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忘了回来》寂若潮汐

2、第 2 章

　　chapter 2

　　上课的时候，你总是很无聊，睡眼朦胧的样子实在慵懒。
　　我也无趣，便拿出本，写上了字，递到中间，捧了捧你的胳膊。
　　你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看这本，写上了字，又递给了我。
　　我就像古代女子一般，含羞的望着上面的字，清爽的字体跟你的人一样，我注意到你每次写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字的最后一笔都会拉的很长，带着潇洒的味道。
　　你更平日里嬉笑怒骂的感觉不一样，越接近你，我就发现了你的忧愁。
　　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总是对着你一脸冷漠的样子，你们的感情总是你在付出，你觉得很累，可是又不忍心放弃，你们的感情故事在我的本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又一篇。
　　你说，莫漪，我总觉得她不喜欢我，可是我却又不敢去问她，我怕不是我想要的那个答案。
　　你还说，你们之间的事情曾经被老师发现过一会，告诉了对方的家长，而你的女朋友第二天便来说分手，你很痛苦，可是却不得不答应，你们沉默了好长时间，等到老师不再聊这个话题的时候，你再一次的找到她，提出了复合。
　　也许是寂寞了，你的女朋友没有拒绝你，但也相对的，没有答应你。
　　你们就维持着尴尬的关系一直到现在。
　　你沮丧的趴在桌子上，看着我的侧脸，忧伤道，要是她要像你一样该多好。
　　我心猛地一跳，连忙假装没有听见，侧过头，将我烧红的脸颊遮挡在他的视线之外。
　　可是，心却涩涩的。
　　是的她不是我，而我不是她。
　　我那时候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在本上写着，我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可是却总是没有勇气交给他，让他看见那些发疯的字迹，我依然沉默寡言，将他的牢骚尽数撇去。

　　妈妈不知道我最近的学习情况，她早在我刚上初中的时候便飞去了北京，相隔久远的距离，她只记得每个月末在我的卡上打上带着好几个零的数字，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
　　我从银行走出来，将我的生活费取出来，我一个月过的很清淡，500块已经足够我应付平日的生活费外加学校收取的各种费用。
　　路上遇到了白雪，她搂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在我面前笑颜如花，莫漪！我请你吃麦当劳。
　　我点点头，便跟着他们身后，静静的走着。
　　麦当劳里多是一男一女，像我们这样的组合很快就引来很多注视，我有些胆怯，但看到前面两人旁若无人的模样，也渐渐的放下了心，开始欢快的吃我的汉堡鸡腿。
　　你妈还是没有给你打电话啊？趁白雪的男朋友上厕所，白雪抽空问了我一句。
　　我点点头，嘴里塞满了东西。无法说话。
　　你妈是不是……白雪托着下巴，无限担忧的说着，眼底带着理解。
　　我突然觉得嘴里的东西紧紧的塞进了我的喉咙，让我不能呼吸。
　　连忙喝了一大口可乐，我脸带着红晕，拍着胸脯，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白雪还想说，可是她男朋友很快就回来了，只好将所有的一切吞进肚子里，只是会担忧的望着我。
　　我对这样的眼神感觉很无奈，只好从忙将我点的东西吃完，半途离开。
　　快走到外面的时候，我侧过头看见白雪转过头来看着我，她男朋友正喝着可乐搂着她的肩膀，大声的说着，你朋友怎么这样啊！
　　然后我就看见白雪二话没说将手里的汉堡塞进了他大张的嘴巴里，然后嫌恶的踹了他一脚，欢快的跑过来，拉着我的手，一同往外跑着。
　　我的眼泪，就那么突然的掉了下来。

