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仙》十顷疏梅

48、九天之上，碧落门（三）

　　冷沫感觉身子很沉，头很重就像是陷在一个泥潭之中，只觉得昏昏沉沉的，全身无力，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迷梦之间听到了一些声音。
　　“小姐。”
　　是谁？
　　“二小姐？”
　　在叫谁？
　　“二小姐，醒醒，卯时了。”
　　嗯？是在叫我吗？
　　冷沫慢慢睁开眼，入眼的是水蓝色的床帐顶，身下是柔软的锦被，侧目看到个俏丽的小丫环，恭恭敬敬的站在床边，看起来有几分眼熟，“银杏？”
　　“是奴婢，二小姐怎么睡迷糊了？连奴婢也不认得了？”银杏调皮的一笑，可爱的吐吐舌头。
　　这是银杏？怎么会在自己的屋子里？她清楚的记得，银杏是火房的丫头，平日端个水什么的，那时会给她和娘亲偷点小点心什么的，是个善良的小丫头。
　　“二小姐快些起吧，老爷和几位夫人，都等着您用膳呢。”银杏看她坐在床上发呆，催促了两声。
　　“嗯？”冷沫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她现在是在哪？等等，头有点疼，好像忘记了什么？
　　银杏也不等她开口，拉起人上手就给人更衣，帮着洗濑梳头，片刻就收拾好了，门也打开了，门外是两没见过没印象的丫环，恭恭敬敬的行礼请安，引领着她往外走，穿庭院过回廊，一切又熟悉又陌生。
　　跨入大厅，她一抬眼就看到正坐上的男子，英武伟岸，气宇轩昂，慈眉善目的男人，她眉头微一皱，宇文杉何时有过这么慈祥的神情？
　　“沫儿，这么晚才起又贪床了吧？”莲俐坐在宇文杉的左边，俏笑的数落她。
　　冷沫直愣愣的看着她，一身的闲静清雅似盛夏而开的莲花，双颊红润气色绝佳，透着一股春风得意，娘亲嫁入宇文家后何时如此得意过？
　　“妹妹你就别说沫儿了，女儿家家的本就贪睡，多睡些对身休好。”大夫人和蔼可亲的说着，笑眼看她。
　　“大姐说的是，二姐，要是洪儿有沫儿一半能睡，我这个当娘能省多大的心呢？”三夫人嘟着美丽的脸报怨，她大儿子叫宇文天，小儿子叫宇文洪。
　　“这丫头那有你们说的那么好？”莲俐笑言，对冷沫招招手，她乖乖的过去，坐在她身边，依旧不语。
　　“二姐要是嫌不好，我拿洪儿和你换好了，我呀就喜欢女儿，可惜自己不争气，一连两个都是小子，气死我了。”这话要是别人说恐怕就是卖弄，可不知为什么三夫人一说出，就显得那么真。
　　“才不和你换呢，我就一个宝贝女儿，还指着她给我养老送终呢，儿子那有女儿贴心呀！”莲俐拉着冷沫的手，笑骂三夫人，“你想儿女双全呀，自己在生一个呀！”
　　“大姐，你看二姐呀，她欺负我！”三夫人嗔怪，嘟起美丽的脸，瞪着莲俐好似她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那你让老爷给你做主呀。”大夫人笑着指指宇文杉把烂摊子推给他，宇文杉斜了她一眼，还未说话，只听大小姐宇文倩咯咯的笑了起来。
　　“倩儿笑什么？”宇文杉奇怪的问。
　　“我笑娘呀！”宇文倩眼神往冷沫那一送，那叫一个亲密，“娘明知道爹爹最疼沫儿了，才会让三娘往爹那撞的，三娘呀，你敢和爹爹死磕吗？”宇文倩甜笑的说着，三夫人的小嘴都撅起来了。
　　“哈哈哈哈！”宇文杉大笑几声，他这大闺女就是鬼精灵！“行了，行了，都别闹了，用膳吧！”他话一落管家命人上早膳。
　　一碗荷叶莲子粥放到了冷沫的面前，香甜的味道吸引了她，那味道太过熟悉了，她看着那碗粥发呆，一只粟蓉松子夹到了她面前的小碟中，她抬眼就见宇文杉笑眼看她，“闺女看什么呢？还不快吃，粥要凉了。”冷沫心里突然一阵不舒服，不知是感动还是难受，总之就是不舒服！
　　她低头不语，慢慢的吃着眼前的那碗粥，心里非常在乱！
　　吃过早饭，冷沫回到自己的院中，拿着本书……发呆。
　　听着窗外的虫鸣鸟叫，丫环巧笑，一些陌生的记忆在脑海中出现，好似那些记忆她从未有过，而是别人硬塞给她的，越想越烦，手下意识的去摸腰间却空空如也，让她的烦躁再次上升。
　　正出神时，听到前院尖锐的嬉笑声，别提多刺耳，而且这尖锐的笑声还在不断的增加。
　　“银杏。”冷沫唤了声。
　　“二小姐。”银杏恭敬的出现在门口。
　　“前面怎么回事？这么吵？”冷沫眉皱起。
　　“回二小姐，是钱媒婆来了。”银杏一脸不高兴的说，可见这个钱媒婆给她的印象极为不好。
　　“钱媒婆？”冷沫脑海中没有这个人，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上前院看看。”
