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结局:似梦非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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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错继续追问，竟然发现陆元宝还保留着洛西湖的一包东西。
他用了五年的时间来等待，终于等来了木奴的消息。
陆元宝心神不宁的将洛西湖的东西取了出来：“这里面是一本《历代宫主野史》，还有一叠纸。”
怀错摸着书皮，急切的说：“纸上写了什么？”
此时的怀错，在陆元宝眼中突然有了人气，会急会喜会悲会怒。她垂下头，心不在焉的翻看着这叠纸——这五年她陪伴的只是一个躯壳，今天躯壳的灵魂才归位，自己终是没有入了他的眼。陆元宝吸溜了一下鼻子，压住自己的委屈：“这些纸，都是凤皇宫主的小像。”
凤皇是紫迢宫的开创者之一，与其妹灵皇共同嫁给大侠玄啸，据说是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的奇女子，更是凭借一己之力从三国虎将手中夺得判谷、创立紫迢宫，因此在她死后也有无数拥笃者。凤皇后来杀灵皇、玄啸，武林征讨她时，曾经画了一幅缉拿小像。好事者将小像付诸刊印，紫迢宫中视凤皇为偶像的弟子们几乎人手一份。
陆元宝隐隐约约记得洛西湖似乎很喜欢凤皇的故事，珍藏她的小像也不足为奇。
而怀错一手拿着凤皇小像，一手捧着画卷：“这两幅画中的人像吗？”
“这……”陆元宝哑然失笑，她委婉告诉怀错：“凤皇的画像是侧颜，看不清正面五官，也无所谓像与不像。”
画中凤皇背靠在榻上，手抓一条鲜红罗绮，面目微侧，露出红唇、鼻梁，其余皆被长发遮掩——这是凤皇流传下来的唯一画像。
怀错失望的眨着眼睛：“你领我去供奉凤皇的楼阁看看。”
凤皇宫主的楼阁，怀错与陆元宝来过无数遍。这里空空荡荡，既没有其他楼阁中历代宫主的雕像，也没有从早到晚燃烧不止的长明灯。怀错来到了这里，却更加茫然无措。
陆元宝走到窗边，将年久失修的窗户推开一半，让寒风灌入这座充满着腐朽气息的楼阁。
怀错寻着风声望过去，竟然在外面见到了五彩的光芒。他快步走到窗前，探出了半个身子：“外面是什么光？”
陆元宝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哪里有光？”
怀错一下怔住了，他轻声问：“你看不见光吗？”
陆元宝越发疑惑：“外面什么也没有啊。”
怀错不再说话，他径直向发光处走去，走得很快很急，几乎要跌倒——他太怕自己错过了。五彩的光芒越来越近，照得怀错睁不开眼，而陆元宝依旧在嘀咕：“什么光啊？我怎么看不见。”
他在一处看起来寻常至极的平地处停下，此时怀错正站在光芒之中。他一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拼命去挖，陆元宝看了，连忙招来过路的弟子：“你们快来帮忙挖东西。”
弟子们稀里糊涂的扛着铁锹过来，一铲子一铲子的挖土，挖了有三丈深的时候，铲子“嘎嘣”一声折断了。陆元宝将头往洞里一探，只见在泥土的掩埋中露出布满铁锈的箱子来，她纵身跳了进去，接过弟子扔下的铲子，小心的将箱子挖了出来。
弟子们围着箱子：“陆师姐，这箱子有点邪乎，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都不敢去开。”
陆元宝比这弟子多吃了几年紫迢宫的饭菜，她对这种感觉有更加贴切的描述——凶气。她看向怀错，见怀错目不转睛的盯着这箱子，好似眼睛真能看得见一样。
“我来开！”陆元宝将目光移回到箱子上，她双掌用力一掀，竟轻松将箱盖掀起，露出里面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五彩布条来。弟子中有识货的，当即大吼一声：“这难道是‘五色罗绮’吗？”
