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ue Love》苹果超人

7、6

　　那天真的只是为了完成一个即将结题的项目。藤真害怕流川会担心，特意打电话去交代得清晰明白。但是资料归总临时出了些问题，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忘记了时间，更别提晚饭了。藤真正埋头敲着键盘，突然门被人砸得巨响。那样暴力的方式让所有人都怔住，安静得只有墙上的钟咔哒咔哒发出声响。抢劫么？
　　已经由锤门变成用脚猛力地踹门。房间的主人站起来从角落抽出棒球棒，轻手轻脚地移动到门边，其余人也都绷直了身体随手抓住身边最坚硬的东西抄在手里。
　　刷地一下拉开门，流川就那样毫无防备地半跌进房间。虽然有些生气，但大家还是松了口气。藤真的脸一下红到耳根，真是丢脸至极。但他知道现在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更丢脸的事还在后头呢。于是他微笑着以轻松愉快的表情迎着流川走过去。同时道歉，不好意思，忙得忘记时间了。
　　流川抬起头瞪着他，嘴唇一张一合，没有温度的话听起来非常刺耳。这么晚关着门不知道在做什么勾当。
　　藤真倒吸一口凉气，胸口起伏着强压下愤怒。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由着流川任性，藤真性急的朋友已经跳起来吼，你说什么？！
　　藤真一把拦住朋友，仍然勉强维持着微笑，我们这么多人当然是在整理资料。言下之意，这么一屋子的人，即便想偷情也是不可能的。
　　流川并不理会他。他死死地抓住藤真的手往门外拖，完全不管他们中间还横着一张书桌。藤真先是狠狠地撞到桌脚然后又被倒在地上的板凳绊倒，左脚以奇怪的角度卡在板凳里，爬起来的时候一阵疼痛，肯定是扭伤了。流川完全不去关心他的状况，只是用力拖他，一直拖到门外拖到楼梯口。藤真痛得脸都有些扭曲。他的朋友看不过去了，上前拉流川让他放手。流川的反应非常剧烈，一来一往居然演变成了激烈的争执。拉扯推攘间，流川一个不留神，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一直撞到拐角的墙壁才停住。鲜血顺着墙壁往下淌，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流川！藤真整个人都吓傻了。胡乱地用衣服包裹他的伤口，用沾满血的手掌拍他的脸。
　　一会功夫，救护车和警车都开到了楼下。医务人员用担架抬着流川往楼下走。藤真抓住他垂在一侧的右手心痛得只想掉眼泪。
　　急救、笔录、闻风而来的记者。
　　藤真披着别人的衣服瘫坐在急救室外的塑料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急救室的门。
　　到底要做到哪一步？
　　流川你到底要逼我到哪一步？

　　藤真。藤真。这个声音熟悉得过分。藤真下意识掏出手机，黑屏，不是电话。长时间的折磨让他的判断力急速下降。愣了半天，才缓慢地扭过头向走廊一端看去。
　　花形透就活生生地站在哪里，喊他的名字。
　　花形走过来拥抱他，衣服上仍带着夜的温度，让藤真滚烫浑浊的意识多少清明了些。看着这样的藤真，花形明白自己的担心并不夸张，甚至可以说是保守和乐观的。
　　急救室的灯灭了。护士推着仍在昏迷的流川走了出来。藤真推开花形追了过去。

　　流川头上缠着厚重的绷带，安静地睡着。平稳地呼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而一直守在床边的藤真则双眼凹陷憔悴得不像样。
　　花形买回咖啡和面包，推开病房门就看到藤真握着流川的手居然在落泪。他拍了拍藤真的肩，我有话要对你说。

　　藤真，你必须要离开流川。
　　可以了，你的责任心到这里已经够了，再拖下去你们都会被毁掉。
　　花形觉得自己已经说得非常清楚非常语重心长。但藤真只是摇头。我们之间的事，你不明白的。
　　我不明白，那他们呢？！花形愤怒地指向候诊室。
　　藤真向那个方向望去，瞬间如坠冰窖。爸，妈。
　　听到消息后的震怒和担忧在看到儿子尖削的脸颊时全部化作了心痛。
　　藤真，你看好，如果你死了，你对得起他们么？！
　　花形的指责，父母伤心的眼神，墙壁上流川鲜红的血液，像锥子一样刺着藤真的心脏。

　　最终还是决定离开。如果恨能够使流川得到救赎，那就尽情地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