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儿娃娃》天地逝水

6、第 6 章

　　纵然清风淡化云雾轻闲，日生日落天天如此，但是对于每个人来说日子终究是天天不同的，尤其是一个每天处在随时等待死亡的挑战中的杀手，或者说也是一种死亡的恐惧吧！虽然展星魂一直安之若素，处之泰然，但是，他终究是个人！难以逃脱人性的折磨！
　　周府的几十口人命日日夜夜在他的魂梦中出现，他虽然已经习惯了血腥的味道，但是那么多的无辜百姓的生命仍然让他噩梦连连！
　　他已经模糊中明白了虎儿之所以缠上他是为了近日不断的人命案子，更让他惊醒的是虎儿居然是曲央云的爱女！他与曲央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个亲切可人的女子！但是她的眉目中隐约透露着的坚毅与正义光芒更是让人目眩！一个女子能够只手撑起一片天空，那么她的能力就不在话下！
　　而虎儿是她的女儿，这中间的纠缠盘根错节，他还能够无动于衷的进行着他的计划吗？
　　展星魂一边擦拭着手中宝剑，一边思索着，他是万万不能与曲央云为敌的！不是感念曲央云的知遇恩情，不是惧怕曲央云布网天下的能力而是他十分害怕曲央云那双洞察一切的明眸！在她如炬的眼眸之下一切的秘密都是无所遁形的！