五色罗绮是凤皇的标志性兵器，据说刀割不断，能刚能柔，在凤皇手上可以瞬间夺人性命。凤皇死后，五色罗绮也销声匿迹，直到十几年前，江湖忽然起了一阵传闻，说是有人找到了五色罗绮。紫迢宫派了十几个高手，击杀了此人，却始终没有找到五色罗绮的下落。
凤皇的名器五色罗绮竟然就被埋在万重丘上的消息很快散开，众长老携弟子纷纷前来瞻仰，四个门派开始为五色罗绮的归属打起了口水官司，万重丘居然呈现出一番热闹景象。
等到曲终人散，被众人忽略的怀错和陆元宝才走出来，土里挖出的箱子被随意抛掷在一旁，里面的五色罗绮被人拿走送去给宫主赏鉴，地上只留下一个大坑。
“我听说，当年寻到五色罗绮的人，是凤皇的疯狂仰慕者，他将五色罗绮藏在了凤皇遗骨处。”陆元宝探身向坑中望了一眼，“难道凤皇的遗骨在这里吗？”可惜对紫迢宫的长老们来说，名器远比一个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老宫主遗骨要重要的多。
怀错眼中所见到的五彩光芒，自从箱子打开那一刻起便消失不见。他沉默无言的与陆元宝回到住处，路上所遇见的弟子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名器再现世的奇观，连木芙都拍着陆元宝肩膀说：“你现在是紫迢宫的名人了！”
陆元宝摸着头尴尬的笑着，她又回头去看怀错，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早就走远了。
是夜，当所有人都在为五色罗绮的出现而兴奋难眠的时候，怀错出了门。他怀中揣着两幅画像——一副是木奴的，一副是凤皇的。他按照白天的记忆，一步一步走到五色罗绮的发现之处。在月光下，地面的深坑显得越发漆黑可怖，怀错却丝毫不怕，他纵身跃进坑中，在坑底蜷缩着身子躺下。
怀错没有目的，也不知未来。他只是厌倦了无尽的等待，从坑底向外看，可以看见朦朦胧胧的月亮，柔和的银光覆盖在怀错身上，他渐渐闭上了眼睛。
怀错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后他睁开眼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才震惊的发现，自己居然看得清床帐上的花纹。怀错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透过大开的窗户，可以看见窗前的一株盛开的桃花。春风将桃花送到怀错面前，他拾起一朵，放在鼻下闻了闻。
正此时，窗外传来一声娇俏的询问：“玄啸！你昨天打败了我，我认输，可是你敢和我姐姐凤皇比试比试吗！”
怀错恍恍惚惚站起身来，他看见一个身着粉衣的少女正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把秀气的小剑，手臂间挽着一条白色披帛。
“五色罗绮是凤皇的兵器，白鹤嗷幔是灵皇的兵器，凤皇、灵皇两姐妹共同嫁给了大侠玄啸。”陆元宝曾经说过的话，浮现在怀错脑海中，他越发疑惑了，只当自己夜有所梦，因此顺着少女灵皇的话，随意的说道：“带我去见见凤皇。”
灵皇面上一喜，却故意板着脸：“玄啸，你等着吧，我姐姐会把你打得过落花流水。”虽然话不留情，但是她几次三番偷看怀错，脸色神情忽嗔忽喜，怀错又哪里不明白的。
灵皇引着怀错上了一叶扁舟，她撑着竹篙站在船头，一路放声高歌，两只水盈盈的眼睛不时落在怀错身上。
只可惜怀错一心一意以为自己身在梦中，正在努力解读这个梦的意义。
小舟划了不久，便划到河岸边上的一座小茅草屋。灵皇依旧站在船上，她高喊道：“姐姐，昨天我被玄啸打败了，你一定要给我出这口气！”
草屋里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懒洋洋的一声回应：“输了就输了。”
灵皇又跺脚，又扮鬼脸，十足一个可爱少女的模样：“姐姐你变啦！不是你以前说，咱们要打败天下第一侠的吗？你怎么出尔反尔。”
灵皇对姐姐凤皇瞬间充满了失望，她仰头看着怀错抱怨道：“姐姐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跟变了个人似的，天天就懒在床上看书，看书看书看书，”她随手扯下一根芦苇，泄愤似的揉成一团，“姐姐你又不识字，看的什么书！出来打架呀！”
