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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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小圆问了我一句话。
“你记得夏的全名吗？”
“……嗯？”夏的全名？
我托着下巴陷入思考。
那个事件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过多的情绪与冲突扰乱了我的生活，记忆因此断断续续变得模糊，连之前的记忆都受到波及。
“夏……夏目？夏井？不不不，是叫做夏么？”
我一时无法从回忆中寻找出对方的名字，甚至无法确定‘夏’这个昵称到底源于他的名字还是源于他的姓氏。
倒是能很清楚的记得‘夏’这个昵称的来源。
小学时期的我因为课程缺失严重，国文成绩十分差，对汉字认识也的不多，导致他的名字中我只认识‘夏’这个字，从此之后我便一直叫他‘夏’。
唔……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应该看过才对。
即使我努力回想，十年的时光早已模糊记忆的细节，每每沉浸于童年时期难得的快乐时光时，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只有‘夏’笑起来弧度好看的眼睛与柔软好摸的黑发。
我抬起头，天色逐渐深沉，黄昏中的歌舞伎町一层层点亮灯光，灯管和广告牌组成线条凌厉的划分出光河，复杂色彩印在视网膜里，连记忆中夏的表情也划分得有些模糊起来。
“……想不起来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有些尴尬的回答小圆。
“你知道吗？”我反问她。
虽然这么问了，但我不觉得对方会给我答案，我有这么一种直觉。
音羽圆微微一笑，无神的双眼‘盯’了我许久，目光中潜藏着某种意味深长的寓意，微笑道：“才不告诉你。”
果然。
意料之内的答案，我对此并不失望，只是更肯定了对方知道夏的全名。
这么在意，难不成她遇见夏了？
我若有所思的想着。
“阿绫。”音羽圆叫道。
“嗯？”我侧头看她。
“如果你遇见夏了的话，会做什么呢？”她问。
“啊……”
虽然是并不存在于现实的问题，我却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回答。
“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远离他的生活。”
印象中的夏，温暖美好又擅长为他人着想，是一个无法忽视别人痛苦的……善良的人。这样的人如果看到现在的我，一定会非常失望。
音羽圆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犹豫的问，“……你不想，见他吗？”
我笑了几声，摇摇头，开玩笑道：“他要是看到我如今这张熬夜过度半死不活的表情，说不定会造成对方童年崩塌。”
音羽圆不理解，“我以为你会想见到他。”
“就是因为有这份期待，我才要远离他。”我嬉皮笑脸，轻而易举的将话题带过，“我的偶像包袱可是很重的。”
……
随着太阳光线的减弱，属于夜间的温度随之而来，我忍不住搓搓双臂，对一旁的童年好友道：“差不多要回……”
“阿绫。”她微笑着，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我：“你这个笨蛋。”
平白无故被骂了一声笨蛋，我神情瞬间放空。
等等，我做了什么，我只是老实回答你的问题而已吧？
也不至于骂我？
音羽圆一反常态地走到我面前，双手摸索到我脸上，狠狠一拍。
“好痛。”
“什么偶像包袱，自顾自的认为自己就是不幸，”她提高声音，几乎是愤怒的无法自抑般，话语里泄露出几分颤抖的罅隙。
“不要装作好心的样子瞧不起人了！”
我愣住。
“小圆……”
“我绝不认同你这种看法，雨野绫！你这个大笨蛋！”
她说完气呼呼的转身，抓着莫扎特的导盲杆快速走远。
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捂住发热的脸颊。