　　“央云姐，虎儿已经在京城停留半个月了，却始终没有令人满意的效果出现，你看是否让乔福回来？把一切教给几位小姐处理或者让大少爷去一趟？”四春递茶给曲央云的同时问出心中的疑惑，她终究弄不明白曲央云在想什么？她既然要把一切交给虎儿，又为什么要让可儿小姐以及灵羽插手留云事物？
　　“四春，别急！虎儿会把一切处理好的！”曲央云可是对女儿充满信心。
　　“但是，死人不能等呀！央云姐，我们不能让死者难以瞑目呀！而且暗杀事件仍在继续，如果再不尽快找到凶手将他绳之以法，那么又会在多添多少人命呀？”四春心急如焚，她在平时是非常欣赏曲央云的冷静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在人命关天的大事面前如果曲央云继续她的冷静那......“是因为央云姐担心陶琦师傅的事情吗？”
　　“放肆！”曲央云右手拍案，面色胚变，“四春！四春你逾规了！”
　　“是！”四春低头，她真的放肆了，曲央云一向待她若亲姐妹，她却这样怀疑曲央云，真是该死！四春心中暗暗惭愧。
　　“四春，我知道你对于我放任虎儿纵容展星魂逍遥法外心存不满，但是你要知道我曲央云绝对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肮脏商人，而且不管陶琦跟我会在这场血腥案子中扮演什么角色这更是比所不能揣测的！至于我跟陶琦之间的故事会不会与整件案件有关系，那就更不是你我可以考虑的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对于过去，我无悔！也没有什么值得你们拿来嚼舌跟的！”到最后曲央云虽然不是急声厉色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是生气了，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跟四春说话。
　　“不！央云姐！四春不敢！”四春惊呆了，显然她也被曲央云的口气吓坏了，一向从来不拿主子身份压人的曲央云居然首次在她的言语中透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她知道了——陶琦与曲央云的过去是个禁忌！她真的失掉了做人奴婢的礼数！
　　“四春—”曲央云叹气，缓和面部表情，“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曲央云摩挲着她的手腕上的玉镯，低声念着这耳熟能详的诗句，微微苦笑，她真的无悔？无愧吗？也许是吧！至少她真的真的无愧于自己，但是对于殷鹏谦呢？她又真的可以说自己问心无愧吗？
　　曲央云不得不承认她是自私的，在她带着身孕离开殷鹏谦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的自私，她明明知道殷鹏谦不会辜负她，但是她宁愿相信莫须有的谣言也不愿意去向他求证在她的潜意识里面她就不愿意爱殷鹏谦全心全意，许是早年的爱伤太过刻骨铭心，许是她真的已经把自己的心丢在了二十一世纪没有找回来，更甚至于她根本就仍然爱着自己的前夫，也或者在她的心里留下的痕迹是当年陶琦生死相护！谁知道呢！曲央云并不乐意去思索自己的心里占据着哪个人，她只愿意将一切交给时间去证实！无论如何她现在是快乐幸福的，没有必要让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心思来破坏她目前的平静生活！
　　她有点累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但愿今次的命案连同二十年前的情恨痴缠一并处理掉吧，但愿她的余生能够在祥和静谧中度过，但愿她跟殷鹏谦能够携手百年......许许多多的愿望就交给虎儿来完成吧！她相信虎儿会处理好一切！
　　午后暖风徐徐，吹着人懒懒的，即使曲央云心内千转百回，但是她的唇角依然闪烁着舒服的弧度，躺椅轻轻摇摆，前后摆渡，就像是汪洋中的一叶扁舟，悠闲自在！
　　何必想这么多呢？！即使是殷鹏谦盛怒之下将她休离她依然是留云的掌柜，只手可以撑起一片天空的商业钜子，不是吗？如果她愿意她仍然可以过着皇帝一般的生活；即使丈夫离开，她仍有子女相伴，也许可儿与魄儿会对她不谅解，但是虎儿还有灵羽他们却是会陪伴她的，也许呀，在不久的将来她也可以去学陶琦恣意江湖，生活终究会是一片美好！不是吗？！
　　难道她的生命里程里殷鹏谦真的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吗？曲央云的唇角笑意更深......
　　第六章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北京城的黄昏似乎更是多添一份威严，正气凛凛的皇城笼罩在金黄色的晚霞中，神秘中透漏出不可侵犯的权威。
　　而那悠扬的笛声就在这绚目的夕阳晚照中穿梭，一座长亭，一袭白衣，一只长笛，单调的组合却是最美的乐章。
　　“嘶——”一声马鸣打断了清幽的笛声。
　　“陶叔叔！”是虎儿！
　　“我想你也应该来了！”白衣男子转身，露出一张白净的面孔，很难想象一个中年男子还有如此清秀的相貌。
　　“应该给死去的人一个公道，陶叔叔！”这是虎儿脑中唯一的一句话。
　　“哎——”陶崎长叹，“虎儿你手中可有证据？”
　　“我？”虎儿愣住，突然一道精光闪过她的脑海，“陶叔叔！你不能置身事外！你就是最好的证据呀！只要你愿意你完全可以找到证人证明一切的一切都是天尊所为！或者，只要你一句话！其他的我会做好！”
　　“对不起！虎儿！如果连衙门都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那么我一介草民又有何权利去动天尊呢？”陶崎笑笑，看着虎儿眉头紧皱。
　　“陶叔叔？”虎儿不可置信地望着陶崎，这个人是她从小敬佩的英雄吗？
　　“虎儿！你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无奈，今天我是可以不顾一切的把事情全盘脱出让天尊得到应有的惩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展星魂虽然是受顾于人但是他仍然是一个杀人凶手？你真的忍心让他身陷囹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但是展星魂杀的周府一门毕竟是平民百姓呀！
　　他如何能够逃出法网的制裁？
　　虎儿呆住，她……不希望见到展星魂出事，但是……展星魂他真的罪无可恕吗？
　　“他的确罪无可恕！无论他有什么感天动地的理由都不应该枉顾无辜百姓的生命！如果今天他只是杀了几个江湖中人甚至是成千上万个江湖中人那么也可以原谅！因为走进江湖就要有随时丢掉性命的自觉！可是周府一家都是手无寸铁的平凡人家，他犯了武者大忌！”
　　虎儿听着陶崎的话默默无言，武者大忌！仅凭这四个字展星魂就难逃法网！
　　她又能如何呢？
　　哎——无奈、无奈、无奈何！
　　“娘亲也是这个意思吗？”虎儿低声问到。
　　“不！”陶崎眼中光芒一眨，“你怎么知道我去见过你母亲？”
　　“除了母亲又有谁能够让陶叔叔重出江湖呢？”瑟瑟的笑语中暗含着深深的奈何。
　　“你又怎么知道没有？”话音一落，白衣随即消失在金灿灿的皇城之中。
　　只留下振聋发聩的回音在穿越夕阳，“松手是为了更紧的留住细软的沙子，今日的展星魂是否还是往日的展星魂，他与巧嫣的那段感情又是否会影响到今天耿南丰的生活并不在你的管辖之内！虎儿，烦恼往往是自己去寻的！你没有义务去为他们负责！你的义务仅仅是留云而已！”
　　我的义务仅仅是留云而已？虎儿怔怔地思索着陶崎临行前的话。
　　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是她多事了？