草屋内的女子又是半天才回复：“去去去，别烦我，爱打你打去。”
灵皇气得将竹篙一扔，飞身跳到岸上：“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绣花，居然不爱打架了，你还是我姐姐凤皇吗！”
怀错听到“绣花”二字，不知怎么心中忽然一动，他猜测着玄啸的口吻说道：“听闻凤皇、灵皇姐妹是天下第一美人，凤皇姑娘，可否让我见上一面？若是你不见我，我只能提剑闯入了。”
果然，草屋内穿来一阵声响，一个女子不伦不类的扛着一把剑出来，腰间系着一条五色罗绮，头发全部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晰的五官来：“什么天下第一大侠，我看就是……”
那女子傻乎乎的张大了嘴，怀错也呆愣愣地看着她。两个人一时间都在掏心掏肺的找话来说，却都没有开口。
还是灵皇左看看、右看看，奇怪道：“姐姐，你见过玄大侠吗？”
怀错这时才轻轻的说：“木奴？”
他的声音轻如蝉翼，是怕声音太大惊醒了这场美梦。
凤皇的剑掉落在地上，她揉着眼睛，揉出了两行热泪：“怀错，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在找你……”怀错习惯性的伸手去掏怀里的画，却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身在梦中，他焦急的问：“木奴，你没有在蓬莱塚，你到底在哪里？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
木奴几步跳到船上，一把拉住怀错微微颤抖的手：“我就在这儿。”
怀错先是一愣，而后紧紧抱住木奴：“这难道不是梦吗？”
“我从蓬莱塚走到了这里，遇见一个少女一直喊我凤皇。”木奴乖乖任由怀错抱着，“我去外面找你、找颜十一、找晏秦郎，可是你们都不在，吕国、杨国、姚国都不在，外面只有一个昭帝国。”
怀错松开手，深深看向木奴的眼睛：“是你将‘起死回生’蛊给了百里逊吗？”
“是的，”木奴迎着他的目光，心底一片澄澈，“看来他没有听我的话，否则你我不会相识，颜十一和晏秦郎呢？”
“他们都过得很好，颜十一当上了国师，晏秦郎回到了杨国。”
木奴摩挲着怀错的手，低声笑道：“我以为你会当皇帝，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怀错说得心满意足，他摸着木奴的脸，哑着声音道：“我终于亲眼看清了你，对不起，木奴，我那时候是昏了头了……”
木奴摇摇头，平静的说：“时间太久，转世太累，我早已经不怪你了。”
旁边的灵皇早已眼珠脱框：“你们你们你们，你们怎么还搂上了？”
怀错此时抱着失而复得的心爱之人，觉得对天地间已经无所求，甚至有心开起了玩笑：“我怎么记得，凤皇将玄啸、灵皇都杀了？”
木奴挑眉问道：“我怎么记得，你还自卸双臂把姐妹两个都娶了呢？”
二人相视而笑，木奴转身对灵皇道：“灵皇妹妹，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灵皇大惊失色，“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灵皇妹妹，我走以后，你一定要编一个故事，在故事里，玄啸打败了你我，又自卸双臂娶了你我，然后我把你和玄啸都杀了。”木奴弯腰捡起竹篙，轻轻一拄，小舟便离开了岸边。
灵皇追着问：“姐姐你要去哪儿啊，你让我编的故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木奴的小舟越划越快，灵皇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我们去哪儿？”
“回鲁镇吧，不知道这时候，鲁镇还在不在。”
作者有话说
第142章 结局:似梦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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