐充盈着的喜悦似乎要占据一切地方一般，把所有的悲伤和泪水全部挤出去。
但是，理智还是把她从狂喜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不要你的同情，我不要！”
毓雪子惊惶地挣扎着，瘦削的身体正无助地颤抖着。
“我才不是在同情你啊笨蛋！”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这个白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么多啊！”
少女愣住了。
从他们认识开始，他就喜欢跟她和青子斗嘴。一旦有什么好东西，一定是先给她再给青子，最后才是他自己。她被谁欺负的时候，他会第一个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数落她，却会背着她偷偷地教训那群罪魁祸首。当她参加比赛的时候，他就算是翘课也一定会到场，虽然最后总是会用“一般一般”来打击她。当她总是因为练习而忘记吃饭的时候，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打断她的练习，强迫她吃饭。
同为青梅竹马的中森青子也未曾对她这么好过！
“之前，因为我的软弱拒绝了你的心意，是因为……我不想把你扯进那些麻烦事里……”黑羽快斗坚定地说，“但是，这一次，我不会逃避了！”
“做好和我一起下地狱的准备了吗？”
毓雪子一怔，毫不留情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个爆栗。
“先不说我原本就已经和身处地狱无异。就算没有，快斗这个伪天才真笨蛋要去哪里，我都会在后面跟着的！”
“雪子有什么资格说我是笨蛋啊！明明自己也是个笨蛋……”
“你说‘也’了吧？！语文……唔……”
华灯初上，夜还很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