　　冷沫带着银杏来到前院时，就见大厅中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正在口若悬河，“宇文老爷呀给您道喜了！您家这二小姐命可真是好呀！这城东头的薛老爷子可是富甲一方，现在人家要薛老爷子出五千两聘礼迎你家二小姐过去做填房，五千两哪！”她伸着五根肥胖的手指，天花乱坠的说着，五千两为聘在曲江城也算得上是天价了！
　　正坐上，宇文杉端着茶杯，茶盖撇着茶沫，沉默不语，他不说话，身边的三位夫人也都不说话，到是宇文天来了精神，“爹好事呀！薛家家大业大，那么好的人家，二姐嫁过去肯定享福！”
　　钱媒婆一听三少爷这么说乐了，刚要接口，三夫人上手就拧了宇文天的胳膊一下，骂道：“作死呀！什么好人家！薛家那老匹夫都半拉身子入黄土了，你二姐还是妙龄少女，过去哪是享福分明是守活寡！”莲俐的手指握紧衣服有些颤抖，嘴唇因气愤微微发白，这分明是要毁她的女儿！
　　“三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怎么说二小姐过门也是当家主母，这过怎么就不是享福了？”钱媒婆强辩，又抬出银子压人，“再者说了，你们满曲江城打听打听，这五千两的聘礼有那家出得起？”
　　“论钱论势我宇文家是不及薛家，但这区区五千两我宇文家还是有的。”宇文杉的意思很明了，会不为钱而卖女。
　　“可是……”钱媒婆还想说什么。
　　“来人，送客。”大夫人毫不客气的开口。
　　“大夫人，听我一句……”钱媒婆话没说完就被家丁七手八脚的给“请”出去了。
　　大夫人叫丫环给莲俐冲了杯参茶，安抚道：“早听说这钱媒婆黑心烂肺，今日一见当真如此，妹妹别和她一般见识，当心伤了身子。”
　　“二姐别气了，薛家也太过份了，那老匹夫没七十也有六十好几了，长孙还比咱家沫虚长个几岁，都能做沫儿的爷爷了，真好意思来提亲！”三夫人愤愤不平，又瞪了儿子一眼，“你小子以后不准和那帮公子哥儿鬼混！都学的什么呀！沫儿是你亲姐，有你这么帮着外人把她往火坑里推的嘛！”
　　“噢，知道了。”宇文天也知道说错了话，低着头乖乖认错，“可二姐也不小了，人家上门说媒也正常，我不是怕二姐找不找好人家么？大姐与赵家订了亲，转年就要过门，可二姐到现在还在闺中呢，二姐也不小了……”他看见冷沫站在门口，越说越小声。
　　“我不做妾，不做平妻，我的男人不能纳妾。”冷沫站在门口看着众人平静的说，“我只用一颗心，我给了对方，对方给我的也要是一颗完整的心，不能分给别人。”她说完扫了一眼屋内的几人，宇文杉竟然点还称赞她，说的对，顿时她的眉头拧紧。
　　午后，暖洋洋的阳光洒满庭院，花儿在阳光下显得娇滴滴的如同二八少女，莲俐一手拿花剪一手扶只牡丹花，细心的修剪花枝，修剪后在浇上一勺水，花儿更是郁郁葱葱，娇嫩可人，冷沫就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言不语，就这么看着。
　　许久之后，才慢慢开口道：“我娘最喜欢的是茶花芍药，喜欢看它们长的生机勃勃，就算生了偏枝也不会去剪，看着它们生长开花败落。”
　　“莲俐”的手一顿，没起身，没回头，“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冷沫看着她，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这里不好吗？这样的日子不美吗？”她淡淡的问。
　　“很好，很美。”冷沫点头，“就是因为太好，太美，所以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是假的，我太过了解那个家了，父慈母爱，兄弟友爱，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在那个家中发生。”
　　“怎么会不可能？你没有渴望过父亲的疼爱么？”她有点不相信。
　　冷沫摇头，“舍望不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如不去想。”她怎么可能没想过，只不过她记得娘亲说过，给她起名为沫，就是希望能与那个人相濡以沫的过一辈子，然而那个人负了娘亲，娘亲化成魂也不放过那个人，爱成这样，恨成这样，可见那个人负娘亲伤的有多深！
　　“莲俐”起身看着她，无奈的叹口气，“你与鬼家那丫头说的不一样，你是心中有大义之人，你走吧。”
　　冷沫点了一下点头，身后出现一道“门”，她转身进入，她进入门的一刹那，身后的景色人物瞬间化成了无数黄绿色的萤火虫，飞舞消失。
　　她从“门”穿过正好出现在琇荧的屋中，她桌上放的正是冷沫的偃镜，她在拆偃镜上的雪冷令。

作者有话说

　　依旧卡文中，谁来杀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