好痛。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圆生气。所谓越温柔的人生气越恐怖，大概就是这种意思……不过她就算生气也很快就会消气，说不定这会已经开始担心刚才拍我的力道有没有太重了。
为了避免她过度思虑，先给她发个短信和好。
我掏出手机，夜光折射的玻璃屏幕上清楚倒印出我的脸。
“……红了。”没消之前先把口罩戴上吧。
*
田中安排的司机相当熟悉东京地段，到涉谷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快了一个小时。
我在车上眯一觉起来，人已经到了涉谷。
“接下来我一个人行动就可以，你先回去。”我对司机吩咐道。
“是。”
等车开走，我才思考着这多出来的一个小时用来做什么。
我记得忠犬八公像附近有几家酒店……我决定趁时间还没到，先找个地方稍微休息一下换一件衣服，毕竟昨晚辗转各大店铺考察工作，身上不是酒气就是保健饮料的药味，有些难闻。
没想到工作日的涉谷人那么多，差点没订到房间。
热气蒸腾的整个浴室云缭雾绕，我躺进浴缸，惬意喟叹出声，全身浸在水里好一会，才将双手抬出水面，斜斜地靠在扶手边缘。
陶瓷质地的浴缸被热气熏的发暖，我往上一趴闭上双眼，任由头发滑下肩膀散落水面。
极其放松的环境下，思绪开始逐渐模糊。
再醒来，闹钟已响了三轮。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意识顿时清醒，我抬手按掉闹铃，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浴巾围在身上，连水珠都懒得擦的走出浴室，通知酒店人员将衣服送上楼。
酒店有代购物和清洗服务，听起来相当周全，不过再想想这个酒店昂贵的入住费用，似乎也能理解为何有这种贴心服务。
新买的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酒店人员留有纸条，写着衣服已清洗并已烘干，请客户安心使用。并委婉提醒了在浴室镜子后面有成套化妆品和香水，以及本店提供上门美甲服务等等。
……
我气色有那么差？
这么想着的我抬头往镜中一看，差点没吓到自己。
镜子里倒印出来的我脸色苍白，嘴唇暗淡，没擦干的长发加上淡色毛衣，看起来毫无精气神，像是加班了好几个晚上后快要猝死的社畜。
某方面这个形容确实没错。
……
化妆品，GET√
粉底遮住过分苍白的脸色，旋开口红，手指点在唇上微微抹开，显现出一种自然健康的淡红。
后退几步，我左右转圈检查自己的妆容和头发，看是否有哪里没弄好。
镜子里的少女长发披肩，淡红的嘴唇上抹了一层透明唇釉，在灯光下反射出饱满的光泽，如同沾了蜂蜜的樱桃。
等等，这会不会有点太刻意了？
好像是为了见他而特地化妆一样。
但是卸妆的话，脸色又会很苍白。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擦掉唇釉，只抹一层淡淡的口红，使其看起来像是原本的唇色。
很好，这就看不出来了。
我信心满满，就凭夏油杰贫瘠的恋爱经验，只要我不涂唇釉，他绝对看不出我化了妆。
*
经历高度集中精神又放松后，困倦的睡意再次席卷而来。光是乘坐电梯的短短时间里就打了好几个哈欠，心想按照这样的表现，等会怕是会睡着。
毕竟刚才就已经在浴缸里睡着了。
我记得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家手磨咖啡店……
我叹了口气，虽然这个时间喝咖啡今晚会有失眠的危险，但总好等会发生因为太放松而秒睡的尴尬事件。
走出酒店大门，一阵寒风骤然袭来，强烈的物理刺激下，困倦睡意消退不少。
深深呼吸一口冷气，我抬脚往印象中的店铺走去。
夜晚涉谷街头的人非常多，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不少穿着校服的人混迹其中，导致我进咖啡店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同样在里面的夏油杰。
“欢迎光临——”
咖啡店的门口摆放了一个巨大的宣传活动立牌，显然易见的是正举办着什么活动，内侧被人群淹没的位置时不时响起店员“恭喜获得xxx”的呼声。
唔……是针对情侣的活动？