　　午休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邻居家的电话，告诉我家里的煤气漏气了，让我赶紧回家。
　　当时我就慌了手脚，连忙给白雪打电话帮我叫辆自行车，我要回家。可是白雪在外面跟那帮人在吃饭，根本没法帮我，我在这面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我认识的朋友只有白雪一个人。
　　白雪在那面劝我，说，我帮你找一个人，你在门口等他吧。
　　我挂了电话，却看到你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我送你回家吧，我骑了自行车。
　　还来不及拒绝，你的手就拉着我的手腕，往外面走去，还不时的回头说，不是煤气漏了么！还磨磨蹭蹭什么啊！你快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也往回赶啊！
　　我聂诺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轻轻的说，我家里没人。
　　你的身子一顿，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转过头。
　　你的自行车没有座位，我只能站在后面的轮子两旁的支架上，原本我想扶你的肩膀，可是却没站稳，紧紧的搂住了你的脖子。
　　没有衣料的阻隔，你的脖子热的发烫，我的手臂也微微发热，像是传染一样，我的脸也是滚烫一般。
　　骑出学校大门的那一刻，我无意中看到莫林推着车走出来，看不清表情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座雕像。
　　风呼呼的刮起，将他的衣角，头发纷纷扬起，带着凉薄的弧度。

　　从我家里出来，你推着车吃着冰点走在我旁边。
　　我低着头脸红红的说，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揉揉我的头发，没事，咱俩不是同桌么！
　　我点头笑，是啊，咱俩是同桌啊，手里的冰点却慢慢的化掉，留在地上，像极了一滴眼泪。
　　莫漪，咱俩逃课吧！你眼睛亮亮的看着我，手舞足蹈的，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吧！
　　我迟疑，这样不好吧，老师知道了怎么办？
　　你拍拍胸脯，没事，出了事我担着。
　　然后我就跟着你来到了游乐园。

　　记忆中，我大概从我五岁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这里的变化很大，变得好像我不曾来过这里。
　　你欢呼着拉着我跑到里面，阳光暖暖的照在我们身上，我甚至可以看到我的头发划出欢快的弧度，你的头发扬起，露出你好看的额头，你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我往阳光的方向不断的奔跑。
　　如果可以，我一定不会忘记这个时候的你和我，像极了尚在热恋的男生女生，可是我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你只是想要先找找有趣的东西，等周末约会的时候好带她一起来玩。
　　莫漪你也是女生诶，应该知道女生喜欢什么吧！你烦恼的揉着头发，无赖的靠着我的肩膀。
　　我点点头，指着旋转木马，摩天轮之类的，你赞同的点点头。
　　然后带着我跑到赛车场玩了一个下午。
　　其实，我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旋转木马，不喜欢摩天轮，我喜欢赛车，在沙子飞扬的赛道上不停地跑着。
　　那天我们身上白色的衬衫成为了黄色，你笑嘻嘻的将我送回家，然后骑着车挥手离开。
　　临走前，你问我，莫漪，你做我妹妹好不好？
　　那时，我不知道妹妹代表的含义，我只是单纯的晃了晃脑袋，我跟你一样大，为什么要做你妹妹啊？
　　你哭笑不得的表情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你说，你这么乖，我喜欢你做我妹妹啊！
　　我有些愤愤不平，心里却有个更有野心的想法，我想做你的女朋友，不只是妹妹。
　　所以我坚决的摇头，不给你留一丝机会。
　　你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依然冲我挥手调皮的笑，然后骑着你那自行车摇摇晃晃的离开。

　　我拿着钥匙走进房间，却看到莫林抱着肩膀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像在学校大门口一样的面无表情。
　　我的脚步就那么开始生涩起来。
　　就连我的声音也被传染了一样，我生涩的说，这里不欢迎你，莫林。
　　他勾唇，唇角微翘，却冷冽无双。你说，我的妹妹，这里难道不是我的家么？
　　那句妹妹让我的神经一下子全部失控，我疯狂的开始砸屋里的东西，将那个人喜欢的东西砸的四分五裂，将那个人装修的房间破坏的毫无原样，我在那碎片里疯狂的喊，你给我滚！这里从来不是你的家！给我滚啊！
　　莫林表情僵硬的看着我，忽然扬起手，我以为他要打我，可是脸上却触到一片温热。
　　莫漪，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他的手摩挲着我的脸，将我的眼泪一点点的擦去，我知道是爸爸不对，可是你不要否认爸爸为你做的一切，好么？
　　我冷笑，莫林，你说那个男人为我做的一切？是什么？是每个月末将不同女人的照片寄给我，让我管一个个我不认识不熟悉不了解的女人叫妈妈，这就是所谓的，他为我做的一切么？
　　莫林苦笑，莫漪，你太极端了，‘妈妈’那个词不代表什么的。
　　我给了他一巴掌，清晰的巴掌印在他好看的脸上，我看着他错愕的表情，那跟我有三分相似的眉眼，跟妈妈简直一模一样的眉眼，我说，莫林，你的脸就是你妈妈给你的。
　　然后我推开他，摔门离开。