　　虎儿牵着马慢慢地回到牧场，一进门就被乔福拦住：“好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虎儿不解地问到。
　　“耿三少跟星魂等你好久了，你再不回来我怕他们会把你的房间给拆掉！”
　　“恩？”虎儿脚下一停，“我先去用膳。你让星魂去流水轩找我。”
　　“……好！”乔福也是脚下一停，邀请展星魂到流水轩？有什么用意吗？
　　“还有，”虎儿没有给乔福多想的时间，接着说到：“交代下去今天好好招待耿三少，晚上我会在西厢与他把酒言欢。”
　　“还有，顺便让人回南京通知柳姿阿姨她思念的人去了金陵。”
　　“通知柳姿娘子？”乔福愣住，绝对没有想到天外飞来这样一笔，“虎儿你确定？”不是他爱说柳姿跟陶崎之间的生生恋恋决非一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这个时候让他们二人见面是害多于利的，虎儿该不会是病急乱投医吧？
　　“何以见得？”乔福一时口快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被虎儿追问到。
　　“虎儿，你知道他们之间……”乔福斟酌着该怎么把话谈清楚，反倒是虎儿替他把话讲出来。
　　“你担心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这……嘿嘿！”心照不宣嘛！
　　“不会！”虎儿低头沉思，“我想……这段牵扯二十年的情恨缠绵在今天将会完结……水玉观音？观音？是祥瑞之物？或者是凶相之照？恐怕只有上天才知道呀……”
　　虎儿的声音渐渐低迷，合着风儿轻轻律动。

　　“微风徐徐，秋意凉凉，殷姑娘好兴致！”展星魂的口气中透露着极度的不悦——同行数月不知木兰是女郎！是人都会气死不管是气自己还是气“木兰”！
　　虎儿斟茶的手一顿，无奈地抬头：“你等我一会儿！”说完，离开流水轩向她的卧房奔跑而去。

　　“星魂！”人未到，声先闻，展星魂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黄衫女子款款生姿而来，人越来越近，终于——是虎儿！着女装的虎儿！
　　展星魂愣愣地看着虎儿，实在无法相信那个与自己宿野外吃冷食的小子是个清秀可人的妙龄女郎，这个女子真的是虎儿？！
　　一双狭长而又圆亮的明眸，扇子似的的睫毛一眨一眨，仿佛在诉说着不尽的情谊，是虎儿没错！当日他就是被这双眼睛迷惑了才傻乎乎地被她缠上了！
　　展星魂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想要找出她与虎儿的不同，但是他没有想到他出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穿黄色的衣裳要比那夜的白衣胜雪漂亮多了！”
　　“谢谢！”虎儿笑笑地接受了展星魂的夸奖，她还以为他当日没有注意到她呢！
　　展星魂微笑明白虎儿的言下之意，虽然他没有立即看出那个女子就是虎儿，但是那是因为他一直信任虎儿绝对没有想到虎儿居然是个女子。
　　奇怪！原本他是打算来找虎儿算帐的，怎么现在居然夸奖起她的美丽来了？展星魂孩子气地挑眉，拒绝自己愿意原谅她的欺骗的心思。
　　倒是虎儿还记得为什么会找展星魂来叙叙，她喝了口茶水润口：“有没有想过回去找巧嫣姑娘把你们之间的心结揭开？”
　　恩？展星魂几乎失态地跳起来，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虎儿的眼睛一刻也不放松，他不了解这个女孩究竟有什么神力？竟然能够得到这么多的消息！甚至于连他的心思也可以猜测到。他是不止一次地想过要去看看巧嫣，确定巧嫣是否幸福？在离开他之后！
　　但是……恐怕巧嫣是不会见他的！当他答应了与天尊的交易之后，他就已经失去了让巧嫣心动的特质了。
　　巧嫣是不会希望见到一个不用生死簿就杀人的“阎罗客的”！
　　他应该后悔吗？展星魂无语问苍天。
　　他无悔！即使时光再倒流一次！
　　虎儿看着展星魂坚定的眼神，妙目微眯，为自己倒酒，“杯酒言欢，相忘江湖！星魂谈何容易呀？”
　　“我一定会忘记过去！”展星魂轻轻承诺，“在巧嫣选择了耿南丰之后我们之间就没有可能了，尽管她还是在我的心里占据着很重的分量，但是那已经在她背叛我们的感情的时候我们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了。”
　　展星魂了解自己，他爱巧嫣，也会一直爱下去，但是他却不能忘记巧嫣的背叛，并不是说，伤口结疤后就不会痛，那道伤口一直在呀！
　　就像他绝对不碰凉掉的食物即使那是他最爱烤鱼！他一脸清澈地望着虎儿，这个女孩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在他知道她是曲央云的女儿时他就已经可以预料自己的未来了。
　　她打算怎么处理他呢？
　　展星魂不禁笑了，一个不流于俗的母亲会教育出一个什么样子的女儿呢？
　　是坚持将绳之以法还是网开一面呢？
　　“我也是半个江湖人哦——”虎儿笑笑地抬头，她能够拿到九死转魂丹不是吗？这样岂不是她是江湖人的最好证明吗？
　　只是她真的真的不喜欢血腥味呀！
　　而这件事情究竟该如何解决呢？她不能枉顾周府无辜百姓的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