我心不在焉地想。
一眼望去，排队的几乎都是男女组合。
为了消磨时间，我从口袋摸出手机，准备给小圆发短信。
“雨野？”
刚打开短信页面，就听闻身后传来一道叫声。我手一抖，手机页面瞬间出现一长串无意义字符。
这个熟悉的声音。
我回过头，身后不远处穿着纯黑校服，扎着丸子头的不是夏油杰还是谁。
夏油杰神色微微一愣，下一秒唇角拉开笑容的弧度，好像发现了什么意外的东西一般，带着一丝狐狸的狡猾。
我抿唇，猜测着对方该不会意识到我脸上的妆容，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虚，小幅度举起手机掩住唇角，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绕开拥挤的人群，快速走到我面前。
距离拉近之后才发现他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狭长的眼睛眯起，清爽而富有朝气的气质不但让人看不出他背地里是个熬夜加班社畜的事实，并且由于长期战斗的因素，使他比一般DK多了一股难以说明的稳重气息。
等等！
我=熬夜过多的学生社畜。
对方=昨晚同样熬夜了的学生社畜。
但为什么完全没在对方脸上看出熬夜过后的疲惫？仔细一看，别说疲惫了，这人脸上竟然连黑眼圈都没有？
怎会如此，难道夏油杰是天生丽质型的不管怎么熬夜都不会对外貌有影响？
地狱般的嫉妒火焰在我心中燃烧……
“这里的咖啡很好喝。”他打断了我内心中骤然响起的夜后咏叹调·改，伸手指了指外面的宣传立牌，猜测道：“你看到宣传牌进来的？”
我一下子被转移了重点，开始回想刚才宣传牌上写的什么内容。
……反正不能说我是困的不行才进来买咖啡。
“这个点喝咖啡你也不怕失眠。”骤然升起的胜负欲让我下意识想隐瞒自己无能的亚健康体质，没有过多思考，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含糊说，“外面看着觉得有趣，就进来了。”
夏油杰没有任何怀疑，笑着回答我的问题：“这里可以点零咖啡|因。”
零咖啡|因的咖啡已经不能算是咖啡了吧？我内心腹诽。
虽然顺着他的意思往下撒了谎，但刚才完全没看外面的宣传牌，也不知道前面到底在举办什么活动。看周边的人有气馁有高兴的反应来看，大概是抽奖一类的活动，就不知道礼品是什么，希望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雨野。”
“嗯？”
“你的运气怎么样？”夏油杰突然问我。
这是个令人伤心的问题，我叹了一口气：“令人绝望的差。”
他若有所思，“这样啊……”
几分钟后，我终于看到了活动内容。
和我猜测的差不多，活动是买咖啡送抽奖券的机制，奖品是在JK中非常受欢迎的颓丧蛋挂坠，和咖啡店联合出品的限量版，只能通过抽奖得到。
怪不得这么多人聚集。
我盯着摆在收银台上的展示挂坠，水煮蛋一样的外形却有着大叔一样的颓丧表情……丑萌丑萌的，还让人感受到一股微妙的咸鱼气息……
糟了，这是心动的感觉。
店员：“晚上好，请问您要点些什么呢？如果是要参加抽奖的款式的话，那么从这边和这边的饮料都可以送抽奖券哦，请务必试试。”
我低下头一眼扫过抽奖款式。
大概是考虑到有些人会为了抽奖重复排队购买，抽奖款式无一例外全是零咖啡|因咖啡和果汁饮料。
我：……
算了，零咖啡|因只是去除了97%的咖啡|因含量，还有3%在努力的工作。
夏油杰神态自然地问：“选好哪一款了吗？”
我摇摇头。
我是冲着喝咖啡能提神来的，如果是零咖啡|因的咖啡的话，那喝什么都一样。
夏油杰没忍住笑了一声，朝我看来：“该不会是选择困难症？”
我一惊，下意识反驳，“才没有。”
可恶，总觉得要是承认自己是选择困难症就输了。
“是是是——”他拖长声音，显然不相信。
我撇嘴，小声嘀咕，“我真的没有。”
夏油杰扬扬眉，显而易见的不信，转头对店员道：“请给我们推荐款，外带，谢谢。”
店员看看我，又看看夏油杰，脸上突然出现恍然大悟的神色。
只见店员手指在电脑上点了几下，突然大声喊道：“两杯外带咖啡。”
接着声音就像是海浪一般，在店员之间此起彼伏的传了下去。
“两杯咖啡外带马上就好，请在这边抽奖。”
