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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沉香 ...

  •   动物园里又是人山人海,每个人都叽叽喳喳在说话。我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想凑到最前面去看到底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竟惹得这么多人来看。终于被我挤到最前面,连带着一路的骂声。我心安理得地从兜里拿出一瓶水,大灌了几口。原来大家在看狮虎山里的一个笼子啊,我有些失望。笼子搁在黑乎乎的一个洞里,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我拍着栏杆对不远处的工作人员喊道:“看不见,看不见!把笼子推出来!推出来!”刚开始那人还不搭理我,后来越来越的人学我,一起喊着:“推出来!推出来!”架不住这阵势,还真有工作人员跳了进去,把笼子推了出来。众人一阵欢呼,我戴上眼镜,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穿着古代的衣服,垂头斜靠在笼子边上。“什么啊!怎么是人啊!”我心里奇怪,可旁边的人却很是兴奋,拿起东西来砸向笼子:“抬起头!抬起头!”笼子里的人没反应,工作人员便拿了一根木棍戳来戳去。我很是愤慨,大喊道:“你这是犯法!”没等工作人员回应,笼子里的人缓缓地抬起来头,我看着那人,觉得似曾相识,不由伸长了脖子。后面不知是谁推了一把,我竟掉了下去。
      狮虎山中的老虎纷纷围了过来,我吓得向上面求助,那些人却只是拍手大笑。很快,我被逼到笼子旁边。一只手从笼子里伸出来,轻轻牵住我的手,我暂时忘了那些老虎,回过头去瞧。那人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但是眼睛里却盛满了悲伤与恐惧。我越看越觉得好像认识她,便轻声说道:“你是谁啊?”她听了我这话,一下子涌出泪水来,我莫名有种心疼的感觉:“你没事吧?我这就放你出来。”她听了,一下子又笑了。我那手触摸了一下笼子门上的锁,那锁连同笼子竟然不见了。我正惊讶不已,那个女孩抱住我,在我耳边道:“姐姐,有老虎!”我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称谓,恍惚间觉得我就是这个“姐姐”。
      这时,我们二人已经被老虎团团围住,刚才的人都不见了踪影,偌大的狮虎山静悄悄,只有老虎喘气的声音。
      “姐姐!老虎,怎么办!”

      “别怕,让我跟老虎的头领说一声。”我信心满满地冲着虎群喊道:“嘿,你们要吃我吗?”

      一群老虎听了,交头接耳了一阵,让出一条路来,我心中一喜,回头说:“来,我们走吧。”便要拉着那女孩出去。她急急拽住我的手,指了指前方,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我不解地回过头去,却看见了一个熟人。
      “怀错!你也在这里?”
      怀错微笑着向我们走来,竟是睁着眼睛的。我稀奇地盯着他流光溢彩般的眼睛,不由问道:“你的眼睛好了?”
      他竟然开口回答道:“没有。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啊。”
      我笑道:“少来了!明明你的眼睛就是好了嘛,你的嗓子也好了。”
      他又摇了摇头:“我的嗓子也没好。”
      我无语,这也算睁眼说瞎话了吧。“那些老虎难道听你的话吗?”
      他点了点头:“是啊。”
      “那正好,我要回家了,麻烦让它们让个路。”
      怀错一挥衣袖,那些老虎果然乖乖的蹲在他身后,不再动弹。我对那女孩说道:“来,我们走吧。”她先是看了看那群老虎,然后欣喜地说道:“姐姐,咱们走!”
      没等我们走几步,两只老虎突然暴跳起来,一左一右咬住女孩的胳膊,飞速将她向后拖。
      “姐姐!救我!姐姐!”
      我心急如焚,连忙跑到怀错面前:“你快让那些老虎松口。”怀错依言吩咐,但是那两只老虎竟是不听。很快,一人二虎消失在远处。我心痛不已,不由脱口而出:“木芙!”

      当我醒来的时候,很是呆了一阵。又梦见芙妹了,最近这是怎么了?后知后觉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禁瞠目结舌。我竟然还活着!太阳公公洒下温暖的阳光,暴怒的河水换了一副淑女的模样,昨日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魇。我抱着一截粗壮的树干慢慢的沿着河岸漂流,旁边是怀错,他很明显还没清醒过来,却还是紧紧攥着我的手。那时我都吓傻了、吓昏了,难道是他救了我?我划着水向岸边挪,好人有好报啊,怀错你果然命大。
      水面上有个什么东西向这里游过来,我眯着眼一看,竟是一只小猴,好像是以前在营地喂过的那只。突然觉得人生是如此美好,不由咧着嘴笑道:“过来,过来。”果然是那只,比以前脏了许多,唯有额头上的一撮白毛还勉强识别出是它。小猴兴奋地在怀错头上跳来跳去,我连忙将它抓过来,怀错却醒了。他苍白着脸,四处乱摸了一下,我笑嘻嘻开口道:“公子可是在找我?” 他闻言,舒了一口气。经历了昨日的生死洗礼,我早把怀错当做患难之交,更别说我的命没准还是他救的呢。
      “我们竟然能活着逃出来,必有后福、必有后福。诶!小猴!别!”小猴似乎很喜欢怀错的脑袋,趁我不注意竟一跃蹦到他头上,四处乱抓。怀错一只手抱着树干,一只手去驱赶,哪里管用。我忍着笑,赶紧将他从水里拉起来:“这里水不深,咱们走吧。”