　　是的。莫林是我的哥哥，同父同母的哥哥。
　　可是父母离异后，他跟了爸爸，我跟了妈妈。
　　他们举家迁移到上海，妈妈不甘示弱也跑到北京寻求一片天地。
　　只留下我一个人在曾经欢声笑语的家乡，默默细数着曾经的点点滴滴。

　　我忘了说，莫林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特意转学回来打算照顾我的，可是我却忘记了我的生命里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将他拒之门外。
　　可是，今天我却没有想到他会拿着妈妈寄给他的钥匙来到我家，大言不惭的说着那些话。

　　我蹲在街角，抱着肩膀，默默的哭着。
　　路上的行人见怪不怪的将我无视，街旁的小吃店不断的传来香味，我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着，眼泪也越加的磅礴。
　　莫漪？身后突然传来不确定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抬眼望去，摘了眼镜的我看不清楚站在我身后搂着一个女孩子的男孩是谁。
　　哽咽的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男孩突然蹲在地上，擦掉糊住我眼睛的泪水，露出你好看的脸，你说，莫漪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有人欺负你了么？
　　我不断的摇头，我说，没有没有，沈琛，没有人欺负我。
　　你迟疑着，看看我，又看看身旁的女孩。
　　我仰头望去，是你的女朋友，抱着肩膀不耐烦的皱着眉毛看着你。
　　我立马站起身，揉揉眼睛，说，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回家，你们好好玩啊！
　　然后我踉踉跄跄的往相反的方向走，突然的起身让我的眼睛一片黑，可是脚却下意识的往前走着，在一片黑暗里走着，手脚不断的哆嗦着，我能感觉到血液疯狂的流窜到我的脚，然后又回到我的心脏。
　　你，没事吧？等我回过神，就看到你心疼的脸。
　　我摇摇头，没事。
　　你没有说话，站在我的身旁，静静的陪我走着。
　　一直不停的往前走着，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想问你的女朋友呢？为什么抛下了她陪着我，为什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我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白雪嘻嘻哈哈的从昏暗的酒吧走出来，一身酒气，满脸红晕，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尤为惨淡。
　　莫漪，你怎么在这里？白雪摇晃的走到我身边，抬眼看了你一眼，然后嘻哈道，哟！莫漪也开窍了哈，拐到一个这么好看的男人啊？看来我也要改变对你的看法了啊！
　　我不理会她略微带刺的话，将她摇晃的身体固定住，然后叫了一辆车，把她拉进去。
　　你沉默的做到前座，我开始给白雪灌水，她不喝，摇晃着脑袋，我心一狠，就将所有的水全都倒在了她的脸上，衣服里。
　　湿淋淋的她狠狠的打了个冷战，然后猛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侧过头，头发散下来，覆盖了我的脸。
　　我听见我自己冷冷的声音，你玩够了没有？这样子你开心了？
　　白雪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湿淋淋的样子看起来尤为可怜。
　　就连你也怜惜了起来，莫漪，不要这样。
　　我的下一句就那么的噎了回去，其实我想说的是，白雪你这样作践自己你不心疼是不是？可是没有给我机会来感性一次。
　　我将头发拢到脑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前座的你，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说是分水岭的话，应该就是这里吧。
　　你喜欢上了醉醺醺的白雪，将哭的一塌糊涂的我忘在脑后。
　　我该怎么说呢？这样的剧情真是狗血啊，让我连表达一次心意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

　　从那以后，我和你依然像是同桌一样，只不过课上的话题改成了白雪，你不再提你的女朋友，单独的就聊白雪。
　　然后我的心就在你清爽的笔迹中，一次次溺死于海。

　　所以，我再一次的站在一班，看着莫林带着熟悉的笑容走到我身边，自然的摸着我的头，脸上眼中都是欣慰的神色。
　　哥哥，我想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