虽然流程很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种微妙的，关于某种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的预感，而且这个预感非常强烈。
错觉么？
“请在这里转转盘。”
店员把我带到抽奖台处，摆在那里的是一个半人高的转盘，特等奖的挂坠中奖几率显示宽度为5%，更多的是其他奖项，例如咖啡豆或者杯子一类的东西。
5%的几率，以我的运气而言，相当大的可能性会失败。
“怎么了？”夏油杰看我一直不动，奇怪问道。
“没什么。”
总不能说我从以前开始抽奖的运气就不怎么样，活动UP的角色一路坠机到活动结束都是家常便饭。
……这种丢脸的事情绝对不想被他知道。
转盘中间有一个旋转把手，只要晃动把手就能将转盘转动起来。
深呼吸一口，我抓住把手用力旋转。
圆盘随着我的动作快速地转动，上面的奖品在短时间内糊成一片，那窄窄的特等奖消失在一片不规则斑纹的图案中。
我紧张的盯着转盘，一时间觉得眼睛都转出了花圈。
旁边的夏油杰闷闷的笑了几声，引得我将视线转过去。
“抱歉，失礼了。”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站到我身后，抬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被他那么一按，我不由得往后昂了一下，后脑勺不小心碰到他胸口的金属纽扣，痴缠的微凉一闪而过。
“夏油？”黑暗的侵蚀让我萌生出不安全感，我忍不住喊他的名字。
他似乎弯下腰，靠近后更加清晰的薄荷香味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看不见的话，就没那么紧张了吧。”他喉中声音引起的震动在小范围的空气里传播，好像形成了某种小的风暴，随着对方绵长而温热的呼吸，将我的思绪卷的一团混乱。
稳住，雨野绫，就当自己在关小黑屋。
一个掉头发的森鸥外，两个地中海的森鸥外……
这么胡思乱想发散思维后，我内心的紧张确实消失了，升起的是想要殴打森鸥外的冲动。
都怪森鸥外。
“快要结束了。”他说。
我不由得再次打起精神。
只见转盘的声音逐渐减弱，一阵令人紧张的气氛过去后，前面骤然发出‘当当当’的敲锣响声。
“恭喜这位客人抽中特等奖！超限量挂件两个！”
眼前手掌移开，光线涌进双眼时我忍不住眯了眯眼，过了几秒才发现面前转盘停下，指针赫然指着特等奖。
竟然真的抽中了！
人是很肤浅的生物，容易被突然发生小惊喜冲昏头脑，我也不例外。
我拉开唇角，侧过身对站在我身后还没离开的夏油杰露出了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难得高兴道：“夏油，看啊！我抽中了哦！”
这是非酋翻身做欧皇的奇迹时刻。
恍然不觉在他人眼中，我与夏油过分贴进的距离看起来就像是情侣一般亲密。
他狭长的双眼睁大了一瞬，继而又眯了起来，露出了和我同样开心的笑容，赞叹道：“太好了呢。”
店员同样激动，她拉高声音：“嗨——请这两位甜蜜客人到前台领取奖品，并登上爱心气球台留下纪念照！”
我：“啊？”
夏油杰：“……”
气氛，忽然僵住。
这时候我们两个才注意到，活动宣传牌上赫然写着【甜蜜甜蜜甜蜜/爱的大告白/萌萌蛋限量情侣活动挂坠】等放大重点字样。
这就很尴尬了。
店员绕到我们身后，不容抗拒地推着我们的后背，笑道：“嗨嗨——客人两位请走这边，拍照的同事已经准备好了哦，让我们恭喜这对甜蜜情侣——”
咖啡店地方有限，粉红色爱心气球造成的展台恰好只够两个人站立，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将我们带来的店员拽开拉炮，细碎的亮片纷纷扬扬地落下。我一脸惊恐的看着咖啡店的店员犹如女仆咖啡厅的女仆一般聚集过来，双手比心一边跳着能让人尴尬到窒息的舞蹈，一边堵住了所有离开的道路。
“甜蜜！甜蜜！甜蜜！甜蜜蜜——”
够了够了，停下来，这个羞耻程度完全超出我的承受范围，尴尬的几乎在地上抠出三室两厅。
我脸色涨得通红，事情一结束后拉过夏油杰就往外冲，一时间什么困倦困意，统统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尴尬了。
尴尬的恨不得马上消失在世界上。