      这里古树参差,野草滋蔓,似乎没被泥石流破坏多少,处处可见活蹦乱跳的猴子,似乎有种穿越到花果山的感觉。怀错的狐裘大衣早被水冲走,我们二人俱是浑身湿透、拖泥带水。领着他到一棵树下坐下,终于缓了一口气。这里还真是热闹,简直是猴子的世外桃源。
      恍惚地看了好一阵,我才飘忽的开口说道: “公子,咱们这回可是陷在深山老林里了。”嘴上虽然着急,心里却莫名有些兴奋。谁都有过效仿鲁宾逊的梦想吧,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建立自己的世界。机缘巧合,我也许可以不受世俗世界的约束,做一个丛林王者?看看旁边虚弱的怀错,任命地叹了口气,人家鲁宾逊有身强体壮的星期五,我只有一个命垂一线的病秧子,比不了啊。
      怀错能坚持走到这里已属不易,现在他靠在树干上休息,胸口的一起一伏告诉我他还活着。我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自己手脚冰凉,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盼望着老天既然放我们一马,就好人做到底吧。
      小猴在树上玩了好一会儿,又跳到我肩上。我将它摘下来抱了一会儿,四处环顾,竟没见到母猴的身影。以往母猴都会不远不近的盯着自己的孩子,这次怎么这么久没出现?低头看了看浑身脏兮兮的小猴,叹了一口气:“这么说,你今后就要跟着姐姐混了?”我将它举起来摇了摇,“叫你什么好呢?”它以为我跟它玩耍,高兴地手舞足蹈。我看着看着就想起了动画片《宝莲灯》里的一只小猴,于是拍了拍它的头:“好吧,你以后就叫沉香吧!”

      眺望着看不见边际的森林和天边的火烧云,生还的喜悦之情逐渐被茫然无措代替。山风寒冷刺骨,冻得我牙齿打战,怀错倒是没有如我一般战栗,却更让我担心。他断断续续醒来几次,我喂他吃了些果子都被他吐出来。眼看着他生命流逝的滋味不好受,我心里着急,突然想起上次他发高烧糊涂间喝了我的血,第二天竟也好了。不管是巧合还是别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找了片叶子接些露水,忍痛咬开了自己的食指,挤出几滴血滴在水里,慢慢托起他的头给他喂了进去。小猴沉香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抓着我的衣襟叽叽呱呱的比划了半天。我心疼地拍开它的爪子,这件与我同甘共苦的衣裳早就破烂得不成样子了,哪里禁得起它这么虐待。沉香见我不理它,又窜到怀错肚皮上翻跟斗,竟然把怀错惊醒了。
      看见他骤然蹙紧的眉头,我连忙道:“没事没事,是小猴在淘气。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想再睡会儿吗?”
      他攀着我的肩膀缓缓站了起来,静静呆立了一会儿,怀错身子瘦弱,我一个女子扶着他竟然毫不吃力。抬头看着他疲惫的面容,心里涌起一股怜悯之情,不管他曾经是怎样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现在他只是个可怜人而已。
      杨国的宫廷斗争我虽然未曾详细打听过。但是从古至今上演的一幕幕争权夺势的戏剧,猜也猜得到。杨国皇后纵然有天人之姿也难以永远艳冠群芳,更有传闻杨后并非杨国兵马大元帅洛克敌之亲女。杨帝年轻时亦以姿容俊美闻名,却非情深意重之人,更好追逐酒色声乐。他年年下令各地进献秀女,连我远在吕国深闺也略有耳闻。当初帝后情深意浓时,怀错是天之骄子;百里逊用毒后,居然随即昭告天下废除太子杨悬,虽说是必然之势,但是如此轻率未免令人心寒。南池、北霜虽为怀错之仆,却不愿以怀错性命为先,宁可牺牲怀错也不愿放手权力,她们二人的背后又会是谁将他当成了弃子?

      怀错不语,我也不语,两个人就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参天古木的阴影半晌。沉香则又开始到处捣乱。怀错轻轻推开我的扶持,循声抓住小猴的尾巴,将它提了起来。这下它可炸了毛,不住地乱踢乱蹬。
      我笑着道:“公子,这小猴跟咱们可有缘呢。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沉香,怎样?”
      怀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左臂一动似乎要把它扔出去,我还未来得及阻止,他却又将沉香紧紧抱在怀里,面容冷峻,似与寻常不同。
      我诧异得瞪着他,伸手摸了摸沉香的脑袋,想让它安静下来,谁知它挣扎地更厉害。怀错右手忽地抓住我的爪子,开口道:“好名字,好。”我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偷偷笑了。听见笑声,他也慢慢缓和下来,将沉香递给我,却不放开我的手。小猴到了我肩膀上总算乖巧起来,抱着我的脖子不知道吱吱呜呜说些什么。一阵冷风吹来,我哆嗦了一下,怀错则松开手改揽住我的肩膀。蓦然间,全身的紧张疲惫和对未来的担忧消失的无影无踪,面对如此青山绿水、画意诗情,人总是忍不住要放纵自己,何况怀错本就是生得赏心悦目?我侧过头细细描摹他的侧脸,默默从一数到二十,然后开口道:“公子,我们不如结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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