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步红尘》苇船

19、第十八章 开始去思考

　　我喜欢和古叔聊天，但是其他人就不会，他们喜欢捉弄他。古叔看起来很随和，他虽然装着很凶的样子，可是我们谁也不怕他。

　　“今天你们又没有扫地，扣两分，再不扫就直接报告你们班主任了。”他来时，气势汹汹，可我们之中有人跟他软磨硬泡，他就会心软，结果分也不扣了，把我们骂了一顿，就生气的走了。

　　他们会给古叔烟抽，古叔说：“我不吸烟了，早就戒了。”

　　“那太可惜了，还是别人送的玉溪，你知道我们是学生，不能吸烟的，看来我只有丢掉了。”有人这样变相的贿赂道。

　　“别丢了，怪可惜的，还是我收下吧。”古叔不客气的收下了。然后对方会请他对自己寝室的纪律与卫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古叔没想到自己那么容易就中了圈套，也只有感叹现在的孩子，越来越精了。

　　“古叔你还好没有做官，不然真想不到你会堕落成啥样。”我对他说，并不是责怪，有点开玩笑的意味。

　　“你说我会堕落成啥样，我只是贪一点小便宜，大的原则从来也不会违反。我这样不就为了给无聊的生活，找点情趣嘛，也无伤大雅的。”古叔平淡的说。

　　“古叔，你是最老实的人了，连你都学会了诡辩，这个世界恐怕是没有希望了。”我很担心似的说道。

　　“年纪轻轻就这样愤世嫉俗，你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生活。将来的世界，必定是你们这群年轻人的，我们这一代人老了，你知道的，就像那些老房子，早晚要被拆掉，改建新的高楼大厦。”古叔吸着烟说道。

　　“可我不认为我们这群人比你们好，我是说真的，我们比你们想象的还懒，这样是做不出什么大事的。”我妄自菲薄的说道。

　　“你的想法该改一下了，”古叔摸着我的头说，“你到底跟谁学的，怎么比我这个老头子都还要守旧。”

　　我推开古叔的手，说道：“这根本不是守旧，而是我看到的事实，我们这群人里成天只想着吃喝玩乐，又贪图安逸，从来不做正经事。”

　　“那是你的眼光太狭隘了，”古叔说，他喝了一口水，用衣袖擦擦嘴，继续说道，“你现在还处身在这个落后的小城，外面世界发生的那些天翻地覆的变化，你根本没有切身的体会。”

　　我当时好像愣住了，我不知道古叔会这么说话，在我的印象里，古叔从没这么认真，也从没说过这些很有道理的话。

　　“你在自己的空间里，像一个井底之蛙，外面广阔的天地，你又知道多少。”古叔说，“这也不能怪你，你生活的起点太低了，比起那些大城市的孩子，你已经先天畸形了。”

　　“古叔，”我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你是什么人，我感觉你像变了一个人。”

　　“呵呵，”古叔发出一声苦笑，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现在可能不懂我的话，可是有一天，你成为社会精英份子的时候，你会知道，优秀的人虽然很少，可是他们才是撑起大厦的栋梁。”

　　“我懂，小说里也有这样的人，可我觉得不会在现实中出现，我也成不了那样的人。”我说道，看着古叔的眼睛，他的眼中，有点忧伤。

　　“你没有野心，但你渴望生活得更好，还是需要不断的努力，我并不看好你，你的资质很平庸，但如果有天，你走出了自己狭隘的天地。你善于思考和善于倾听的性格，说不定真会让你取得高于同辈的成就。”古叔感叹地说道。

　　多年以后，我还记得古叔的话，可是，在经历了无数的人世沧桑之后，我依然没有走出自己的天地。即使过得很平凡，却很充实，我深深的明白，那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这或许是最真实的我，不求轰轰烈烈，追名逐利，只愿平平淡淡，得失由心。面对生命的问题，我给出的是这个答案。

　　古叔不是我那种心态，我感觉他很有理想，同时又藏着一些秘密。总之在与古叔的相处中，我越发对他产生了好奇。

　　我的成绩在那段时间里，下滑得有点快，这引起了老师的注意。老师约我在校园里散步，我们边走边谈。

　　我们路过石桌的时候，老师说道：“你最近好像心绪不宁，有事别闷在心里，如果觉得我还算可靠的话，能告诉我吗？”

　　“杨东来信了，他说他的父母离婚了，他和他父亲吵了一架就离家出走了。”我郁闷的说道。

　　我们走到凉亭里坐下，那时是十一月的天气，没有了聒噪的虫鸣，只有几声稀疏的鸟叫。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真的，以前我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孩子，你想的比任何人都多，内心的承受力，却比他们都要脆弱。我怕说错话，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老师无奈地说道。

　　“老师你也经历过吗，有人向你说他们的经历，你会觉得不开心吗？”我莫名的问道。

　　“我也会不开心，”老师答道，“可是我能从中走出来，继续我自己的生活，可是你，我不觉得你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强。”

　　“可我也没你说的那么脆弱，我的成绩下滑，并不全是因为杨东，我只是忍不住要去想一些问题，一些他们都不想的问题。”我看着老师，“我觉得我停不下来。”

　　老师笑笑，他说那样是好事，一颗会思考的头颅，至少不会空虚。可我告诉他我正是因为空虚才想问题的。他问我想些什么，我说我想着鸟，又想着鱼，想以前的人。

　　“那你真是太无聊了，你不是喜欢看书吗？”老师问道。

　　“是呀，看过一本书，我就会想书中究竟要说一个什么问题，通常都会想几天，结果有时还没弄不明白，反而睡着了。”我不好意思的说。

　　“看来是我错了，从现在起，你要少看书了，你每天必须主动跟班上的人打招呼，还要和他们聊天，不要再把自己关在一片孤城之中。”老师担忧的说道。

　　我抗议，我说我找不到人聊天，老师说他安排几个人来陪我聊，就那样，他想让我摆脱自己编织的茧，然后像蝴蝶一样，在广阔的蓝天里，快乐的翱翔。

　　我不能说他的尝试失败了，但没有预期的成效。我感激他为我做的事，至少我觉得有人关心着我，在我远离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