一顿找不着方向的胡乱奔跑后，我终于受不了的停下脚步，扶着墙壁弯下腰呼呼直喘。到底还是比不上从小锻炼的夏油杰，他看起来似乎仍游刃有余，几个呼吸间就平复了气息。
旁边递来一张纸巾，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你没事吧。”
我抽泣，“再也不想来涉谷了。”
……
夏油杰别过脸，忍笑忍的双肩颤抖。
我自暴自弃：“想笑就笑吧。”
夏油杰没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抱歉，其实这个体验很有趣。”
仔细回想，刚才被人围在中间‘甜蜜甜蜜甜蜜蜜’起哄的场面虽然很羞耻，但对方当时的表现也确实很有意思。
我们对视一眼，同时回想起对方尴尬的神色，一起笑了出来。
一顿大笑后，原本的尴尬情绪被冲散了不少。
直到肺部快要喘不上气来，我才断断续续的止住笑声：“确实很有趣，这种机会一生中只要有一次就足够了。”
夏油杰挑眉，“所谓的一期一会。”
我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发现这个词语确实能用在这个地方，微笑道：“是哦。”
“我倒觉得有多几次也无所谓。”夏油杰意有所指。
我只当他是想看我笑话，不由得做了个拜托的手势，“可饶了我吧。”
夏油杰不反驳笑了笑，指着我手中紧握不放的盒子道：“不打开看看吗？”
我随着他的动作看向掌心。
刚才为了逃跑，随手一抓就跑掉了，也没来得及看自己到底拿的是什么款式。
我打开包装，沉默了。
夏油杰探头看了一眼，也沉默了。
我就说了我运气很差。
就算难得抽中了特等奖，后续拿的盲盒也是挂坠中人气最低迷的两个造型。
月代头与兔男郎。
……沉默。
糟了那样的大罪才换来的挂坠，如果轻易丢掉，反而会觉得非常对不起自己。我扭过头，面无表情地注视夏油杰片刻。
夏油杰：？
我抓起月代头强行塞到夏油杰手中，温驯地睁大双眼企图让自己看起来诚意十足：“作为一起经历了羞耻事件的同伴，这个就给你了。”
“……你，是不想要这个才给我的吧。”
“讨厌啦，我是那种人吗？”
推搡了半天，夏油杰还是收下了挂坠。
他从口袋掏出手机，将挂坠在上面，“这样就可以了吧。”
作为他收下挂坠的代价，我也要换上同样的挂坠。
将手机原本挂着的熊本熊摘下，换上兔男郎。丑萌丑萌的挂坠衬着淡绿色的手机，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
我们向对方展示自己已经挂上了坠子的手机，同出一系的挂件在同一片月光下晃动，如同一道无言的约束。
“这里好像可以写字。”我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挂件衣服下露出的一小块位置说道。
夏油杰闻言用拇指微微挑开衣物，有些惊讶：“真的有。”
我从口袋里掏出油性笔，三下五除二地写上姓名的第一个汉字［雨］，将笔递给他。
他接过笔在上面快速写了一个字。
“你写了什么？”我好奇探过头。
夏油杰眼疾手快遮住，笑道：“保密。”
切……
我将喝完的咖啡丢进垃圾桶里。
意外的插曲结束后，我总算想起自己来找夏油的目的。
是为了询问关于天与咒缚的事情。
我正准备张口询问他，视线却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显然也看到了我，脚步一转往我这边走来。
“雨野。”
从转角处走来的是昨日与我见过面的野崎梅太郎。
夏油杰听到声音，似乎有些意外：“悟？”
他转过身去，看到来人一愣。
我听到他脱口而出的名字一愣。
野崎梅太郎被他口中的陌生名字叫的一愣。
三个愣在原地的人面面相窥，只有佐仓千代挤了出来，呜哇一声扑到我身上：“雨野，我喝了三轮都没抽中——”
……这又是什么情节？
经过两分钟的简短交流。
我得知了野崎梅太郎和佐仓千代刚才也在咖啡厅，并且就在我们后几个位置，并围观了我抽奖成功→展台社死→携人私奔的全现场。
等等，最后那个私奔到底是什么。
佐仓千代大概想起她三轮都没抽到特等奖，不由得抽泣，“好羡慕你。”
野崎梅太郎面无表情地挠挠头，“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展台啊。”
佐仓千代大哭出声：“呜哇！野崎君是大笨蛋！”
野崎梅太郎拿出相片试图哄对方：“是——是——最后不是成功拍照了吗？”
［原因根本不在那里！］
我和夏油杰齐齐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就算是笨蛋这会都能看出佐仓头上加红加粗的单箭头图标，她很明显是想和野崎一起站在展台上，享受周边人起哄的情侣氛围。
而且这个相片——
1米9的野崎梅太郎和1米5的佐仓千代站在展台上，同时比了个V。
我：“是入学式吧。”
夏油杰：“是入学式。”
看起来根本是入学式在门口拍的纪念照。
这两个人，是笨蛋。
看那边两个人一时半会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我干脆转头和夏油杰说话。
“你刚才说的悟是指……”
夏油杰看着那边的表演，神色逐渐复杂，“他的声音和五条悟有点像。”
声线只有微妙的差别，不看脸的话甚至分不清是哪个。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正在哄佐仓千代的野崎梅太郎。
1米9，不读空气，男高中生。
糟了，是没有颜值的五条悟！
我一把抓住夏油杰，神色慎重，“我们，快逃。”
“不要被奇怪的思维误导了啊！”
局面好不容易再次平静下来。
简短的自我介绍，野崎梅太郎看看我又看看夏油杰，大概是有些好奇，问道：“说起来你们是什么关系？情侣吗？”
我想也没想，张口说道：“普……”(普通朋友)
夏油杰率先打断了我的话，用较为委婉的表达方式回答：“和你们之间的关系差不多。”
啊……也不是不能这么解释，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佐仓和野崎明显是朋友关系。
野崎梅太郎陷入思考，骤然醒悟，“你们也是一起在公寓的房间里做这样那样事情的朋友。”
我：“……”你们到底是什么复杂的关系！
但仔细想想这样的说法也完全成立，我们一起在公寓里练过小提琴。
等等，被野崎的话带偏了。
“没想到是同行。”野崎脸上的笑容柔和了下来，他继续问：“你们工作和什么相关？”（你们是画什么题材的？）
我：黑手党。
夏油杰：咒术师。
都是不方便说的工作。
不对，同行是指什么？
我疑惑问：“野崎你是——”
他灿烂一笑，“漫画家，佐仓是我的助手。”
所以说，你们也是，是吗？
我周边的学生社畜含量是不是有点高了。
我冷静下来，想着刚才还好没被野崎的说法带偏。这么说的话，他说的在公寓的房间里这样那样只是单纯的作画和上色而已。
“你误会了，我是会社里面的普通实习生，而夏油的工作和环境绿化有关，我们都不是漫画家。”
野崎有些失望，了解到我们不是情侣，而是因我有些事想请教夏油所以出来见面后，他很快振作起来，并邀请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野崎梅太郎和佐仓千代用小兔子般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总觉得拒绝他们会产生巨大的罪恶感。
我犹豫了几秒，在猛烈的视线压迫下点头答应。
反正今晚没有其他的安排，去看电影放松放松也好。
电影票是刚才在咖啡店抽中的奖品之一，因此观看的电影院离得并不远，徒步走路过去只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涉谷作为日本数一数二的商业街，电影院非常大，可选择的影片也多，大多都是商业爱情片，我看了两部名字后决定放弃选择，让野崎自己选想看的类型。
然后他就选了恐怖片。
我：……
我是无所谓，但是旁边的佐仓好像快要吓哭了。
我想了想，拉过佐仓在她耳边小声说：“佐仓，这是大好的机会，恐怖片能增加两人之间的亲密度，顺利的话还会提升好感，你要加油。”
然后佐仓就在快哭了→一脸期待兴奋→快哭了的两个表情中无缝切换，还挺有趣的。
我默默想。
放映室刚结束一场电影，屏幕上仍在播放上一部电影的片尾曲。
我和夏油杰的位置在第五排最边缘，野崎和佐仓在后面第七排中间。
我打了个哈欠，坐到靠里的位置，让夏油杰坐在最外侧。
野崎选择的电影在日本上映的有一段时间了，因此放映厅里面的人并不多，几乎都是两个人两个人的坐在一起。
大概是觉得电影院里面暖气开的太足，夏油杰进来没多久就脱掉黑色校服外套，只穿一件白色衬衫，闲散的靠在椅背上。
我掏出手机对了一下时间，发现还有差不多十分钟才开场。
片尾的音乐如同坏掉的影片般断断续续的播放着，诡异阴森的音乐风格很容易就让人猜到上一场的电影题材。
多半也是恐怖片。
我撑着脸颊，旁边的夏油杰认真的看着幕布上滚动的人名，视线下垂，狭长的眼尾微微上翘，划出令人心动的弧度。
“刚才，你打算用咒灵吧。”我问。
闻言，他坐直上身，侧头看向我，眉眼轻轻一弯，没有否认。
“察觉到了？”
我嗯了一声，将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回想起来，你当时是担心我发现什么异常，才突然遮住我的视线。”
周边的交谈声细碎响起，偶尔夹杂一两句格外尖锐的笑声。
我转过视线看向他。
“猜对了。”夏油杰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不甘心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道：“还以为我瞒的很好。”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理解，不过是普通的挂坠，即使没抽中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是啊，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抬起那双漂亮的、狭长的双眼，放映室暖橙色的光线落在他眼中，像是在黑夜无声闪烁的星光。
空气里飘着爆米花过分的甜腻香味，让我不经意的想起夏油杰站在我身后时，闻到的那股薄荷清香。
如同流过指尖的河水，带着痴缠的凉意。
“我想让你开心。”
他低声说。
“只是这样而已。”
……
我好像，有点开心。
骤然从内心涌出的情绪，像是摇晃过后的可乐，绵密的泡泡不断溢出瓶口，让我产生一种轻飘飘的，踩不到地的错觉来。
“别说这样狡猾的话……”
心脏毫无预兆地加速跳动。
放在膝盖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如果可以，我更想将自己团成一个球，躲到谁都看不见的地方。
……不明白。
我的心，到底为什么会随着他的话语产生这种被填满的错觉，又为什么会感到安心？我不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从这份莫名产生的情感中挣脱出来。
“……谢谢。”
“我什么都没有做。”夏油杰说。
我摇摇头，认真的重复一句，“谢谢。”
谢谢你希望我开心。
“我很开心。”
他闻言一愣，无奈一般的苦笑：“你这种才叫狡猾的回答。”
恐怖片的开场十分美式，溅射的血浆和啃咬的声效，镜头拉远后照出残余的肢体。
零咖啡|因的饮料对提神果然没有任何帮助，我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困倦的感觉不断上涌，我不断坐直又滑下，最后终于没忍住的合上眼睛，靠在椅背睡了过去。
*
雨野绫睡着的瞬间，夏油杰就察觉到了。
他将校服外套盖在她身上，细致拉好边角。雨野绫紧闭着眼，似乎连睡梦中都不能开心一般，眉毛浅浅皱起。
“妆容很好看。”他喃喃自语一声，手指划破空气，落在她脸颊旁边，将她抿在唇间的碎发拂开。
浅棕色的发丝缠在他指尖上，顺着弧度贴合皮肤，柔软的不可思议。
夏油杰垂下视线，凝视着她沉静的睡颜。
好像痛苦都不存在一般。
他在电话中隐约察觉到的痛苦气息，本以为会在见面后得到答案。
最终看到的，却是她担忧面上妆容被发现而腼腆的神情，那些负面情绪完美的掩藏在她内心深处，仿佛早已习惯忽视与忍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这样害怕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仿佛担心自己会给他人带来不幸一般，不敢接受任何人。
她暂时不想说，那么他也不会问。
如果这样能让对方好过一点的话，能依赖他一点的话。
他轻轻的触着雨野绫的眼。
“做个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2章
，还差 